“你只管上路就是,问那么多作甚?”
何霜降只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儿“若我猜的不错,定是那悦来酒楼的东家?”
这矮个子男人坏事做尽,却不会扯谎,这会儿听她猜测,也不回答。
何霜降知道自己这是猜中了,她素来不与人结仇,只那悦来酒楼眼红她家生意叫她刺了几回,也就他家有钱来做这些恶事。
“不知他出了多少钱?您几位若是愿意,我出双倍如何?”眼下就是要一万两银子她也得给。
这矮个子那么不屑,边上长胡子的男人更是哼了一声
“就你?不如你陪爷几个玩玩?兴许还能放你一马,如何?”
剩下几人哈哈大笑,何霜降直直看向路边大石头,若真活不了,她自个儿了结了,也比死在这些烂人手里强。
闭眼默数,三,二……
忽然听到骡子的声音,这才多久,怎就回来了?
心里奇怪。
青骡又连着叫唤几声,何霜降听到了好几次,这才发现不是幻听。
果然,没一会那大青骡就出现在几人视野里,朝人堆中横冲直撞。矮个人男人逮着机会,狠狠刺了它一刀,大青骡吃痛,愈发暴躁地将那几人冲散。
末了又小心翼翼走到何霜降边上,一双大眼扑闪不停。
何霜降心里酸涩。
那矮个子男人终于不想耗费时间了,干脆利落提起一把泛着银光的刀。
何霜降忍不住闭眼,大青骡不耐烦地嘶鸣。
“铮!”
是石头击到铁器,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第七十六章 报复回去
矮个男子手中刀一顿, 抬头茫然看向四周。待见到谢明远,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几声,抬眼示意几人一齐上去对付,他先把这娘们解决, 银子到手才是正经事。
谢明远挡到何霜降身前, 将跌在地上的人拉起来。
那矮个子男人挥刀, 谢明远侧身躲开, 手擒住他的手腕,这矮个男子吃痛,手中刀掉下来,扬起一层灰。
谢明远没留手,何霜降只听见一声清脆地声音, 再就是那矮个男人的痛呼。
这人竟是肩膀都被卸了。
谢明远拾起地上的刀, 几人打眼瞅着他,不敢靠近,那矮个男人气恼,还好好的那只手, 夺了另一人手中的刀,嘴中发狠,叫后头人一齐上。
“等什么?!不想要银子了?”
这矮个男人会抓人弱点,一提钱,后头人就开始蠢蠢欲动, 生怕晚了一步得不到银子。他们加起来七八个, 难道还治不了一个这么一个人?
何霜降懵了半晌,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眼见一群人要将他俩围住,赶紧拉着谢明远朝清水城跑。
那群人本就蠢蠢欲动, 现下被激的全然不顾了,撒丫子追上去,想将他们拦住。
“你先跑”
迎着风,何霜降一时没听见谢明远在讲什么,回头朝后看。
谢明远挣开她的手,又说了一遍“我没事,你先走”
见他不走,何霜降也停了步子“什么我先走?大不了今儿一道死在这儿!”
