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座位上的何续见‘士如风’朝他走过来时,眉头已悄然皱起,听了她的问候,何续不予置喙,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旧在座位上,没有一丝多余动作地饮酒。
“续哥哥~”见何续不理她,‘士如风’下意识地往羲和公主的主位看了一眼后,又叫了一声,这一声,饱含着委屈。
“弟媳所谓何事?”何续冷眼回了她一句,语气中却满是警告,他本以为这个女人改了许多,却原来之前全部是假装。
士如风听到了他话中这两个字眼,炸了一般,“我不是你弟媳,续哥哥,我不是,求你不要这么对我这么冷漠~”话刚说罢,‘士如风’已然泫然欲泣的模样,然而那双目中却并无半分水气。
何续见这人又恢复以往死缠烂打的模样,不想与她过多纠缠,起身便要离去,今日宴会,原本他这个驸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续哥哥,不要走!”‘士如风’慌忙之中拽住了何续的衣袖。
何终,快救我!
何续却不想与这个人有过多沾染,下意识的甩袖,没想到‘士如风’紧攥着不放,竟把何续的外层衣衫扯下,衣领都落在了肩头。
二人此时又是站起的状态,在羲和公主不远处,自然吸引了宴会上很多人的目光。
这分明是公然勾引驸马。
羲和公主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景,在‘士如风’从三皇子身边起身的时候,便已然开始注意了。
见此情景,羲和公主秀眉微皱,一股不悦之色升上了面庞,她淡淡开口,缓和雍容,“来人,拖下去杖毙。”
羲和公主开口之际,公主府里的侍卫便已然上来,欲要带走‘士如风’。
‘士如风’见此架势,心中立马急了,她下意识地看向三皇子的方向,却见三皇子赫央悠闲地支起一个酒杯,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
这让她心中更为着急,若不是三皇子吩咐,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公然勾引已经身为驸马的续哥哥啊。
“三殿下,救我!”‘士如风’情急之下朝三皇子喊去,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到三皇子身上。
然而三皇子恍若未闻一般,仍旧自顾自一股闲适之意,并不理会。
这个勾引驸马的女人,可是三皇子亲自带来的,还穿着与三皇子几乎是同一底色搭配的服制,更何况,这女子的腹部,衣服特意加宽,使本来已经微鼓的腹部更加明显,一看便知是身怀有孕。
然而这女子去勾引驸马,三皇子也并未觉得丢脸;找他求救,三皇子又待她如一个陌生人。
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这位不上朝、不理事、不露面的三皇子,性情诡异,非常理所能预料,不可轻易招惹。
“公主请息怒。”
一道声音从后方的一个位子上响起,何终起身,走至宴会中央,即刻一跪。
“这不是何侍郎吗,为何他要向公主求情?”
“这个何侍郎怎么会为这样的女子求情?”
“……”
宴会中的人多有不解,低声地发着不明所以的疑问。
“何侍郎这是何意?”羲和公主看着跪在地上求情的人,别人不知,她自然知道这个女子是谁,然而这女子与她这三皇兄出双入对,又勾搭驸马,又是何必求情。
“求公主饶她一命。”何终并未多言,眉目沉重,再行叩拜。
羲和公主看着三皇子之前一副无动于衷,而当何终出现,当众求饶之时,他眼里那一丝兴奋之意味,心中很是不悦。
深深被赫央绑架,首辅伯伯已经向她禀报过,首辅伯伯也提了何终之妻一同被掳走的事。
她以为他这个三皇兄要利用的只有深深,既知她设宴请客,想必赫央也知道她的意思,然而他带来的却不是深深,而是这个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士家女。
看这个女人如今判若两人的模样,她本以为是这女子贪慕荣华,可何终这么一求情,又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对。
太子哥哥在世时,不止一次向他夸赞过这何终各个方面的过人之处,太子哥哥甚至私底下和她说过,他以何终为知己,虽不同人,却能通心。
太子哥哥本是她在这世上同父同母最亲近的人了,然而一朝薨逝,对她宛若睛天霹雳。
她不信太子哥哥会如此猝然离开,太子哥哥虽自小体质虚弱,但也不会骤然离世,什么都不留下。
况且,除了太子哥哥,他们的父皇,也同时病重。
这其中有太多的不合理之处,她本就未打算如此罢休,又恰逢首辅伯伯过来求她相救深深。
若真是有人害了太子哥哥,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何侍郎为何要救她啊?”在羲和公主有意无意的注意下,三皇子又出乎意料地开了口,
说罢,他便一脸看笑话的表情,看着何终的方向,明显是想让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勾引驸马的女子的身份。
“请公主殿下放过微臣之妻。”何终并无犹豫,几乎是即刻开口求道。
羲和公主听后却把头转向三皇子,“三皇兄,此女子是你带来,三皇兄是否要给皇妹一个解释?”
