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炮仗了,好端端又炸了?”彼薪自己喝了一杯酒。
流复瞪着眼点点自己脸颊,彼薪无奈的说:“好好好。”然后带着流复礼吉上车驾,留下一些侍从接应流复还未追上来的随从。
三人许久没有这样高兴,忘了京城里的身份,拿宋玉兰陵王之类的话互相打趣,笑得兴起了还和容巾们挥挥手,那些姑娘们直把三人的车驾送进紫禁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那些姑娘们真真单纯可爱,从前竟不知有这样的人。”彼薪对流复礼吉道。
流复礼吉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流复道:“你是不知道她们的厉害,若你住在宫外天天被堵就知道她们的手段了。”
彼薪笑道:“被这些姑娘围着不是很有趣吗?”
礼吉道:“日日这样神仙也受不住,还有到城外庄子上堵人的。京城里各府出行侍从都有定数,有时赶上她们聚集是挡不过来的。”
流复举了举手道:“在城外庄子上被堵的人就是在下。”
彼薪有点幸灾乐祸道:“那也都是仰慕你们的人。”
流复道:“别高兴太早,其中不乏有想入宫待选的。”
礼吉摇头道:“其中大抵是商贾之家的女眷,家中有些资财却不重女德,以她们身份是无法入宫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到了紫宸殿内。三人收了刚才玩笑之语,论起流复处理蝗灾一事。流复说起自己如何潜入黄牙村探查民情,又如何招安山贼,怎么彻查布政使司,怎么与地主豪强周旋逶迤筹措钱粮,最后终于安顿下灾民。
彼薪和礼吉听着连连皱眉,礼吉点了流复几处太过冒进,稍有不慎可能会有危险。流复只笑道,无事无事,现在自己不是毫发无损吗?彼薪神色凝重,闭口不言。流复就打趣彼薪道自己立了功也不封赏自己,上次礼吉回来又是封王又是赐字的,自己却半点奖赏也没有。
彼薪只道了句:“你瘦了,又不好好吃饭。”
流复笑道:“公务繁忙一时就忘了,回了京城我肯定就胖回来了。”
彼薪忍不住想要叮嘱几句,外头就有人来回话,接风的晚宴已经备好了。礼吉就起身要去更衣,彼薪让他先去,自己和流复随后就到。礼吉行礼而去。
“好了,复儿都知道了,哥哥别唠叨了。”流复见彼薪担忧之色未减,就赶紧带着点撒娇得堵回了彼薪的话。
“知道你这猴儿,你快些洗把脸去吃席。”彼薪拽起流复道。
彼薪拉着流复的手,指尖轻轻的在他的手背上摩擦。流复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唤牵羽来打水。宫人们放下水盆就退了出去。
“复儿……”
“嗯?”
彼薪握着流复的手又紧了紧,喉结滚动,好像有话在嘴边说不出口一样。流复耳根子开始泛红,眼神闪躲,不知道彼薪要说什么话。
“朕知道你大了,许多话也不必再说,可过刚易折,朕是真心有几分担忧。”
“臣弟自有打算,望皇兄不必费心。”
“可我做不到!做不到!吃饭的时候担心你吃的好不好,睡觉的时候担心你睡的香不香。行动坐卧,这个皇宫里哪里都是你的身影。复儿,你难道真的不能明白这份挂念有多要紧吗?”
彼薪双手抓住流复的肩膀,眼神中闪过一丝泪光。流复眼眶红红的,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嘴,道:“我在黄牙村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我想起你和我说要坚强,因为这句话,我挺过来了。我真的相信,我可以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开创盛世。你懂我的意思吗?”
彼薪点点头,又有些烦躁道:“可我……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的乱想,明明你做的很好了,朕不是不信你,但是朕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你遭遇不测后,朕该如何。”
流复笑道:“怎么会呢,你若真的担心,危险的差事我少去便是了。”
“真的?最好就一直留着京城,宫里不缺你这口吃的。”
流复刮了彼薪鼻子一下说知道了,然后就手指略过水面,准备洗个脸。彼薪拿出一个印在流复脸上又盖了一个,流复眯着眼啐他。
彼薪从后面抱住流复,头靠到他肩上道:“朕想护着你,也只能让朕护着你。行吗?”
