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便被钱玉琳嘟囔半天。
“你瞎胡乱跑什么?”钱玉琳指责着,“平白让人担心,还多花那么些钱。”
蒋问识浑身乏力,只躺在床上,小声地回了一句:“别说了。”
嚷地头疼,想静一下。
他也在问自己在瞎胡乱跑些什么。
挂在床头晾的红布带子,蒋问识看着它,眼神都快要失焦,他在问着它“图什么”。
图我自愿。
因为是自愿,得自食其果。
电话铃声有一次响起来,蒋问识伸手去够,竟然是路且燃打过来的。
蒋问识突地不想去接,却也不能直接去挂断,任由它就这般地响。
钱玉琳终于听得不耐烦,便过去接通了这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好一口刀子。
☆、问分数
“喂?”钱玉琳出声道,“有什么事情吗?”
钱玉琳直接按下了免提,故而蒋问识也能听见声。
“阿姨您好。我是路且燃,蒋问识的朋友。”路且燃辨认了音色,便根据估计称呼着,很是礼貌的样子,“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和他私聊吗?”
钱玉琳将手机往前一摊,单手指向手机,用动作征求蒋问识意思。
蒋问识还是接过来手机了。
钱玉琳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转头就去忙活自己的了。
听见对面在呼唤名字,蒋问识应了一声,或许是才刚病愈,声音依旧是沙哑着的。
“你怎么回事?”路且燃担心地问道,有些略显急迫样子,“发生什么了?”
蒋问识推测他可能是在说那个“?”的短信。
“那个……”蒋问识回答道,“不小心发错了。”
幸亏路且燃没再追问发短信的用意。
要不然蒋问识一时半会儿也编不来。
“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去接,你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路且燃的语气很柔和,全然没有指责的意思。
这番便更让蒋问识鼻塞起来。
心里像有些酸胀,并非不好的情绪。
好像就算白往灵山跑一趟也是值得的。
“没事。”蒋问识先回复道,“就是发烧,睡地久了,现在好了。还没来得及回你。”
“好好躺着,多喝点水,按时吃药。”路且燃叮嘱着,“乖儿,听医生的话。”
我不想听医生的话,蒋问识想着,我只想听你说的话。
或许是生病前后的人,都会比平时脆弱一点。
蒋问识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我药已经吃完了,我都快要好全了。”蒋问识说道,“我都已经这么听话了,你是不是应该表扬我?”
“好,宝儿,夸夸你。”路且燃难免有些失笑。
只这一句话的功夫,蒋问识心里便熨帖了。
“你们高考完了?”蒋问识道,“题还算顺手吗?”
话音刚落蒋问识便后悔,现在这都几号了,这不全都是废话了的吗?
“前些天高考完了,不知道顺不顺手,说不来什么感觉。”路且燃没有笑话他,反而很正经地回答,“不管题会不会,连蒙带猜的,反正空填完了。”
刚高考完没过多久,网上就有流传真题。
蒋问识因为生病,耽搁了学校课程,跟岳班请假时候,便主动去请缨着,练了这年高考题。
这届出题人颇有名声,角度出得刁钻古怪,题目以偏难险而著称。
尤其是数学大题,计算量超标很多,更不用提压轴题,就连前面基础题,也得算好长时候。蒋问识自己卡时间做,最后竟险些没做完。
理综卷子没沿用前几年的题型。
物理多选出了好几道计算,每个题起码算两个选项。大题直接是翻了个顺序,原先一直练习的,反而出得很简单容易的。后面是一道综合性极强的题目,连着好几小问占去了很多分值。
化学的知识点出得很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也并不在总结的常考点里。实验题的延展性太过了,几乎才刚卡到所学范围,极其考验思考力创新性。
生物是最好上手的,只有遗传题费劲,蒋问识直接没去做,理综的时间也不够。前面的大多都是记忆性,就是出得实在太细致了,总有些专业术语记不清。
蒋问识的英语一向不是很好,大概算是个比较拖分的学科。这恐怕得从小时候讲起,在蒋问识上初中之前,根本就没接触过英语。
