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萤火虫！”苏算子惊讶道。
肖陌走到她身边：“我以为你没见过？”
苏算子：“城里不常见，小时候去山里避暑见过一次。”她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还是很漂亮。”
肖陌笑道：“确实很漂亮。”
摄像的镜头从他身上转到了远处的萤火虫上。
振翅而飞的绿光，忽上忽下。
隔天，苏算子和许晨雨去城里带货任务。
第一期节目的最后一个任务。
许晨雨充分展现了谦卑，勤劳的特质，任务进行得非常顺利。
这个综艺只签了一季，再往下拍宣传新专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跟拍导演信誓旦旦道：“苏老师，你放心，许晨雨的镜头到时候肯定很多。”
傍晚时分，苏算子先走一步，留许晨雨录最后的镜头。
明天一早她约了网剧制作团队看成片，还要筹备第二季的拍摄。
到了机场，她打开手机，信息一股脑地进来了。
肖陌：什么时候回家？
苏算子：你也走了么？
肖陌秒回：刚出来。去机场的路上。
苏算子：我今晚到家。
肖陌：待会儿见。
苏算子没有再回复，回复了别的邮件。
银杉把投拍网剧第二季的合同发给她了。
她仔细看完，回复了几点疑惑。
张小生的电话来得很快。
“你才看完合同？”
苏算子：“对，前几天有别的工作安排，手机不通。”
张小生：“难怪，我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
苏算子：“是为了合同的事情么？”
张小生轻笑了一声：“过两天，银杉有个晚宴，我想邀请你作我的女伴。”
苏算子：“是哪一种晚宴？”
张小生又笑了一声：“你喜欢的那一种，我介绍几个合伙人给你认识，还有德嘉新来的人。”
那就是金主爸爸的聚会！
“好。”苏算子立刻答应了下来。
张小生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然问：“你最近还好么？”
苏算子愣了两秒，笑道：“挺好的。”
他又笑了一声：“那就好，后天见。”
挂了电话，苏算子忽然再没了工作的热情，索性关机等待登机。
肖陌凌晨两点落地，回到苏算子家里，她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洗过澡，换上了他特意留在这里的睡衣。
他掀开被子的时候，苏算子还是醒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睡意朦胧道：“四点了，你明天有通告么？”
肖陌伸手抱住她：“早上要拍杂志，八点。”
苏算子暗灭了手机：“快点睡吧，能睡几个小时是几个小时。”
他亲了亲她的脸，很快就睡着了。
这两个月来，他确实是太累了。
七点钟，苏算子的闹钟响了一声，两个人都醒了。
时间紧迫，肖陌先进了洗漱间。
苏算子看他手里的电动牙刷，心想，他的东西什么时候在她家里这么齐了。
她走近了两步，撩开他的睡衣，看到了他的背。
又青又紫。
她按了按：“还疼么？”
肖陌：“不疼。”
“林导果然出手狠啊，你们那戏的点映排挡了？”
林栋想拿奖，得让影评，媒体人先吹一波。
“没听说，过一段时间吧，这会儿还在剪片子。”他让出了洗手台的位置，走到卧室，拉开衣柜的最后一格，取出自己的衣服。
“不过，德嘉好像挺不看好这戏。”进度一直在催，估计是不想多花钱。
苏算子刷牙，只“嗯”了一声。
肖陌的猜测不假，德嘉不看好拳手。
银杉的晚宴上，苏算子见到德嘉金壹整合后的新老板，叫周然，中年男人，早年也是干投行的。
“苏算子，听说过你。”
苏算子和他握了握手：“来的路上，我也听张小生说起你了。”
周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看了一眼不远处被人众星捧月的张小生。
“你和Alex很熟？”
苏算子：“他以前是我的顶头上司。”
周然叹道：“原来如此。”
苏算子问道：“拳手的发行都定下来了么？”
周然笑言：“定是定下来了，成片我也看了一部分，可惜女主角演得太差了，估计票房好不到哪里去。”
苏算子笑笑，没说话。
“要是周晓彤演，不至于这样。”周然感慨道。
他多看了一眼苏算子：“听说Alex不看好拳手，最初坚持要换男主角，林栋不换，保下了男主角，才换了周晓彤。有没有这回事？”
苏算子轻笑了一声：“周总，他还没有闲到这个地步吧。”
张小生从来不会和收益作对。
周然看她一脸啼笑皆非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猜错了。张小生手里的投资太多了，文化产业也只是一小块，没道理刻意针对一个男演员。
晚宴过后，张小生送苏算子回家。
“今天都见到想见的人了么？”
苏算子点头，“有几个聊得不错。”她顿了顿，开口问道，“周然说，你不看好拳手？”
“是。”张小生承认得很干脆。
“是觉得故事不吸引人？题材不好？”
张小生松了松领带：“你想得太复杂了，我只是不喜欢男主角。”
苏算子皱眉道：“为什么？从前你不还夸他是个努力的演员？”
“是。”张小生侧头看她，“可是，排除竞争者是基本准则，我不喜欢情敌，有错么？”
☆、第 31 章
苏算子听得一惊，张小生从没说过这么直白的话。
她一时竟然哑口无言，找不到任何话来接，此时此刻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张小生自嘲笑道：“我真是太失败了，你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倾身问道：“你在和别人约会么？”
苏算子愣愣地，点头也不对，摇头也不对。
张小生摸出口袋里的香烟，捏在手里片刻，又塞回了口袋。
他说得缓慢而艰难：“从前的事情，我没有向你道歉，我当时觉得自己并没有错。现在回想起来，我可能是错了。我太自负了……”
苏算子看他表情颓然，心里难过了起来。
她鼻子猛地发酸：“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心里始终感激你。”
要是没有张小生，她可能也没有今天。
不是可能，是不会有今天。
二十一岁前的苏算子的人生顺风顺水，无忧无虑，二十一岁的苏算子想一了白了。
一夜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
没了妈妈，没了爸爸，没了家，没了钱，只有她自己和她背负的高昂债务。
张小生给了她一份工作，帮她垫付了所有的债务，可是太难了，她一开始什么都不会，万念俱灰。
可是张小生是愿意帮她成长的人，所谓雏鸟情结，帮你长大的人，张小生就是苏算子的这么一个人。
她后来想，想要不爱上他，大概是不可能的。
可是彼时的张小生有一个感情稳定的女友，优雅迷人，令苏算子相形见绌。
直到苏算子呆在他身边的最后一年，张小生和他女友因为聚少离多分开了。
她费尽心思地追他，他们约会了六个月又十一天。
张小生的女友决定和他复合，他们断断续续交往了十五年。
这六个月又十一天是其中的‘断断’，也不是他们两人之间第一次短暂的‘分开’。
苏算子几乎用尽所有的体面才能不动声色地默然地回到了正常的职场关系。
直到半年后，听说张小生订婚了，她实在是再演不下去了。
再见张小生，就是五年后了。
苏算子脑中嗡嗡作响，车后座的张小生静默地看着她。
“我想了很久才来的，不是冲动的决定。”他叹了一口气，“这对我来说不容易，像你说得，时间对我来说是金钱，我其实没有太多关于爱情的幻想，也没有花费时间去想。你辞职的时候，我安慰自己，你本来总有一天就是要走的。”
苏算子看他的脸被车窗外掠过的灯光照得清晰。
“但是我太自负了……你走了以后，我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在外人看来，婚姻幸福，事业成功，我每天很忙。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再也不能装作一切没什么变化，离婚以后，我才发现我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