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布匹,我可以看看吗?”
掌柜便带维桢去外面看布料,维桢看了很久,“我想我应该不会用这些布匹作衣裳,当然这些布料都挺好的。”
“我们每个月都会进货的,不是一直都是这些布匹,你经常来转转,不信会遇不到你喜欢。”
我都说了不是布料的问题,维桢心想,她经常去的那家布匹店,花样很多,舒适且平民价,总能挑到她喜欢的,那儿的掌柜眼光够特别,给她推荐的布匹,她一开始不是很喜欢,可等衣裳做好,她试穿过后又觉得特别好看,比她以前的每件衣裳都好看。“额,那个伙计呢”
“哦,他应该是在门口。”
“我本来是想拿到火沅布,送给那个伙计的。”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你抽中的,是你的东西,给我看看。”掌柜拿过维桢手中的荷包,数了数,“有以前买东西的书契?”
“有,在这里。”维桢拿过荷包,掏出里夹的书契。
“还挺多。”掌柜又把荷包拿过去,说,“这是什么丝稠织的荷包,应该不是炎国地带的,还有香囊呢,你丈夫给的?”
掌柜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要不这样,你签一个字据,写一下你的住址,父母和丈夫的姓名,我们东家借给你九两银子,你可以拿走价值十两银子的东西,和一匹火沅布,你看,来我们这儿买东西,就能送你火沅布,你去别的地方买,哪有东西送,对不对。”
维桢想了想,“不好意思,火沅布我不要了。”
掌柜看着麻纸,没有说话,维桢以为他没听到,“那我不要了,谢谢。”
维桢很害怕,她起身离开,直觉告诉她,这个掌柜很危险,很像那种会对人施加暴力,这让她对掌柜虚无缥缈的妻子感到同情。
维桢出来后没看到伙计,也好,本来说好要送给他的东西,很抱歉她食言了。
第12章
贴身护卫是干什么用的?保护主人安全,但大部分时间天下太平,也没啥需要做的,所以为了让银子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钟毓还有一个用处就是送东西,靠两条飞毛腿,天南地北地送东西,很不凑巧的是最近他又去送东西了,所以就暂时让一公子哥代劳,这人还是板杨推荐给缑景鸿的,说是特别靠谱,缑景鸿就勉强相信了他。
不过公子哥今天很不在状态,他来了四天了,前面几天太紧张,毕竟在太子身边做事,凡是缑景鸿说话,他都恨不得竖起耳朵听,几天下来平安无事,太子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也慢慢以平常心对待,想到今天出门时,公子哥见自家商铺的掌柜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说是有一人抽签抽中了一匹火浣布,问公子哥到底是真给还是作废。
而那个提议抽签的大头鬼听完脸色苍白,原本公子哥是想出一个抽签中彩的方式来活络一下气氛,毕竟这几个月的账本都是赤字,事实证明效果还是挺好的,中了彩的人得了簪子,棉布,胭脂等等,反正都是些小玩意,夫人小姐们一高兴,贵手一扫就清空了大半库存,可能是他前夜太晚睡,误把要写在竹筒上的火沅布写到了木签上,又不能真的不给,要不然商铺的声誉就保不住了,他想了想,有了计策,便让掌柜的赶紧回去。
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此刻公子哥倒是希望那个中彩的人答应所有的要求,如果可行的话,狠狠心把其中一部分绸缎送出去,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有限,但一群人就不一样,到时候话传话人传人,商铺的名声不就传出去了吗,生意越做越大,成为青沙数一数二的商字号,陛下就会召见他,也许还会将他家的商铺赐封为青沙第一御用商号,所以,那人到底答没答应,他归心似箭。
这时,一个信封出现在公子哥的视野,公子哥接过信封,缑景鸿示意他出去,踏出房门的那刻,公子哥犹若梦醒。对了,刚才缑景鸿说要把信送给谁来着,没听清楚,要回去问清楚吗,不行,他小命还要不要了。从小他读书遇到不懂的都不好意思问祭酒,但最后还是让他给琢磨出来了。写信都有称呼的,他找了个角落偷偷拆开,阿桢是谁啊,没听说过有缑景鸿身边有这么个人。他冥思苦想了很久,在他的印象里,缑景鸿不会像信里写的那样是个肤浅的人,而是心思深如海,远不是公子哥能比得过的,难道这是……