当时划分片区的时候,蒋问识被分到的小学,条件欠缺到人手不够,英语是体育老师教的。说实在的也算不上教,只给他们放些原版动画片,然后抄写个几遍单词课文。
燕南安的家长给她报了班,撺掇着蒋问识也一块上课。钱玉琳像是有些犹豫,说先去考虑个几天来。
夜里蒋问识便发现,钱玉琳翻出梳妆盒。那里面躺着戒指项链,是外婆当初给的陪嫁。钱玉琳想拿去变卖。
蒋问识耸拉着眉眼,身杆却站得笔直,他去拦住了钱玉琳。
“娘,我不报。”蒋问识当时还带着小奶音,态度却是异同寻常的执拗,“我不去上辅导班,我自己能去学好。”
本来也没多少闲钱,这件事也就此作罢。
直到上初中的时候,两极分化明显得严重。蒋问识的其他科很是靠前,唯独英语简直就是吊车尾。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从音标字母开始,早上四点起来读书。到初二下册的时候,已经能从四十多分,稳定到一百往上了。
英语的底子,蒋问识确实,算不上多好。一瞟过去好多单词,竟然都算超纲词汇。凭借着经验和语感,做下来后算了分数,也只有一百二出头。
语文的阅读有些奇怪,竟是出了一篇散文,和一个隐喻类小短篇。不像原来练的类型,答都不知道写什么。
“我自己也试着做了。”蒋问识接着说道,“今年确实比较奇怪。”
“看命吧,凭运气呗。”路且燃像是不在乎,“有学上就去上,没学上也不要紧。”
“你大概能得个多少?”路且燃话锋一转,像是很感兴趣般。
看上去要比对他自己的上心多了。
“有些主观题不好去估分。”蒋问识不知该不该说,“大概也就个刚过630的样子。”
路且燃在对面笑,似乎吹了声口哨,“再低100分我都不嫌少。”
蒋问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似乎本来是想安慰路且燃,可路且燃压根好像不当回事,
“还不错的嘛,好好干,等你的消息。”路且燃甚至还这般鼓励他。
蒋问识并没有觉着“还不错”,现在只担心路且燃怎么样。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路且燃可能会有点悬。
蒋问识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觉得比自己考砸还讨厌。
掺杂着一些缓不过来劲儿的难过。
可是路且燃还根本不当回事儿的。
于是难过中又有一点莫名的生气。
即没有什么立场,也没有什么道理。
可蒋问识就是控制不住地生气了。
实际上蒋问识很少发脾气的,他不喜欢做无谓的事,把别人和自己分得格外清楚。
蒋问识不胡乱插手别人的事情,故而也很少去与人起冲突,与其说是礼貌倒不如冷漠恰当。
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谓。
只要不是格外地没眼色,非得往他跟前去凑的话。他对于大多数人,都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态度。
所以蒋问识越发地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气,是正在气头上硬生生憋着闷心里的话,识便发觉自己不受控制地更气的了。
简直能在线表演一个被气胀起来了的河豚,或者是几欲被吹爆快能去窜上天飞的气球。
于是蒋问识挂断了电话,甚至几乎没有经过思考。
蒋问识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做的,无论与哪些人谈话,他始终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例如他一般都是被对方挂断,这样才保证谈话进行完全,这样的收场才比较讲礼貌。
蒋问识很不习惯现在的状况,他觉得自己这样子失控太多。
一个人怎么能这样随便把玩另一个人的情绪呢?
蒋问识不想再与路且燃闲扯聊天了。
当蒋问识意识到这点之后,路且燃那边已经发来短信。
“?”
两个“?”遥相对望,颇有些喜感的了。蒋问识觉得,可能是在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