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认识?”
“那……那西北战乱,可有什么危险?”
赵夫人脸色凝重“自然,西北将士们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蛮族跟咱们汉人不一样,他们生的五大三粗,据说还吃生肉,喝生血。我们大启将士要想护住西北边州,只能将他们打怕了,他们才不敢再挑衅”
“那……谢将军也受过伤?”
“这我就不知了,不过既是打仗,想必肯定受过伤”西北战乱她都是听说来的,京中人人都在猜谢将军是何许人也,这会儿何霜降问起来,她就一字不落地全说了。
“谢将军何时能回来?”茶盏被她摔了,一边蹲在地上拾,一边继续打听。
“这就不知了,快则三五月,满则一二年,都是有的,这战事说不准的,况且这回将那些蛮族狠狠打退了,往后他们才不敢来犯”
等赵夫人走了,何霜降更是坐立难安。
她猜了许久谢明远去哪儿了,竟没猜到他帮小淮王出生入死去了。狠狠跺了跺脚,难怪上回小淮王帮她,还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也对,他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么可能如她料想的那样,流落街头,成了要饭的。
就是心有些慌,毕竟刀剑无眼。夜里还做了几场噩梦,梦里都是刀剑厮杀,醒来喝口水劝自己梦都是反的。
赵夫人带阿元走了,家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何霜降有时吃到好吃的还会不自觉喊阿元过来。
阿元走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小侄儿还小,才会磕巴磕巴蹦几个字儿出来,恁地没劲儿。
第九十九章 风雨过后
何霜降还得去一趟扬州, 张氏知道她又在扬州买了铺子,还埋怨她一个人太自作主张了。
何大牛不放心,要跟她一起去扬州,何霜降自然愿意, 她爹比她有见识, 铺子里许多事儿也能帮着出主意。
到年底扬州的铺子才全都收拾好, 两人又赶着回去过年, 明年开春新铺子就能开张了,想到能赚钱,何霜降相当开心。
*
瑞宁元年,新帝减赋税,改律法, 加恩科, 治贪官。
嫂嫂又有了身子,珍味坊只能交由郭宛打理,何霜降这几日都在清水城,去年一年酒楼生意都不大景气, 虽说后来好些了,不过还是没有往年那样红火。
为了添喜气,酒楼门口都挂了红灯笼,酒楼里面也都贴了各式窗花,等年后再取下来。
去年日子过的不好, 但也有人发了财, 譬如各家粮店的掌柜,还有那些卖干货吃食的,兜里都攒了不少钱。
张荣保跟粮店掌柜家中闺女去年腊月定了亲,今年八月节成亲。何霜降去年小半年都没回来, 因此也不知道这俩是如何说开了的。
张荣保家中没甚亲人,有个说起来算亲的二叔还一直霸着他家铺子,关系自然不算好,因此这提亲的媒人都是张氏请的。
原先何霜降从张荣保手里买的珍味坊,当初他家祖父看大夫花了不少,还剩了一些,加上给珍味坊当账房,零零总总加起来凑够二十几两银子,买了个小院儿。
扬州酒楼要找人,不过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只能将酒楼的账房跟两个伙计带过去了,大厨她心里有主意,去年扬州不少酒楼都关张了,那些大师傅都被遣走了,她只要稍稍打听一番,都能打听的到。
再不行,她自个儿下厨。
酒楼不大,有这些伙计也是够的,不过她要辛苦些,采买没过来,她每日都要亲自出去挑些新鲜菜,如今银钱不够,万事都要节省些。
不过再节省,于酒楼饭馆而言,做菜的厨子是最省不得的,因此这一趟来,她没带厨子。
这边没开张,也不晓得生意怎么样,菜的价儿都跟清水城的价钱是一样的,没什么动静,等牌匾跟桌椅都到了,这小酒楼也默不作声地开张了。
门口放了几串炮仗,竟也吸引了不少人,隔壁原先的小铺子被改成了大厨房,这会儿一开火,街上都是红红火火的味道。
清和酒楼还没人听过,有些从去过清水城倒是知道,见今儿酒楼只一般的价儿,具都进去瞧热闹。