哦,太子殿下器重他,才让他去办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个想法就像酥酪上凝聚的纯酥油浇到头上一样,于是公子哥马不停蹄地赶往某个地方。
当天酉时,缑景鸿准时准点出现在宗马楼,对了,这宗马楼也是公子哥他家的。可奇怪的是酒楼门口围满了人,这不算稀奇,做生意嘛,人满为患也正常,最怪的是全都是女人,反正他看不到有一个男的。这可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酒楼,又不是青楼。
缑景鸿勉强挤了进去,又发现一个更怪的事,那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居然围在他事先预订的那间天字号房门口。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忽然有一个人喊道,“那个鸿公子怎么还没来啊,奴家等他等到腿都酸了。”
“又不是等你的,他想见的是阿桢~我。”
“刚那句话谁说的,我才是阿桢好不好,你是假的。”
“都别吵了,忘了跟大家作个自我介绍,我叫阿桢,和鸿公子是青梅竹马。”
还有一些人是来看热闹的,就是想瞅瞅鸿公子长啥样,以及最后花落谁家。
……
缑景鸿默默地退了出去,路过城门,他瞥了眼告示栏,上面最新贴的赫然就是他的那张“肤浅”的信。
阿桢
今夜酉时,我在宗马楼的天字号等你。
若你不来,我便守在那里
别让我苦等
鸿
像往常一样,唐公表一回来就要喝一杯普洱茶,可今天过了半柱香,一杯茶还在他手里好好的,愣是没少一滴茶水,许令仪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她端走了唐公表的茶杯,扶着膝盖看着他,“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今天元良公公跟我说,陛下要升我的官,中秋节那天会颁布圣旨。”
“不是很好吗?”
“我不够资格。”唐公表叹了叹,“一开始听到要升我的官,真的好高兴,这么久了,陛下终于看到了我的能力。可跟康大人他们一起共事,我又觉得惭愧,我的能力不如他们,为什么升的是我的官,而且只升我一个人的官?”
许令仪点头,她握住唐公表的手,“你啊,就是想太多了,陛下看到您为朝廷尽心尽力,想宽慰一下你。”
唐公表更苦恼了,“要知道,韩少府新造的兵器威力无比,为边关将士种下了一颗定心丸,论功绩我不如他;康大人查明陇西县一案,安抚百姓心中的忧慌,论能力我不如他;林侍郎聪明机智,办事游刃有余,论人脉我不如他,你看,他们比我更有资格得到嘉奖,我承受不起这般殊誉。”
“一个称号而已,你得到再多的荣誉,任命再高的官职,都不过是身外之物,你是不是把脸面上的尊严看得太重了?”
“我在意的不是脸面,令令。唉,说实话,我自以为读过几年圣贤书,就好像什么都懂似的。上次我与林侍郎说想得其荣,必先承其重,但我爱功名利禄,也爱金银珠宝,我劝别人想开点,可实际上我自己都想不开,却又特别喜欢跟别人说教。”
“可在我心里,包包真的很厉害呢。”许令仪认真地说,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唐公表笑了,“令令净会逗我。”
隔天,唐公表和康中先坐着韩誉直的马车一起去了趟太子府,只因韩誉直中途想起有东西忘在家里,便下了马车,之后韩誉直赶到时,唐公表和康中先已经在太子府门口吃起了面,见韩誉直来了,便招呼着也给他端了一碗面,结果就是缑景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三个在吃面,也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想也来一碗。
缑景鸿应该也是不知道唐公表要升官的事情,元良公公事先就交代过他,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等大家知道后会怎么想?
唐公表害怕,他们之间会有隔阂,不止是康中先他们,还有朝堂的其他人,他可能会被嘲讽,背后议论他没有功劳却得到嘉奖,那些为朝廷做出贡献的人会怎么想,到那时还会有人为朝廷卖力卖命吗?可唐公表又不敢去问陛下,陛下信任他,他问了不就是在质疑陛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