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身上受了两鞭,上药及时血早止住了,只不过是过量饮酒,导致伤口红肿破裂......咦,这是什么?”
钟灵将齐天佑本就大开的上衣拉开,想着替他上药,却发现,齐天佑侧腹部的章门穴上,有几个不甚明显的红点。
仔细一瞧,竟是针孔!
人体上有三十六个致命的穴位,为了方便记忆,曾有先人写过一首歌谣,流传甚广。
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
“有人想杀他!”钟灵震惊道。
范松大惊,赶忙上前问何出此言。
唐安宴却是一脸的果然如此,他心底早有猜测。
经过钟灵这一证实,再加上他终于从齐天佑紧握的拳头中,扯出来的小半截金丝软甲的天蚕丝。
纤细坚硬,状若银针......
看来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是没错了。
虞月卿绝对有鬼!
唐安宴认为:虞月卿想对齐天佑下手,靠这天下独一无二,唯他独有的天蚕丝栽赃嫁祸与他,从而引起太子的仇视。
如此一来,唐家和太子/党,再无联合的希望。
这显然跟白莲教数日来耍的计谋,以及最终的目的,如出一辙。
最先唐安宴的落水溺亡,是鬼面人所为,想将他的死,嫁祸给齐天佑,原本唐安宴以为鬼面人是想借此让他爹痛恨皇家,背叛皇家。
如今看来,白莲教针对的不仅仅是皇家,更是太子殿下!
唐安宴若是因齐天佑溺亡,唐德恨的不会是对他宠信有加的当今圣上,泄愤的对象定然是会极力护住胞弟的太子。
唐德为报仇,指不定就倒戈扶持三皇子。
圣上的宠臣之言,分量之重可以想象。
而天风寨上二选一,一生一死的游戏,也能看出背后之人并不在乎两方谁会死,只要其中一人因另一人而死,他的目的就算达成。
毕竟无论掉崖而死的是唐安宴,还是齐天佑,太子和唐德势必不能和睦处之。
背后渔翁得利之人是谁,再明显不过。
唐安宴迅疾回头,看向虞月卿方才所站的地方,却见本该在几人身后的虞月卿,不知何时,没了人影......
☆、第六十四章
“只要穿过眼前的这片雾谷,就能到我和师父还有双花长生住的药庐了。”
钟灵满面欢愉地指着面前与山腰洁白流云般朦胧缥缈的白雾说道。
唐安宴跟在钟灵身侧,手中拿着把镶金丝、嵌和田、玉为骨、绸为面的玉扇。
扇端轻摇,在手中转成了翩翩翻飞的玉蝶。
别看他端的一副风流不羁,俊朗不凡的少年模样。
一张嘴,却是人嫌狗不待见。
唐安宴啪嗒合起扇子,提着钟灵的领子,停下了脚步。
皱着脸,一脸委屈道:“这破山,马都骑不了,走都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要过这雾谷才能到?不走了!小爷累了!”
边说一手还揽上了钟灵的肩,软绵绵地‘挂’在了她身上。
活像耍无赖的泼皮!
钟灵重重地叹了口气。
瞧唐大少爷一身清爽,连半点热汗都没出,对比他身后双手拎满了大大小小的手信,就连脖子上也挂了不少的小武和范松,这抱怨声着实过于娇气了些。
可......
谁让他是吃软不吃硬的唐大少爷!
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钟灵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扬起一张春花笑靥,贴心地给他揉了揉肩,敲了敲腿。
轻声哄道:“八月雾谷里头的萤花可美了,寻常人进去一般都是迷路的下场,唯有我们唐少爷这样的天资不凡、深受老天眷顾之人,才能有幸见识雾谷里的绝美风景,真不进去看看?”
这话说的有些夸大其词,但却不假。
为了保护药庐后的那整片珍贵药田,雾谷中摆了五行阵,防止外人进入。
阵法随着时辰改变,就是钟灵也得靠借雾谷中引路香草的味道,或是隐秘的路标辨别正确方向。
唐安宴听了这话,挑起眉尾,心里十分舒坦,却还是装作不情愿的样子,“当真?”
“我骗你作甚?”