“什么死不死的,你在这只能让我分心罢了”
何霜降两难,大青骡一只蹄子还在淌血,叫了两声,尾巴甩了两下,又冲进人堆,后蹄将矮个男子撂倒,还想踩上一脚。何霜降一边跑一边回头朝这边看,那矮个男人意识到什么似的,吩咐几人先去追她。
谢明远将人拦住,也被这一群人团团围住。
何霜降没走远,搬了颗石头过来了,那矮个男人遭了罪,此时正在地上躺着咒骂呢,没想到又叫她一石头砸晕过去了。
从板车上拿了一小袋面粉,示意谢明远闭眼,然后将那袋子面粉扬了出去,一群人没注意到身后,都被迷住了眼,再就是一阵剧痛。
谢明远毫不手软,一个个卸了这几人的胳膊。
这几人也不狠了,一个个哭爹喊娘,求他放过。
等人七零八落都倒了,何霜降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浑身也没了力气,瘫在地上,大青骡到她边上来蹭她的脸,何霜降摸它的脑袋,今儿多亏了这骡子,救了她一命。
谢明远半蹲在地上,将她拉起来
“吓着了吧”
何霜降绷着的一根弦忽然断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别怕,没事了”抬手揩掉她脸上的泪水。
何霜降一时顾不得男女有别,扑到他怀里“我晓得这世道险恶,只是怎么也猜不到,竟有这般恶毒的人,竟想着……想着害人性命,可叫我吓着了”
“可知是谁?”谢明远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眼底是一片怒火。
“悦来酒楼那少东家……”何霜降说着说着又开始哭“都怨我,那日非说些大话刺激他,若不然也不会遭人记恨”
谢明远摸了摸她绑了发髻的脑袋,将人扶起来,温声劝慰
“现下无事了”
他见何霜降从周府回来时脸色不对,怕路上出了什么事儿,恰好还有包药她没带,这才跟着赶上去了。没想到半路竟碰到了往回跑的大青骡,这骡子聪明,断不会自个儿跑了,且何霜降还没走多久,怕是出了什么事儿,跟着那骡子匆匆赶过去。
果不其然出了事,他看着那刀离何霜降只差一点,险些吓死,若是他再晚来一步……
思及此,看向地上东倒西歪的一群人,那几人被他吓到,一个个跪下讨饶,只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求他饶过一命。
何霜降狠狠踹了那小胡子一脚,然后啐了一口
“我们去报官!”
谢明远拦住她,报官自然不能,这世道对女子始终苛刻些,若真传出去,她名声也就毁了。
“是连东亭指使的?”看向地上歪七扭八的一群人,谢明远拎着刀,蹲下来厉声询问。
这些软骨头忙不迭点头,不等他问就将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了。
原来那日连东亭回去就寻了人,悄悄跟着何霜降,只等她单独一人就行动。他们哥几个也打听过,这家小娘子总一个人回村子,这是个机会,连着守了好几日,这才等到她一个人回去。
“那悦来酒楼少东家,先是给了三百两,说是事成之后再给五百两,我们哥几个也是叫猪油蒙了心,这才生了歹念……否则就是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干这活计啊……”那矮个男人如今什么也没捞着,还叫人卸了胳膊,腰也被骡子撂了一脚,浑身散架似的疼,这会儿小命在人家手里,更是一句假话都不敢说。
谢明远冷眼瞧着“我今儿倒是可以饶你一命,只不过你得应我一个条件”
“欸!爷您说!别说一个,就是十个百个我都应!”边上小胡子能屈能伸,忙不迭应下来。
“也不难,你们留下三人在这,剩下的去悦来酒楼,将那店砸干净了,我再放了这三人,如何?”
这几人面面相觑。
“你们自个儿商量谁留下”这事儿他不必操心,这些人都相互牵制着,才不怕有谁敢想歪点子。
最终那矮个还有那小胡子,外加一个看着贼眉鼠眼的男人留下来了,估计这几日手中握着另外几人的把柄,因此不惧他们跑了。
谢明远帮那几人接了胳膊,又警告
“我若知道你们几个没办成,或是叫连东亭知道你们几个受了我的指示,他们三人的性命也就没了”
那几人齐齐打了个寒噤,连连称是,灰溜溜往清水城去了。
骡子受了伤,何霜降拿东西随便包了一下,也不敢再给它套车,怕那血止不住,板车上东西捡着贵重的收了,剩下的都丢在路边,若有路过的叫花子,捡回去也能做几餐饭食。
“还回家吗?”谢明远拎了东西,问何霜降。
何霜降不作声,她有些怕了,哪怕这些人叫谢明远制服了,她心里还是发怵,总觉得还有什么危险。
“不回去了,还有不少路,再说……骡子还受了伤”
时辰还早,二人就在这侯着,等去闹事的那几人回来。
谢明远想叫她先回去休息,又怕她路上出事。
中午日头大,何霜降坐到树底下,闭目养神。
肚子叫了两声,何霜降老脸一红,怕谢明远听见了,又想着她这会儿的样子好不到哪去,怕是在他那早就没什么形象了。抬眼看他,却撞进他的眼神里,不自在的移开眼,手作扇,扇了两下,尴尬笑了两声
“今儿天还真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