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盛蕊拨弄下刘海,笑的搞笑又灿烂,与他说,“听家里老人讲,在家中东南角贴上偶像的照片就可以遇到跟他一样的人。”
“嗯哼。”
“还有一种说法,如果贴上喜欢的人照片,他们一定会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
“迷信。”
秦遇唯比她更会拍,抓拍的角度定格的刚好。
“秦遇唯,你会贴我的照片吗?”
“我想想哦。”
盛蕊往他怀里撞,“这还要想?”
“你呢?”
“我当然是贴满,东南西北都贴上!”
“闹呢。”
秦遇唯刮她鼻,轻柔抚弄,激的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盛蕊眸中的深情足够融化他的心,“秦遇唯,我真喜欢你。”
偶有冒出的一句告白,真心话,他爱听。
“我也是。”
愈是浓烈的感情,发酵时间一长便会一发不可收拾,等秦遇唯回过头细数这两个月的时光,仿佛已过完半辈子,生疏又熟悉,充满绮丽的光。
晚间,盛蕊打来电话,末了问他有没有贴上照片。
秦遇唯说没有。
“啊,不贴就不贴吧,人都在我身边,你跑不掉咯。”
事实也是如此。
他转过身,倚靠在书桌旁看向东南方的墙角,那里贴上盛蕊的照片,还有他们的合照。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就算坚信她会在身边,秦遇唯还得照做。
倒是把口是心非表现的漓淋尽致。
**
一周后,钟喜回到盛家。
盛蕊到家比较晚,在廊院听到她的声音立马脚步加快。
她冲进大厅,“钟喜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然而大厅里坐的不止她一人,还有端庄典雅的盛太太。
“蕊蕊,不叫妈妈吗?”盛太太张开双臂向她走来,盛蕊眼前一花,眼角当即渗出泪来。过去,她与父母相处的时间太短,成年前她被管家照顾着,成年后又在父亲的归属下向前走,进入盛氏工作到结婚,盛康伟几乎将她的人生路线规划的明明白白,盛蕊只有在秦遇唯离世后与父亲大吵大闹过,对于母亲,她从未多言。
母女本该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但盛蕊却觉自己多余,连盛太太都开始回避。
盛蕊想透许多事,那些被她忘却的过去都在一瞬间苏醒,那些被她潜意识抛弃的情感都在此刻拾回,她没有理由拒绝盛太太的接近。
那个温暖的怀抱,她想了好多年。
“妈妈。”
妈妈,我好想你。
声音哽咽,有很多话都没说出口。
“蕊蕊,妈妈太想你了。”
同样的哽咽,藏着同样的想念。
盛蕊舒口气,泪眼模糊瞧见钟喜挂着清淡微笑的脸,她好似也松口气,转身向外把此刻的温馨留给了她们。
不对劲。
连风中都写满了离别的味道。
盛蕊提上两瓶果啤在后院的庭子里找到钟喜,她仰头看天,听到盛蕊的脚步声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喂。”
盛蕊径直打开果啤瓶盖,钟喜闻着味转头,“大晚上你喝酒?”
“给你喝的,我不喝,我超乖。”
钟喜偷笑揶揄,“就你还乖,你骗骗你妈妈就行了,哪有上到十点去的晚自习,你放学不回家去了哪自己心里清楚。”
“嘿嘿,钟喜,你别拆穿我。”
“不用拆穿,答案都写在你的脸上。”
陷入纯情的少年啊,只恨时间走得太快,舍不得分开,少一秒也算浪费。
盛蕊不瞒她,有萧毅保护她,即便她不说,钟喜也会知道。
“我跟秦遇唯谈恋爱,也没打算瞒着你,他已经变了很多,染回了黑发,规规矩矩穿校服,按时上下课还会给我解数学题。钟喜,我好喜欢秦遇唯。”
最后一句,总结到位。
盛蕊十分满意,再继续,“他利用暑期的时间在烧烤店打工,我也去帮忙,这事你别跟我妈妈说,她可能不会接受。”
盛太太从小养尊处优长大,与盛先生结婚更是被宠成了公主,年近四十丝毫看不出她的衰老,说她是盛蕊的姐姐也不为过,她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真傻白甜女主原型。可到底还是盛蕊的妈妈,盛蕊也要宠着她。
盛太太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过于软糯,对盛先生的话言听计从,不曾有过半分反驳之意。
唯独这点,盛蕊不喜欢。
她是叛逆期往后移,到结婚后才真正的释放出来。
“你是不是要走了。”肯定的语句。
钟喜饮完一瓶,单手提着瓶身打了个饱嗝,她冲盛蕊傻笑,“我的工作没做好,自然要被辞退,与你没有关系。”
“我可以去跟爸爸说,他会听我的建议。”
“别,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去哪?”