范松气喘吁吁,瞥了眼额间豆大汗珠顺着眉尾滚落都没法擦的小武,冷着一张脸,半点疲倦都无,很是羡慕。
暗暗决定得空得练一练体力。
文弱书生这样的词,在他听来可不算好话。
转而又听前方两人你侬我侬的到处撒狗粮,他开始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待山顶。
在前头领路两人眼中,他和小武身上,怕是写了“多余”二字。
双臂一抬,往上提了提钟灵买的一堆的手信,心里别提有多羡慕齐天佑了。
尽管钟灵说他伤势无碍,用了她的药膏后,就算是上山,伤口也不会裂开。
但齐天佑顶着脸上被亲娘打出来的巴掌印,自觉得无颜见人,好说歹说不肯上浮云山来。
君子包袱不是一般的重。
再加上虞月卿当日准备逃时,正巧撞上了出来看热闹的原随风,原随风见虞月卿长得美还会武,更是兴趣十足。
虞月卿一时间被他缠着无法脱身。
而就在那时接到唐安宴命令的小武适时赶到。
人就这么出乎意料地轻易拿下了。
朝中白莲教余孽不在少数,稳妥起见,齐天佑和原随风一起,将她送进了刑部大牢,亲自审讯。
......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唐安宴在钟灵的花言巧语下,有些心动,压着眉,望了眼白茫茫的雾谷,手中的玉扇“啪”地一声打开,扇了两下。
心里想着不妨一看。
高昂着下巴,带着英姿飒爽,摆着谱道:“小灵子,还不带路?”
钟灵无奈笑着,配合地将手背往他面前一伸,高声回了句:“嗻!”
唐安宴笑着眼若繁星,满意地对钟灵点了点头,随后搭上她的手背,一把握在了手心里。
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意气风发。
大少爷兴致颇高迈着长腿,携上钟灵往雾谷里走去。
看得身后二人,牙是止不住地发酸,似吃了未熟透的酸橘子,刺激的酸味是直冲天灵盖。
两人木然对视,深以为此刻怕是连山顶都容不下他们!
不知此刻下山,还来不来得及?
踏进雾谷,周身被白雾围绕,双眼也似被蒙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轻纱,将周遭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虚幻和不真实。
烟雾缭绕间,唐安宴还意外自己误入了九天仙境,眼睛所能看到的有限,从而无限放大了耳朵的听觉。
听着耳畔传来清脆的莺啼,山间潺潺流动的溪流,抚平了众人因长途跋涉而略焦躁的内心。
钟灵对这雾谷里的一切多了如指掌,虽只住了三年,可她对这浮云山确实生了感情。
她喜欢浮云山的若世外桃源,远离纷争的悠然宁静,纵然每天的日子过得泛善可陈,却一点都不空虚寂寞。
唯有偶尔想起和唐安宴在一起那鸡飞狗跳,风风火火的日子,才会生出想下山的念头。
唐安宴牵着钟灵的手,心里浮起淡淡的祥和满足,难得他能静下心来,认真地欣赏钟灵三年的容身之所。
美是真的美,也难怪钟灵心心念念,总说要带他来浮云山,赏花赏云赏月亮。
一路上,钟灵口中的荧花散着点点芳华,似有若无的清香,唐安宴只觉整颗心像是浸在了能叫人忘忧的清泉里,洗去在山外染上了污浊,露出最纯真,最真挚的柔嫩。
一时间,什么白莲教,圣女,鬼面人,统统滚他丫的。
然而小武却没什么眼力见。
面对这样的美景,他仍像个木头,视若无睹,心里惦记着的,是前两日在望月楼听到的那段对话。
一想到丁家要对唐德做些什么,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游山玩水。
想起那日偷偷跟着丁顷白的钟灵说,丁顷白掩人耳目进了寿王府,便再也没出来过,他是越发地忧心忡忡。
寿王对皇权不感兴趣,成日只喜欢赏花弄草玩女人,又是圣上唯一仅剩的亲弟弟,皇帝对他是十分宠溺。
但看丁顷白与寿王非亲非故的,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住入寿王府,而丁顷白又与三皇子以及白莲教有所牵扯,由此看来这寿王并非传言中那般无心政权。
能骗过圣上,寿王显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因而唐安宴不准小武不知轻重,没弄清底细就随意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