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感天地,他们家什么时候就成了?那日我还瞧着大爷三爷更亲近些呢,成日里胡言乱语!”
罗女君见另外两家脸都气红了,开始口不择言的谩骂。自己虽然也恨被人耍弄,但和这两家比起来,自己还不算难受,于是就冷言冷语的嘲讽道:“怎么不算是成了?如今二爷住回宫里,整日和大爷厮混在一起。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听说咱们大爷也不似从前勤勉,朝里若没有三爷撑着怕是不行的,还可怜人家刚刚丧母,孝期里还克己复礼。”
钟女君冷嗤道:“‘复礼’还真是害人!不知道三爷府里有什么伤了二爷,引得二爷被弄得进宫修养,还要大爷日理万机之余费心照看。一个野心,一个累赘,你们还敢攀咬圣主?”
姚女君也撕破脸,指着二人道:“一个在外地布局刺杀,一个在京城下蛊暗害,枉二爷真心把他们当兄弟就被这样中伤,你们这些贱人也没少摇旗呐喊。二爷府里放出消息要静养,你们诗社放鞭炮庆祝我都清楚的很!”
“呸,不要脸的贱货,我家三爷丧母,就是你头一个放的鞭炮,还和倾国社的设宴庆祝,你当我没有耳报的,我告诉你们这群贱人,我罗家,我晴雪社不是好欺负的,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在京城混下去!”
众人谩骂着摔下红布,各自甩着脸离开了香螺寺。一声“咚”的清脆,一枚铜钱被抛进了许愿池。
第63章 闹床笫倾国疼玄都 躲宵禁永和引彻秋
流复在宫中休养了两个月,开始的七八天流复身子十分不好,每日只是灌一些汤药,也不爱说话,彼薪帮不到他心里着急,于是每日抽空来和他说些趣事,看着他吃药进膳。彼薪常常问他哪里不舒服,有何忧虑之事,又开解他多放松心神,别逼着自己太紧,但这些话得不到什么回应,流复每每都说自己无事,大概就是累着了,彼薪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时常来陪他。
过了大半个月流复身体好转许多,彼薪哄着逼着他吃点肉汤,又编出许多典故宽慰流复,流复胃口还是不太好,但是每天看着彼薪换着花样哄自个吃东西,也就忍着恶心去吃。
一日流复端着碗细细吃了半碗鹌鹑山菌汤,彼薪边看着他吃边笑道:“朕瞧着这汤香甜,也想向二爷讨一碗吃。”
流复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爱吃便吃,又没人拦你。
彼薪见流复已经吃不太进的样子,便又说:“可朕刚刚废了力气,这会子手臂酸麻,盛不来那汤喝。”
流复抿了抿嘴,想到刚刚的事脸就有些红。他自个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吃饭,彼薪上来闹他,他就钻进被子蒙着头不理彼薪。彼薪就把他从锦被里拖出来抱住,又扛到肩上。流复本就不是彼薪对手,现在更挣脱不得,任流复乱踢乱打彼薪就扛着他不放,还说再挣扎就把他拖到殿外去给众人瞧瞧。流复拧不过他只好坐到八仙桌前用膳。
流复心里是高兴的,却不说,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道:“你爱吃不吃,又不是备给你的午膳。”嘴上这么说着,但手却拿起长勺就要给彼薪盛一碗。
彼薪看他不是真的恼,就憋着笑道:“不要那簋里的,就要你那碗。”说着手指着流复碗中的山菌道:“你那碗里的山菌朵大肥美,簋中的又小又柴,朕要那好的才行。”
流复眼盯着他有是咬牙又是忍不住要笑,就把自己那碗端到彼薪面前。彼薪装着抬不起手,哼哼唧唧道:“好弟弟,我这手抬不动了。”他艰难的动了动手肘,又放了下去。
流复看彼薪装得起劲,就忍住笑盯着他瞧,彼薪仗着殿内就他二人,死皮赖脸的哼唧起来,一副他才是身子不好的那个。
流复被他那副样子闹得没法,端起碗舀了半勺汤喂到彼薪嘴边。彼薪尝了口汤赞道:“好汤,鲜甜味美。”说着又张嘴示意流复再喂一口。
流复又舀了一勺递到彼薪嘴边,彼薪一口咬住那勺子不放,流复夺了几下没拿出来,干脆松了手,把碗一放,转过身不理他。
彼薪笑着拿下勺子,对流复道:“这汤太香了,朕差点吞了这勺子。”
彼薪端过碗来把汤一勺勺的都喝了,又去捞了一碗带肉的。彼薪拿筷子把肉夹到盘中,仔细剔掉了骨头,在把净肉赶到勺子里,递到流复嘴边。
流复瞧他那自导自演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开口道:“皇兄这会子手又好了?”
