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白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云汐只好虚虚摆手势扶着他, 好不容易挪到外面, 周正白站了会儿, 把心里那股恶心感强自压下去后,又暗自觉得丢人, 强行挽尊道:“.....太久没玩了, 不大适应。”
云汐只好点头,点完头又说:“要不.....我们走吧?不玩了吧?”
周正白苍白着脸, 坚定地摇摇头,故作轻快道:“不用, 我还能玩。”
“......”
云汐抚额, 觉得有点好笑,有些时候男性这种莫名的坚强她实在不是很懂。
但是没关系,好在她不怎么要脸。
云汐一瞬间有种自己在哄孩子的错觉, 违心道:“不是,是我不行了,玩太久了, 头晕,不想玩了......行么?”
周正白耳梢微微一动,“真的么?”
云汐一脸郑重地点头。
“那好吧。”周正白眼尾一瞥,终于首肯,慢悠悠地点了两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
从游乐园出来天色还早,这原本不在周正白的预期内,不过好在他行事缜密,提前列出了好几条备选方案——有了两个小时前的经验教训,这次他在选择的时候要谨慎许多,选择时不仅考虑到对方的需求,也考虑到了自己的。
总的来说,就是选择他自己能差不多承受的。
选来选去,他看着哪个都不错,也觉得不论哪个,实在不行自己咬咬牙都能过去,穷啥不能穷孩子,让孩子过个开心生日最重要。
最终结果是,一溜备选方案两人几乎玩了个遍。周正白白担着校霸的称号,实则平时玩的非常有限,他经年累月的自律不允许他经历这样的放纵,一天玩下来,除了开始时的意外,他比云汐还高兴。
等俩人意犹未尽地从电玩城出来,天已经暗了下来,街边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在气温骤降的深秋平添一丝暖意。
云汐从商场出来就被冷气打了一个跟头,她穿的少,上身卫衣下身牛仔裤,在深秋的夜晚里显得单薄。云汐被冻得直嘶嘴,往前佝偻着肩膀把手揣进卫衣口袋。
还是冷,风从卫衣的领口直冲冲地往里灌。
她刚准备低头把下巴埋进衣领里,脖子上陡然一暖,带着人体温度的毛线紧紧地贴合在她脖颈露出的皮肤上,云汐一愣,抬眼猝不及防撞到那人近在咫尺的眉眼。
周正白的眉眼都极其乌黑,线条冷硬得仿佛刀刻一般,眉眼间距很近,让他的眼睛在大多数时候显得有神而锐利,极具威慑力。
但此刻却不同。
不知是不是头顶路灯暖黄的缘故,云汐瞳孔里此刻的周正白,眉眼处虽然还凝结着天生的冷淡,但目光却被路灯熏暖,垂下眼认真替她整理围脖的时候,整个人甚至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云汐的心陡然漏跳一拍。
她目光怔怔地落在周正白的眉眼间,一时忘记了动作,直到对方给她围好后退开才反应过来。
第一反应就是去扯,“不用,不用给我,你自己......”
周正白摁住她的手:“你带着吧,我不冷。”
“我也不冷!”
“?”周正白闻言看她一眼,目光在路灯下似是带上了点笑意,勾着嘴角道:“是么?”
“嗯。”
“但是我刚刚,”他忽然凑近,做出和刚才系围巾时一模一样的动作,弯着腰,双手插.进大衣口袋,目光却直直盯向云汐的眼睛,两张薄唇一张一合道:“刚刚这样给你系围巾的时候,看见你脖子上......”修长的手指隔着围巾戳了下她的脖子,慢条斯理地把接下来的几个字说完:“都冻起鸡皮疙瘩了。”
“......”
“...............”
