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去和蒋问识一起跨年,路且燃不愿再拖着这事。
于是决定准备一下这几天就去趟路家。
因着觉得自己是外人的缘故,路且燃选了点礼物带过去。
也只是一些常见的年货罢了。
路家并没有联系过他,这还颇有点不请自来。
开门的依旧是阿姨,看着他像有点错愕。
路且燃笑得客气礼貌。
进门之后这一家子人其乐融融:路达礼在俯身教路嘉理算数,周佳萍刚端了切好的水果来。
路且燃没多大感觉,胃里好像有点泛酸。这估计并不是羡慕之类的情绪,充其量只是有点堵得慌的恶心。
礼物被阿姨拿过去归置,路且燃自己在旁不出声,只看着这一派和谐的场景。
阿姨回来碰见这一幕,心里有点可怜路且燃:
“太太……”
周佳萍向这边望了过来,几乎片刻之间就敛了笑容:
“这是放寒假了,要回来过年吗?”
路且燃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只淡淡地颔了下首。
路达礼也向路且燃走了过来。
“房间还给你空着呢。”路达礼温和道,“一会儿阿姨打扫下,你就能直接去住了。”
路家自然不稀罕再非得占那一间房。不过从落了几层灰情形来看,也是没有他会回来的准备了。
路且燃并不应声。
路达礼坐在了沙发上,示意路且燃凑近一些。路且燃顿了顿,坐在了他旁边。
这估计是要上演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了。
“知道你考得不错,我们就放心很多。”路达礼说道,“在那边还适应吗?有没有处个对象?”
自从高考之后没再去问过一句话,轻描淡写的“放心很多”就打算掀篇。已经都过了大半年了,才来问“适应”不是晚了?至于“有没有处个对象”的话,是这样说显得拉近关系吗?
路且燃不想再带着假面作无谓的客套了。这不是他来路家的初衷,这样子的确没什么意思。
“这是你们给我的卡,密码是路嘉理生日。”路且燃递了过去,“之后我也会再往里面增补。”
路达礼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变得僵硬。他不敢确定路且燃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路且燃接着又续了一句:“感谢你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路达礼这下算是肯定了路且燃已经知道了。
“本来想晚点告诉你的。”路达礼端出一副慈善家的面孔,“起码得等你大学毕业后。”
“这也大可不必了。”路且燃起了身,“还是早点说清比较合适。”
周佳萍也走了过来,面色苍白如纸般。
“等你能独立再说。”周佳萍打断道,“我们也不缺这点儿钱。”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路家脸面。周佳萍从来就是这样的人。
路且燃扫了眼望过去,周佳萍有些颤抖,路嘉理在更后面,瑟缩着低头没有说话。
他觉得有一种近乎悲凉的可笑:为曾经怀疑过是自己的原因才融入不了这个家。
他们对路嘉理的偏袒,路嘉理对自己的恶意,似乎都已寻到了原因。
路且燃一刻都不想再在路家了。可周佳萍拦在他身前,路且燃转头绕了过去。
“哦,对了。有个问题忘了回答您。”路且燃临走时,又回头笑了笑,“不劳烦您担心,我有男朋友了。”
“你再说一遍?!!”周佳萍被刺激到了,“我养你这么大,怎么做这种事?!!”
周佳萍捂着胸口,像是要气晕过去。手指依然颤颤巍巍地指向路且燃。
“我作孽啊!有违道理伦常!”周佳萍哭喊道,“怎么养了个还不是正常人呢!”
