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番外(84)

作者:平沙万里尽是月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楚国也是三爷故土,大爷是您手足,主上是您父亲。”

“此乃京城,楚地私下的话还是要慎言。”

“三爷,老臣说这些是希望您明白谁才是同族,谁才是一家骨血,您与京城之人结交只为家族兴旺,而非挑起家族内斗。”

礼吉好似恍然大悟般道:“所以先生让本王结交黄鹄只为掩人耳目,好让大哥布下的局顺理成章。”

“大爷所行所为都是为了易家,老臣无权过问,老臣也绝无欺瞒三爷之意,只是三爷要明白老王爷让您入京是有所寄托的,您不该辜负他的期望。”说着叩拜在地。

礼吉上前几步扶起姜慎道:“先生不必如此。”又用平和的语气道:“可先生也该明白,您如今是熠王府的詹事,不是威夷王府的家臣。”

姜慎心中一凛,忙道:“自是一家何必如此区分?”

“一家人不假,只是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你心里应当有数才好。”礼吉看了眼姜慎打了个寒颤,便又道:“先生有两子,一个在老王府做事,一个为大哥做事,本王一直在等先生为本王引荐二位公子,可惜本王始终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不知是先生瞧小王年轻不堪重任,还是从未真正把本王当做你唯一的主子?”

“老臣疏忽,犬子愚钝不堪入王爷的眼。”

“姜先生是多年忠仆,心里念着父亲大哥或是其他什么人,本王很是理解,但做家仆的就是要认定了主人才能有始有终,你若不能一心一意站在本王的立场考虑,熠王府也供不下您这尊大佛。”礼吉说着端起茶碗喝了半盏。

姜慎也端起茶碗缓和一下自己的紧张,礼吉这话看似客气实则给足了他压力,本来想来规劝,自己却到了一个很被动的位置。

“王爷训诫的是,老臣从前以为只要是为易家好就是尽忠,未思量其中仔细,望王爷不弃老臣。”姜慎又起身拜道。

礼吉拍拍他的肩轻声道:“本王呢,与黄鹄一见如故,视其为知己挚友,现在他的命丢了,就是他们害得。他们勾结犬戎左伊大臣,挑起战事从而各自趁乱夺权,逼害政敌。早在玄亲王想接回黄鹄时就开始设局,所以此事本王绝不甘休。先生若能协助,您自然还是熠王府的詹事,本王敬佩的老师;若您见不得这些,大可向楚地修书一封,是告老还乡也是荣归故里。”

姜慎冷汗从额头渗出,他被架到这个位置已经没有下台的余地,他拜道:“唯王爷马首是瞻。”

八月的万寿节谁也没想到柳妃竟然被解了禁足,荣妃眼都瞪出血来,连太后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纯妃是太后族人,皇帝轻飘飘的放柳妃出禁,不就是当众打她的脸。

这几个月柔艳在后宫煽风点火,造了许多谣言,加上宁妃被皇帝厌弃,惹怒太后必然是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可没想到皇上回宫没多久就单独见了她,这才多少时日就被解了禁足,宴席之上皇上更像没事人一样,还与绾昭嘘寒问暖,两人倒好像从未有过什么芥蒂一般。

柔艳心中不服,她不是不知道绾昭和玄亲王私会的事,什么教唆纯妃那都是糊弄鬼的说辞。她心知肚明皇上生气圈禁是因为绾昭和皇上亲弟瓜葛不清,借着这个势头,柔艳让人暗中搜集了这些年绾昭与玄亲王有哪些秘闻,然后添油加醋的在宫中造势,搞得宫里风言风语,可现在看来这些东西压根没对皇上起什么作用。

宴席后柔艳那股又酸又恨的劲还没过去,绾昭倒是亲自在半道上等着给她问安。

绾昭失了封号比不上柔艳尊贵,于是略施了一礼,道:“许久未见妹妹了,气色倒不如从前了。”

柔艳冷哼一声道:“姐姐如今刚解了禁足就这样聒噪,当真是没和玄亲王聊够呢。”

“本宫最近见玄亲王还是宫宴之上,也未说过一句话,也不知是谁散播谣言。前儿本宫倒是和皇上聊些闲章,皇上说宫里风言风语该歇歇了,妹妹说这要真彻查下去,谁要来顶这份罪呢?”绾昭笑道。

“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别人说,谁是什么人,什么秉性人人都清楚得很。”柔艳眼中含恨,咬牙切齿道。