何霜降也大方,凡进店的,都能领个咸鸭蛋。
这年月谁家也不敢这么大手大脚的吃,能白得个鸭蛋自然再好不过。
来领鸭蛋的账房都给记下了,也不怕谁多领了,一共五百来个鸭蛋领完即止。原本一个个只是进来看热闹的,眼下闻到里面的味道,又馋巴巴点了些菜。
也还没到饭点,酒楼里头人就坐满了。
还没忙活一天,何霜降就腰酸背痛了,采买是她,掌勺的也是她,如此一个人顶了好久,等有厨子上门问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厨子是扬州本地人,去年不少酒楼都因此歇业,他也被东家遣走了,家中也没什么田地,已经啃了数月的老本,再不出来找些活干,只怕一家人都要喝风去了。
这厨子一来,何霜降才勉强松快些。
店里几个伙计在清水城都习惯了,到扬州来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周老先生留下来的宅子够大,几个伙计就住在外院。
要么说扬州比清水城大呢,虽说酒楼比清水城的小,但生意却比清水城还好,且扬州的酒楼到黑天也不一定打烊。
才一个月的功夫,清和酒楼的名声就打出去了,一来是味道好,二个就是坏境清幽,扬州不比清水城,她的那些菜在清水城的算是顶尖的价儿,在扬州却算不得什么。
许是去年大启乱了一波,大家都舍不得吃吃不得喝,今年一开年,不少人就爱下馆子,大鱼大肉乱点一通,有钱的吃,没钱的也吃。
总而言之,酒楼每日来的客人都满满当当的。
到五月份,酒楼又招了两个厨子,皆是头一位厨子从前的朋友,何霜降至此彻底丢开厨房里的活。每日烟熏火燎的,脸都蒸坏了。
等得了闲,又去了一趟贺云香那儿,她还不知道自己新开了饭馆,还有多亏去年她给的那些粮食,才叫几人能撑到大乱之后。
快到五月节了,云香嫁过去的那家人,人口众多,家里下人繁杂,她拎了几大盒粽子,并着咸鸭蛋,也算是回礼。总不能白拿人家的,没的遭旁人诟病。
“你如今开铺子那儿,原先是个布庄吧,我还去买过料子”贺云香这几日胃口都不大好,这会儿勉强尝了个粽子,味道竟还不错,没叫她反胃。
“下回去瞧瞧,我亲自做菜”
贺云香听她说亲自做菜,不自觉咽口水“近来胃口一直不见好,改日真得进城去吃吃你做的菜,原先你在清水城开业我没去捧场,这回说什么也得去瞧瞧”
“胃口不好?”她说了一串何霜降都没在意,只听见了胃口不好“怕是有小娃娃了吧,我嫂嫂胃口不好,找大夫看了,说是有了身孕。快去叫你家婆母寻个大夫来瞧瞧,若是真的,往后可得注意些了”
看贺云香这样子,恐怕八九不离十,若真有了身子,往后就要多注意些了。
她跟贺云香虽说同岁,但一个生在年初,一个生在年尾,回头张氏若晓得贺云香连孩子都有了,只怕更要催着她快些相看人家。
上年那事儿以后,基本没什么人来提亲了,就是有来的,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样子连张氏都看不下去,再不就是遣了媒人来提亲,但那媒人话里话外却说何霜降配不上人家,人家能看上她,那是何霜降的福分,着实将张氏气的够呛。
张氏一气,又开始唠叨何霜降,若不是她到扬州来了,只怕她还要在家唠叨呢。
她回来没几天,贺云香就跟来她酒楼吃饭了,也带了好消息,她确有了身子,边上站的是她夫君,二人看着很是和睦。
何霜降扶着云香去了二楼雅间,有个小丫头在边上伺候。她那夫君借口有事,先走了,显然是想给二人留些地儿说悄悄话。
“你这怕是好几日都没吃好了吧,我瞧着瘦了许多”
贺云香揉了揉太阳穴“吃什么吐什么,入夜以后还睡不着,凭口气吊着似的”
“我去给你做些清淡好下口的菜色……”
贺云香本想拉着何霜降聊聊,没想到她这一溜烟跑的没影儿,拦都没拦下,也确实馋她做的菜,想起来又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加个拍黄瓜!”
家里有些笑面儿原先给的菜籽,说是从西域带过来的,张氏种了一些,熟了以后红彤彤地挂在秧子上,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