“..............................哦。”
云汐瞬间面无表情,“啪”地一声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兀自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双手插兜目不斜视,一拐弯都周正白身前绕过去:“那走吧。”
————
周正白安排的最后一项活动是吃晚餐。
他提前定好了餐厅,俩人坐下没多久菜就上齐了,中途服务生推车送来周正白提前订好的生日蛋糕。
云汐其实猜到了,她任由服务生把蛋糕帽带到了她的头上,轻轻笑起来。
她张了张嘴巴,刚准备开口说什么,整个酒店二层的灯突然全部灭掉,只剩下他们这一处蛋糕上的蜡烛灯光。她惊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看向周正白。
周正白说:“这家酒店有个传统,一天只接受一位过生日的人,并且在场的每一位客人都要为这位过生日的客人祝福。”
大厅里突然想起生日快乐的背景乐,紧接着,就像周正白说的那样,大厅里坐着的每一个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或真诚或敷衍地随着背景音乐唱起了生日快乐。
周正白坐在云汐对面,眼睛笔直地望向她,嘴里也跟着轻声唱着。
一曲奏停,大厅里响起一阵阵欢呼和掌声,周正白说:“云汐,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
这样一来,你收到的祝福,就不比任何正常的小孩要少了。
云汐看着他,轻轻眨了眨酸疼的眼睛,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服务生小声在耳边提醒:“小姐,您可以许愿了。”
云汐视线定格在周正白的脸上,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学着电视里那样做出祈祷状抵在下颚。
眼前灯火明灭。
云汐在心里轻轻说。
一愿周正白一生安康。
二愿周正白前程似锦。
三愿周正白,永远在云汐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第40章
一顿饭吃的非常愉快, 云汐人生第一次吃了一大块生日蛋糕——其实每年她哥哥生日的时候, 父母都会买生日蛋糕,也会要求她吃。云汐对这种东西带着后天的抵触,尤其还是她父母买给她哥哥的,但是她如果不吃,父母便会不大高兴,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会象征性地尝一小口,然后再也不碰。
偶尔碰上比较特殊的时候, 她会连那一小口也不碰, 宁愿第二天垂着脑袋听父母一轮疾言厉色的教训。
反正他们难得会跟她说那么多话。
她从小到大都像只葡萄架下的狐狸, 觉得生日蛋糕是酸的,一点也不好吃, 直到今天, 她才心甘情愿地承认这东西其实是甜的。
从她的口腔舌尖一直甜到心脏肺腑。
周正白也吃了一块,这东西他吃的也不多, 倒不是没有,任素每年在他生日的时候都会提前定做一个超大的蛋糕, 但他一般吃过两口就不会再动, 总觉得又甜又腻,吃起来就让人反感。
但今天这块还好,甜还是很甜, 却不像以往那么腻。
吃了两口抬起头,一眼就瞥见对面云汐吃的不亦乐乎,嘴角沾上了好大一块奶油却不自知。周正白含笑看了会儿她难得憨样, 抽了张纸巾,自然而然地探身过去把小姑娘嘴角的白色奶油擦掉。
云汐嘴唇惯常是浅红色,奶油纯白无暇,粘在唇角处,将浅红色映衬得比平时要深些,红白对比鲜明地刺眼。周正白一愣,拿纸巾的手不小心划过少女的嘴唇,指腹下的触感温热柔软,充满了让人渴望的味道。
云汐注意到他的动作,猜到自己嘴角应该是吃上了东西,毫无戒心地探出舌尖一扫唇角,又很快收回。
这让周正白想到了过去几个月他每天威逼她喝牛奶时,有的时候云汐藏着不想喝,一旦被他逮住就毫无商量余地,苦着脸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口气把一瓶奶喝完。多数时候也是这样,少女浅红色的嘴角会留下一层淡白色的奶沫,再被粉红色的舌尖轻轻扫去。
周正白一愣,手指在上面僵了一秒,才缓缓收回。
云汐丝毫没有意识到。
在两人的日常生活中,周正白这种细小的关怀动作随处可见,几乎已经成为两人习以为常的相处方式。哪怕云汐现在对周正白怀着不少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一时也没觉出这些动作有哪里不对。
她又吃了口蛋糕,把盘子清空后挪到一边,抬头时不经意瞥了对方一眼,随口问道:“你脸怎么有点红?”
周正白闻言没有抬头,食指指腹和拇指指腹缓缓磨砂两下,声线有点沙哑,“没什么,屋里太热了。”
云汐没多想,“哦”了一声。
这话很有信服力,哪怕现在还只是深秋,为了保证客户的用餐体验,早早地便打开了恒温空调。他们俩刚在外面冻了一顿进来,碰上热气,脸红非常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