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浩广原本最不耐烦跟女子说话,因为除了他娘以外的女子,跟他说没两三句,就会红了眼眶,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好像他欺负她们了一样,让人心烦。
所以看见自己撞到个女子,原本他正焦躁着,现在跟宋疏桐好好的聊了几句,心态竟然慢慢平静了,他和蔼道:“那你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带你去?”
宋疏桐道:“不用了,我见到了世子您,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挺拔伟岸玉树临风,哪还用得着看什么松树,我这就回去了。”
赞美别人又不用花钱,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爱拍马屁的女孩纸,运气都不会太差。
本着以上的人生格言,宋疏桐若有似无地夸了夸邵浩广,福身行了一礼,准备离开了。
哪晓得本来挺和蔼的邵浩广竟突然变了脸色,他恶狠狠喝道:“站住!你可知道,我生平最讨厌轻浮的女子!”
宋疏桐吓了一跳,发现邵浩广正脸色铁青盯着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宋疏桐只好硬着头皮顺着对方的话道:“我也讨厌那样的女子,万恶淫为首嘛。”
妙菱:“……”
她拽了拽宋疏桐,被邵浩广黑着脸的模样吓得小小声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邵浩广把手背在身后,正气傲然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最近几天,像你这样贸贸然冲到我面前来的小姐不是第一个了,我每一个都非常厌恶。”
宋疏桐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迷惑,接着她明白了邵浩广的意思,小鸡啄米般猛地点头:“谢谢你的讨厌,能被世子讨厌是我的荣幸。”
我可去你的吧!有毛病!
说完她拉着妙菱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恶狠狠道:“世子请留步,我走了。”
邵浩广愣住了:“我也没想留你啊。”
宋疏桐 * 就像没听见一样,回头:“再见,不,还是别再见了。”
再回头:“别送了别送了,请留步请留步。”
邵浩广:“……”
留什么步,你看我动一步了吗?这丫头真是又凶又傻,又傻又凶。
邵浩广稀里糊涂地回去了。
谢初静道:“茶呢?”
“没有茶,我没找到丫鬟,还遇上个呱噪的小麻雀。”
邵浩广扯扯领子,他的心情不知怎么的,有些躁动,完全平静不下来。
“呱噪的小麻雀?那是什么东西。”
谢初静把玩匕首的手顿了一下,他想起一个人来,霎时间心内的一池春水被吹皱,放下手中把玩的那把小匕首,勾唇轻轻一笑。
邵浩广莫名其妙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方才听你说见到呱噪的小麻雀,我想起不久前也见过一只呱噪的小喜鹊,呱噪是呱噪了些,不过挺有趣。”
*
侯府花园另一角,高高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下面摆放着桌椅,茶水香果子汗巾帕子一应俱全。
后台梨园子弟们还在准备,锣鼓弦子们都在调试自个儿吃饭的家伙。
女眷们便趁着戏没开场的功夫又说了会儿话。
罗夫人问郭夫人:“你那闺女呢?”
郭夫人微笑:“溪儿方才说去方便了,大约该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刘溪诗提着裙子,气喘吁吁地从花园另一侧出现了。
邵灵慧其实早就看见刘溪诗从廊下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样子,她摇着扇子鄙夷地笑了笑:“瞧瞧把刘小姐急成什么样了,也难怪啊,她恐怕以前都没听过堂会吧。”
郭夫人不动声色地看了邵灵慧一眼,等刘溪诗跑到她身边坐下,才笑着道:“傻孩子,我们来了是客,侯府又是礼数周全的勋爵之家,自然会以礼相待,人未来齐,戏不会开场的,你慢慢走便是,这么着急忙慌做什么?”
邵灵慧的团扇停在了怀里,不忿地咬了下唇,郭夫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说谁不知礼数呢?
刘溪诗累得微喘,坐下喝了一口茶水后,看见宋疏桐不在,便问道:“桐姐姐呢?”