“年纪轻谈着玩很普遍,但我还是希望早了结。”路达礼倒是冷静多了,“路家养你这么大,不求你报答什么。你自己掂量着点,别坏了路家名声。”
路达礼表现得像是很从容,却有着上位者自带的压迫。假如路且燃没有什么污点的话,这本可以佯装是一场慈善行为。他的话像是毋庸置疑一般。
“路家的我会尽量早些还清的。”路且燃语气平和,“希望你们也不要再多管闲事。”
却是没有什么退缩软弱的样子,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关门走了。
路嘉理张大了嘴巴,像是很震惊的样子。周佳萍仍在哽咽着,哭声吵得有点闹心。路达礼窝在沙发上,顺着抽了一根烟。
“路且燃这性子……”路达礼眉头紧锁,像是自言自语道,“倒是和我年轻时有几分类似。”
谁都还当路嘉理是个孩子,他却在转身背后勾了笑。
路且燃成日窝在313里面,以前的狐朋狗友,大多也已经断了联系了。
周家宴倒是过来了一趟,也不知什么时候打听的,直接找到了酒吧这里来。
“啧。也不知道收拾。”周家宴看他这里乱作一团,“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周家宴把脚边的垃圾踢开,清了条过道去走向路且燃。
路且燃于周家宴,勉强算是投缘,差不多亦师亦友。
虽是老头子介绍的,可周家宴本身,也是对他颇有照顾。
“周老师怎么过来了?”于是路且燃稍微动弹了下,“这是直接家访吗?我已经毕业好久了。”
周家宴本是担心路且燃,在和路且燃相处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和路家不和。
前几天在饭局里面无意间听说,路家的大儿子原来竟是领养的。
底下都传地这么开,怕是路且燃自己,也已经知道个七八。
周家宴有些许担心,之前路且燃提到过,只想着来碰个运气,于是便不请自来了。
本来想好的措辞是“你要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帮忙”之类的话。
可周家宴现下又觉得不太合适了。
“我在X市又办了个画室,打算做成连锁,才刚开始教学,人手这上面确实有点急。”周家宴找了片干净地,“有空去我那儿帮忙,就当个助教什么的。”
路且燃是有点傲气的,尤其是人在少年时,周家宴不好去直接说。按照对路且燃的了解,路且燃也不一定接受。可能还会以为这是变相的可怜施舍。正好他恰巧能找个兼职,工资给开得稍微高一些。也算是变相地去补贴上他一点。
路且燃掀了眼皮子去觑他,有种清明透彻的冷感,周家宴差点以为被看穿了。
“嗯。”路且燃淡然回答道,“好。”
这个寒假还算不上多忙,蒋问识倚着学校的招牌,倒是挣钱容易上了很多。
大多数是去给人当家教,只将学生证拿过去一看,再去试听上几节课之后,基本上都能一小时几百。
已经算得上是还不错的酬劳了。
钱玉琳对蒋问识好了很多,看上去苍老了些许,也不总再问他要钱,和之前只拿他炫耀不一样。
兴许是这几年账本也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蒋问识也不太清楚。毕竟当时怎么欠下来这笔巨款都不知道。
他算计着想给路且燃点什么,虽然蒋问识有的也并不算多。
可只要是蒋问识能有的都想要去给路且燃。
蒋问识过了好多天,也没想好要买什么。
直接支付宝给路且燃转账了红包。是他这个寒假兼职的所有收入。
结果没过多久路且燃就又全给他转了回来。
“小崽子。”
路且燃发了消息过来。
“留作嫁妆。”
???
蒋问识气鼓鼓的,这是看不起谁啊。
“包/养费。”
蒋问识这样回复道。
“金主有什么吩咐?”
路且燃倒是顺着了。
“晚上定言听计从。”
蒋问识脸上有点烧,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我去找你。”
蒋问识又续上了一句。
“就今晚。”
路且燃即刻便打了电话过来。
“嗯,怎么,有空了?”
连声音都带着点笑意。
“没,想你。”蒋问识说道,“要不谁会大晚上的要过去?”
“想来我这儿干什么?”路且燃顺着说,“还非得这个时间点?”
………………
当然是因为白天更没空啊!!!
“那我就不去了。”蒋问识闷声说。
“可千万别。”路且燃求饶,“我都准备好了,到了有惊喜哦。”
蒋问识不太高兴:他本来就没送出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