“沙漠,人烟稀少的戈壁,去祭拜故人。”
盛蕊眼神凝重,犹豫中放弃了追问。
钟喜与她隔不了几岁,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的谈话方式,清闲自在没有距离,脱离了主仆关系,她们还能成为朋友。
“你看天上星,它看起来不起眼,实则巨大无比。我们所见之处不一定为真,但也不全是假,盛蕊,你要学会辨别。”钟喜打开第二瓶,闷头喝一口,嘴角泛起水润的光。
“来盛家前我是被你的性子吸引,我的老师让我们从一批需要被管教的孩子里找一个管教对象……”
“管教?听上去我有点不可理喻。”
“你先听我说完。”钟喜拍拍她手背,盛蕊就在一旁安静的听。
“管教是我们的行话,像你们这样的豪门千金少爷,脾气差的多了去了,性子最容易长歪,品行歪了人就歪了,再怎么走都不会直。而我们就是起了个辅导的作用,把人往正道上领,能走多少是多少。”
盛蕊偏头,“挺有难度,你为什么选我?”
“你是当时那群纨绔子弟里最乖的一个,越是乖,越是蹊跷,因为你懂得伪装。你知道如何做能吸引父母的目光,你知道如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装作成熟稳重,也装作冷漠,久而久之,便习惯了附在脸上的面具。”
盛蕊后背微僵,对于她的好眼光十分佩服。
“所以从盛家离开我并不遗憾,相反,你的改变足以证明我的抉择是对的,你没有患情感失缺症,你能感受到爱与温柔,这一点我能肯定。盛蕊,你从不是他们眼中的问题学生,你的改变他们必须看见。”
盛蕊学她仰头看天,嘴边呢喃出声,“钟喜,我也是在一夜之间明白了所有情感。”
秦遇唯的爱,父母的关心,莫小咪的爱而不得,庞意的怨恨,小叔叔的遗憾,就连郑然在那场葬礼上表达出他的幸灾乐祸,都被盛蕊一一化解了。
没有长不大的人,只有躲在沙里不愿抬头往前的鸵鸟。
盛蕊不能当鸵鸟,她抓住了月神赐予的机会,她要活下去,活得漂漂亮亮,与秦遇唯一起抵抗命运!
两瓶果啤全进了钟喜的肚子,她真像喝醉了酒,脚踩在地上踉跄着往前,转头,印上柔和的月光说道:“往后,就是你自己的人生,盛蕊,我祝你前程似锦,一生顺遂。”
是主仆,也是知己,更是师徒。
钟喜教会盛蕊太多,日后,高山万里,岁月长河,盛蕊都会记住她说的话,成为一个真正有理想的人。
一个有感情的人。
钟喜第二天就离开了,没有与盛蕊打招呼,走得悄无声息,而萧毅留下了。
萧毅跟钟喜一同进的盛家,钟喜走了他却留下,盛蕊很难不去猜其中缘由,每每想问萧毅,话到了嘴边又吞进去。萧毅更不会跟她解释,只是尽心尽职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其他人,他也不在乎。
想来那晚的一番交谈就是她与钟喜的告别。
走时不相送,来时冒着大雨都要来接,即便感情充沛到流泪也不会让人难过。
“啪哒。”
一滴眼泪坠在桌上,秦遇唯的纸巾随即递到跟前,“想哭就哭吧,毕竟你跟钟喜相处的时间太长,我理解。”
盛蕊破涕为笑,冲他囔囔,“谁哭了,是切洋葱太废眼睛。”
她举起手中的洋葱做掩饰,吸溜着鼻子说话软软绵绵。秦遇唯由她去,并不会拆穿她,夺走洋葱再拿走她手边的菜刀,“你就安心坐在旁边吧,想吃什么我来烤,这些活你哪里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