流复手僵住,心提到嗓子眼开始狂跳,全身酥麻的感觉让他几乎打了个寒颤。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突破所谓伦常法理,宣泄压抑已久的快感。流复把手都浸到水里,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对他的这种欲望是不可接受的禁忌。如果他现在失去理智,那以后二人该如何相处?他不想失去他,只要还能在他身边,弟弟也好,臣子也好,只要还能在身边为他做些什么,怎么样都好。只要不说破,只要忍住那该死的冲动,他们还是可以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
流复心里怪自己大意,就不该心软和他这样接触,他每一次亲密触碰都是致命的诱惑,最最要命的是他身体已经不听使唤的燥热起来。耳朵,脖子,这些敏感的地方离他的唇只有一丝丝的距离,那种若有若无的气息游荡在颈间。流复眼神迷离起来,不由自主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那股温热的触感终于触碰到流复的颈部,流复舒服得几乎颤抖起来,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流复觉得自己要融化在这股温热的触感里。
“行吗?”
“嗯。”
流复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声。那温热的触感离开的他的脖子,瞬间流复感觉灵魂被抽离了体内。
彼薪松开他笑道:“你早些答应朕不就不闹你了吗?”
流复呆呆的站在那,彼薪还未开口,忽然流复一把抱住他,紧紧的把他抱进怀里,用最低沉的声音在彼薪耳边道:“不可以再这样闹我,我,警告你。”
彼薪捧住他的脸道:“怎么闹?盖几个印,告诉旁人你是朕的弟弟?”
“呸。”
流复推开彼薪,准备重新洗脸,他看了一眼水面的倒影,后盖的那个印第一个“王”字分外清晰,他看出了是什么印信。流复轻轻念道:“王彼薪信。”他拨花水面,拿起毛巾拧了几下把脸擦了个干净。
宴席之上,彼薪心中高兴,吃的比平时还多些。但流复忙着应酬众人的敬酒,几乎没有怎么动那些菜。宴席散了,彼薪吩咐准备山鸡冬笋汤和一些点心给流复解酒顺便垫垫肚子。
彼薪流复酒量比从前好了许多,加上彼薪心疼流复,他二人的酒壶里一向都是清爽的甜酒,不喝下个几坛也不会烂醉。但今天流复本就赶路劳累,又吃了两三壶的酒,现在就只能呆坐在那出神。
彼薪亲自给他盛了一碗汤给流复,流复鼻子动了动,脸上做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他道:“我不要吃肉,闻到味道就恶心。”然后噘着嘴把碗推开。
“唬谁呢,你不爱吃肉,怕老虎都要吃素了。就喝半碗,朕帮你揉揉脾胃。”彼薪哄着流复道。
“不要。”
“那总要吃点什么。”
“榆树叶不好吃。我要喝玉米须子水。”
彼薪心抽了一下,默默放下碗。这些时日流复真的不易,听说还和灾民同吃同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外头通传宁妃送了甘蔗汁和风干栗子来。彼薪奇怪绾昭怎么这个时候送这些来,于是让人收下,绾昭在殿外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流复闻到甘蔗汁的清甜,端起碗来喝了个干净,又吃了几个栗子,就倒在榻上睡着了。
彼薪看着桌上送来的吃食想,绾昭如此清楚流复爱吃甜食,看来王府之事她也料理的清楚。后宫无主已久,太后偏着荣妃势力独大,看来也可以考量立后一事。彼薪想到绾昭若为皇后对自己还是有所助益的,只是二人间确实没什么情分,彼薪对绾昭只按常理问询,绾昭对彼薪也一向是淡淡的,彼薪觉得立妃后关系还比不上从前亲近。
彼薪真的奇怪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后宫众妃姿态各异,什么样的美人贤妃没有?总就不大有兴致和她们厮混,想父皇在他这个年纪大姐姐都生了,彼薪皱着眉咬着指甲想到自己好几次都没面子,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怂。
他瞥了一眼睡着的流复,对他做了个鬼脸,心想就是之前怕他吃醋才不和妃嫔们厮混,现在这小醉鬼都搬出宫去了,没有人再和自己同吃同住了,这不与妃嫔们亲近的习惯竟还改不过来了。彼薪剥了几个栗子丢进嘴里边吃边看着流复睡相,还是那么亲切,一股困意慢慢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