郭夫人慈爱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啊,她见你总不回来,找你去了。你现在又要找她,这不,肯定路上走岔了吧。你安心坐着等一会儿吧,她出去看不见你肯定就回来了。”
刘溪诗魂不守舍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宋疏桐回来了,刘溪诗忙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姐姐,好戏快开场了。”
只要宋疏桐在,刘溪诗就无比心安,她让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台上锣鼓响,名角儿一个接着一个登场。
这些角儿宋疏桐虽然一个也不认识,仍然和刘溪诗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互相说笑几句,反正就图个热闹呗。
邵灵慧不用转头,都能听见刘溪诗的风铃般甜美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见刘溪诗的声音,就浑身难受,刘溪诗像是有一万根刺,根根往她身上 * 扎。
邵灵慧微微偏了目光,看见刘溪诗在笑着鼓掌,苹果脸红润细腻,睫毛又卷又翘,即便坐在人群深处,她依然熠熠生辉,让人一眼看得见,那风头甚至盖过了自己。
戏台上唱了什么,邵灵慧完全没心思听,她放下手中的团扇,招招手,叫来了贴身的婢女银屏,贴着她耳边交待了几句,银屏一怔,点点头闪身离开了。
望着银屏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邵灵慧恨恨地想,好戏就要开场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跑过来一个婢女,跪在邵灵慧脚边就开始大哭:“小姐小姐,不好了,您养的那只哈巴狗儿跑出去了,奴婢们找了半天才在花园的墙根下找到了,找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是被石头砸死的,呜呜。”
邵灵慧失声道:“怎么会?”
婢女吓得瑟瑟发抖,一边磕头一边哭到:“奴婢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喂食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外面有人路过,金宝出去汪汪了一阵子,跟那人跑了,我们追到花园里,看见抄手游廊底下有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的影子一闪而过,等再找到金宝,它就,它就……被人砸死了。”
“你说金宝是被一个穿鹅黄色衣裳的人害死的!”
邵灵慧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转头看向刘溪诗,仿佛自言自语,声音却非常大:“刚才大家都看见了,这个人慌慌张张从花园的方向匆匆而来,而且正是穿着一身黄衣裳。”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刘溪诗厉声道:“是你,一定是你!”
她的声音尖刻刺耳,直往人的脑子里钻,这下连原本没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人都转过脸看过来,离得远的甚至站了起来,戏台上的锣鼓点儿全停了,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邵灵慧和刘溪诗身上。
刘溪诗茫然无措地站起来:“我怎么了……”
邵灵慧冲到刘溪诗面前,毫不客气地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我说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一定是你这贱人,跑去花园害死了我的金宝!”
第40章 40
邵灵慧一巴掌扇出去, 可算是解了心头闷气。
一来她正顶在气头上,二来也是压根没把刘溪诗当成正经官家小姐看待。刘溪诗之前也曾来邵府送过几次点心,她心里总觉得刘溪诗是个下贱人。
但这一巴掌,可谓无礼至极, 纵然邵灵慧平素骄横跋扈惯了, 依然把众人全都惊呆了, 打骂下人和打骂别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一样呢。
刘溪诗捂着脸, 难以置信地看着邵灵慧。
邵灵慧出气之后, 自己也有点后怕了,扇巴掌的手一直抬着,竟忘了放下去。
郭夫人手里本来抓着一把蜜饯, 瞬间撒了一地, 她站起来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怒斥邵灵慧道:“你这是做什么!来者是客, 简直岂有此理!”
英武侯夫人罗氏虽然护短,但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 女儿掌掴客人终归不妥,连忙也站起 * 来,语气略微带了些责备对邵灵慧道:“灵儿, 你这是做什么啊, 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处事如此冲动呢,刘家姑娘有哪里做的不对的,你跟她有话好好说就是, 刘姑娘定然会听的。”
说完还假惺惺地柔声对刘溪诗说了一句:“是吧, 刘姑娘。”
宋疏桐:“……”
郭夫人和刘溪诗听完这番话什么心情她不知道,但是罗夫人这护短的手法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罗夫人屁股是歪的,立场当然不会公正, 自己的女儿打了别人,她不痛不痒地象征性数落了一句,还想着法儿想让被打的人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