绾昭神色中带了一丝轻蔑,她走近柔艳,拿着帕子拍拍柔艳的衣衫,道:“妹妹应该很想知道皇上见本宫都说了什么吧,其实呢,也就是说起封后之事也该议一议了。”

一个月之前彼薪带了众人回宫。绾昭在永和宫禁足两个多月,她的心情反而出奇的平静,因为她终于能放下所有的杂念在宫中静静地诵经念佛。那一串檀木礼佛珠子被捻得泛出微微的光泽,成日里也不需要去太后宫里请安站规矩,膝伤也缓和了许多,仿佛整个人都比从前康安了。

这些时日里,只有庆阳和娟梨悄悄送过几样东西,其他再没有什么人来打扰过,像那些平日还算客套的妃嫔都避之不及,有些没赶上去行宫避暑的宫人还阴阳怪气的在宫墙底下指桑骂槐,惹得琴欢好不生气,非要站在宫门口和那些人对骂,画欣拖着她到里面来,琴欢还要在院子里撒会子气才好。

绾昭早对这些人情冷暖看淡了,自从上次私会流复事发,自个被圈禁在永和宫,她就看清了许多。或许流复还能骗得过旁人,但在绾昭眼里,流复对彼薪的那番肺腑之言,她看得透彻,只因自己也是这样对流复,所以流复这样对彼薪她看得清清楚楚,半分假也做不得。

旁观者清,彼薪从前怎么自欺欺人的宠幸嫔妃,眷顾六宫,那些个女子都装傻充愣,可绾昭再清楚不过了。她在紫宸殿誊写的诗词大概也有小半本了,抵得过彤史里的恩宠了。

禁足刚开始的那几天,绾昭忍不住得发笑,好一个自欺欺人的帝王,好一个克己复礼的亲王,从前装出那么多的样子,一个骗人一个骗己。后来绾昭就笑不出来了,只呆呆地躺在床上流泪,为自己最后的妄想破灭而流下了泪水。不知过了多久绾昭就想开了,脱掉了这身枷锁,她反而再不需要顾及那么多东西,连世上最尊贵的两个人都不能拥有真心,而自个这点子真心又算什么东西,早些抛舍,倒是说不出的自在,痛快。

彼薪来的时候,惊的几个小丫头乱作一团,还摔坏了一个打水的桶。绾昭是不吃惊的,她放下手中的佛珠,倒身便拜了。

彼薪瞧绾昭就着了一身水田衣,梳了个单髻,上覆巾帻,垂了长丝绦,好像个佛家俗世弟子。彼薪半点看不出气恼,自顾找了位置坐了,只好像寻常帝王来看妃嫔,道了句:“这发髻别致,倒不常见。”

“回陛下,不过是吴中女子的妙常髻。”绾昭顺着彼薪的手一抬,起了身坐到一旁。

“清净了这些日子,大概也没有外头的消息扰你修行。”彼薪漫不经心说这话,手在自个腿上轻轻拍了两下。

“皇上不愿臣妾被打扰,臣妾自然不会被打扰。”绾昭低眉并未抬头。

“朕昨儿翻了几篇你抄的诗,念起少时一些过往。当年复儿捡了你的小笺,嚷着要见见是什么样的人物,樱花树下一见,果然不同。如今你成了朕的妃子,与他天各一方,你心里许是有一番感伤吧。”彼薪好似有些感慨道。

绾昭捻紧手中的佛珠,面色如常道:“那些旧事,臣妾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从前是公主的侍读,如今是皇上的妃子。”

“昭儿,朕一贯看重你的谦恭谨慎,只是这是你的真心性吗?或只是你为了在这宫中生存的手段。”彼薪把绾昭眼前的茶推进了几分,和颜道。

“皇上,真不真心性并不打紧,臣妾入宫多年只记得规矩二字。”绾昭有些慌神,强装镇定道。

“所以雨花阁,也是你的规矩?”彼薪眼神冷道。

“臣妾干政有罪,皇上如何责罚都不为过,只是臣妾与玄亲王并无瓜葛。”绾昭伏地请罪道。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彼薪一字比一字更冷地刺进绾昭的耳朵。绾昭平复了多月,当彼薪真的责问起时,她还是忍不住发抖。

“臣妾与玄亲王清白天地可鉴,臣妾愿以家族兴旺起誓!”

“让朕猜猜,你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是他来救你的时候还是送你点心的时候?也许是在亭子里说体己话的时候,也可能是在朕不知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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