赫央听后微微耸肩,双手一摆,“皇妹啊,皇兄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羲和公主看他如此反应,眸中微不可察快速闪过一抹寒光。
‘士如风’见三皇子并未按之前在轿撵中说好的那样帮她,心中已然万分着急。
纵使她心中再看不上这个庶子,此刻能救他的,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何终,快救我!你快向公主求情,求公主放过我!”
听着‘士如风’语气中的凄厉与不顾一切,何终的目光淡淡探向‘士如风’的方向,此刻的‘士如风’为了摆脱侍卫的钳制,外衫皱起脱落。
然而何终却仿若未觉,眸光深邃,仿佛是在通过她,看另一个人一样。
“求公主饶过臣妻,臣愿代她受罚。”何终再次向公主求道。
此刻宴会上的人已然由窃窃私语改为议论纷纷。
不管怎样,自己的妻子与皇子同游,又公然在宴会之上勾引驸马,这何侍郎的脸面已然丢尽了。
羲和公主静默了一会儿,目光扫过这宴会主位之上的人,同时略过宴会下跪着的何终,“罢了,放了她吧。”
两名侍卫一听,便迅速松开了对‘士如风’的钳制。
谁也没成想羲和公主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女人,宴会不少人皆有一瞬目瞪口呆,又很快恢复如常。
何续更是有一瞬间的气极,公主的或惩罚或者放过从未与他这个当事人有任何交流,仿佛他的意见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公主自己的脸面一般。
于是宴会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当朝驸马默然甩袖而去。
“哎~,三皇妹这样的处理,头重脚轻,刚刚还要杖毙,如今却要放过,不能服众啊。”三皇子又插了一句进来。
只见羲和公主目光淡淡地从气急败坏的驸马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三皇子,“三皇兄方才不是说悉听尊便吗?怎么,三皇兄又来个出尔反尔?本宫在公主府处置人,还需别人置喙?”
羲和公主语气很轻,然而却是天家威仪尽显,让人不自觉的俯首听从。
“自然,公主府里自然是以皇妹为尊,为兄一时忘了~”三皇子阴阳怪气,最后一句尾音上调,显然说的不是他的真心话。
“何侍郎起身吧,诸位,继续。”羲和公主不再理会,轻轻一句,便结束了这起事端。
在众人归位之时,所有宾客又见一奇观。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何侍郎的妻子从驸马桌前退下来之后,却并未回到何侍郎身边,反而当她走到何侍郎身前之时,那极为不屑的一撇与厌恶,众人看了个十成十。
这个女子没有扶起何侍郎,反而是经过他继续走到了三皇子的身边坐下。
待所有人都回到位子之后,跪下请罪的何终方才起身,默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神色无悲无喜。
羲和公主回到座位之上,然而这宴会上的气氛已向诡异的方向转化。
她注意到坐在她旁边位置上的‘二哥’,那一脸看好戏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或许是故意让别人看到也说不定。
此次宴会他怕是最大的赢家。
太子皇兄离世之后,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便是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