“朕是天子,有真气相护,自然好的快。”
流复笑得撇过脸去,彼薪还是不饶,又开始伸手哄他。流复只得转过身,他的嘴轻轻张开,舌尖触碰到酥烂的肉,余光看到彼薪刚喝完热汤的唇,晶莹剔透,红润微涨,流复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几乎贪婪的咀嚼着肉,几个月来的恶心感第一次消失,那肉的香味在嘴里弥漫。
彼薪看流复痴痴地盯着自个,他又舀了一勺山菌喂了过去,流复只是张开嘴细细的咀嚼,眼神中带着一些说不清的味道。
彼薪笑道:“好吃吧。”
流复吞了吞喉咙,答了声“嗯。”
彼薪见流复愿意再吃点,他就笑呵呵地舔了舔嘴,一勺一勺的喂了过去。
日子很快进了五月份,流复身体好了许多,饭也吃地进了,彼薪呕他笑笑,渐渐的话也多了起来,流复心里记挂着农时该青黄不接就想去看看地方上的奏报,但彼薪不许他参与朝政之事只许待在彻秋阁读书修琴,流复便非说自己好了,要出宫去,彼薪和他纠缠了好几回才定下彼薪给他看些要紧的折子,他在一旁给些建议,并不需流复亲自去处理。
流复在彻秋阁收到平舒的回信,外祖母慕容令人回了康健,又说起焘妃性子敏感忧思,清高自傲,宫中难免腌臜,人人有一百个九曲回肠,嫉妒焘妃出身微贱却得宠就使许多手段来挤兑她,先帝虽宠着她却到底不会费心安抚一个妾室,于是焘妃性子就越发孤僻起来,又不肯见人,患了郁怔,最后忧思过度耗尽心神而亡,心口疼的说辞只是敷衍外头的话。
流复合上信,心中大概明白了七八分,外祖母没有明说,但大概知道母亲是厌世已久,所以最后离世是自我了断还是心神耗尽都已经不要紧了,而那份愁苦流复心中亦是有感。
彻秋阁里收拾去行宫的东西,流复便去紫宸殿看看彼薪。彼薪还在忙政务,嘴唇都干得裂开,连口茶也不知道喝。流复从牵羽那接过一盏新茶端到彼薪面前,换了那杯旧的,然后接过李和的手替彼薪研墨。
彼薪抬眼看见流复,他一只手挽起袖子,一只手缓缓研着墨,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站着,神色平和。
彼薪放下朱批狼毫,松了松肩膀,伸手撑着头,眼瞅着流复笑。流复瞥了他一眼,就把眼神收了回来。彼薪舔了舔嘴,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半,才说:“本来想再批几本折子就去找你,不想你自个就来了。”
“乱糟糟的,出来走走。”流复放下手中的流金朱砂墨。
“你也不必管他们,朕这里都给你备好了。”
“我知道,他们却不信,非赶着收拾。”
彼薪牵住流复的手把他往怀里拉,然后把龙椅让出个空让他一道坐,流复一把被拉进龙椅里,他身子刚挨上龙椅,就推着彼薪的手站到一边嗔怪道:“又犯哪门子的病,龙椅也随便让人坐的?”
彼薪道:“朕折子还没批完,你正好坐过来一起瞧瞧,你不是嚷着要忙政务吗?”
从前两人一道批折子就在乾清宫备了两张书案,后来流复出了宫就不常在一起,乾清宫那还是让太监们处理些不要紧的文书,彼薪无事还是爱待在紫宸殿里,若有一些大事彼薪流复才在一起商议,二人都是坐到一旁榻上议论。
流复站在一旁道:“那都有什么要事,说来听听。”
彼薪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三弟上请安折子说白帝庙武侯祠忽显圣光,百姓竞相朝拜,请求朝中封告诸葛武侯。”
流复道:“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贤臣良相之表率,既有大能又怀忠义,该好好追封。”
“朕也觉得是,该立个表率提点提点臣子,况且巴蜀之地百姓崇拜三英与武侯,朕也该顺应民心,安抚黎民,就追封武侯为忠兴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