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恨天不低头给他赔不是,敲锣打鼓地将他们送出去,他就在这天风寨安营扎寨,搅的他们鸡犬不宁!
范松所言不错,这牢房确实是在地底下。
石梯一直向上,等上了平地,便见一扇门。
推开厚重的铁门,刺眼的阳光叫唐安宴不适地眯起了眼,他抬手挡了挡。
待眼睛恢复,放下遮眼的手掌,便见门口守门的两土匪喽啰横眉怒目地举着腰刀对着他,惊声高呼道:“不好!有人越狱!”
对比两人的惊慌,唐安宴显得是格外气定神闲。
一脸和善的笑,抬手拦下准备去喊兄弟来的土匪,让他们淡定莫慌。
“小爷堂堂正正,行事光明磊落,从来没想过要逃,就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想找你们老大,快带小爷去找他!”边说边往外走,语气是堪比土匪的嚣张狂妄,指挥起人来,理直气壮地好似身处唐家。
其实若非这地牢环境太差,让大少爷一刻都待不下去,他或许还懒得越狱,定会更张狂地让人喊石恨天立刻马上赶来见他。
然而话音刚落,未等面面相觑的两喽啰应声答话,唐安宴手腕倏地一烫。
流光闪烁的红绳上,第五颗鬼泪,红的夺目,跳动着熠熠生辉的红光。
他淡然自若的面上,倏地浮现一丝震惊和迷茫。
这是,什么情况?
☆、第五十一章
话说钟灵那日哄了唐安宴入睡后,提着灯笼,拿着司南进了茂密的树林。
心想着这密林也算是鬼魂出没排名靠前的地方,想必能捉到鬼的机率很高。
然而她走了没多久,手中的司南突然快速地乱转了起来,等它停下,勺柄竟直直地指向着她来时的方向。
惊喜此处真有鬼过后,难免担忧,心想着可别是唐安宴遇上了什么麻烦,一刻不停匆匆往回赶,然而却意外发现,当她越靠近车队所在之处,越能闻清空气里残留着一股怪异的香甜气息。
细细一辨,更是大惊失色,暗道糟糕。
趁着还没吸进去多少,忙掩着鼻子,从袖中取出提神醒脑的药丸压在舌下。
如醇酒一般醉人甘冽的花香,是木菊花专属,可要人命的芬芳。
木菊花俗名醉花,它的花瓣研磨成粉,点燃后的白烟有致人昏睡的作用,药性极强,只需吸上一小口,便能叫人昏睡上三四天,倘若吸食过量,极有可能就此陷入梦境,长睡不醒。
钟灵颇感诧异,此花一般生长在料峭的悬崖边上,在这样的平原密林间闻到它的味道,此事必有蹊跷。
极有可能是出事了!
钟灵心中又忐忑又焦急,拿了怀中锦帕蒙面,随即迈大了步子往车队跑——
远远地,便见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禁卫军,个个意识不清。
五辆华贵马车也不见了踪影。
钟灵片刻慌神,立马意识到唐安宴被劫的情况,一张圆润俏脸刹那间煞白如雪。
唐安宴所剩时间本就不长,眼下人又丢了,一旦下落不明,无异于给本就不富裕的生命雪上加霜!
手中的司南,勺柄绷得笔挺,直直地指着左前方的林间小道。
她满心只想着唐安宴的安危,来不及顾它,随手将司南揣进了袖中,而后自怀里取出一个青瓷玉瓶,在昏迷的禁卫军鼻下一放。
只稍片刻,众人悠悠转醒。
为首的张统领醒来没见马车,又看钟灵铁青着脸,一脸凝重四下查看转悠,想起唐德临行前的嘱托,素来镇定稳重的脸,霎时染上震恐与惊惶。
唐德多宝贝这儿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上元夜唐安宴溺水身亡,种种证据所指皆是大理寺卿之子,唐德听了暗卫回禀后立刻拎着尘封多年,上战场用的长/枪,横冲直撞,一腔杀意直指大理寺。
那野兽一般怒发冲冠,失去理智听不进劝言,挡他路的无论谁都打的可怖模样,叫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若非钟灵假意要陪唐德一起去兴师问罪,与他同行,在路上趁其不备,足用了三针让怒火攻心的唐德昏睡,只怕兵部尚书以下犯上的忤逆罪名,板上钉钉。
张统领一想起唐德对儿子的宝贝样子,赶忙喊了禁卫军的兄弟四下分散开去找人。
钟灵就在这时,四周游荡了一圈归来,伸手拦下了他。
“张统领先别急,我有法子找到安宴,不过想先请张统领赶回禹阳,将此事告知唐叔,另外带再队人马来与我汇合,我担心安宴是被土匪劫走的。”
钟灵快速地吩咐着,依据她的猜测,这个可能性最大。
照理说,歹人是将马车也一同劫走的,路上应该会留下车辙印、马蹄印这些痕迹。
然而她在四周看了一圈,泥石小路上是半点痕迹都没有发现,甚至连他们来时的车辙印都被抹了去,可以证明歹人不是头一回干这事了。
从她离开马车到赶回来不足一炷香时间,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只有老手才懂得如何快速又不留痕迹地隐匿。
转而又想起齐天佑曾说,唐安宴的马车过于招摇,许会被土匪之类的歹人瞧见,惦记上。
虽然唐安宴说这条官道上,没有一家土匪敢抢插了禁卫军旗的车队,可难免会有不长眼的,被马车上明晃晃的玉石迷晕了头。
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若真是穷凶极恶的土匪抢了人和马车,光凭他们现在这点人数,怕不足以去土匪窝面对面硬刚,一分一秒都关乎着唐安宴的性命,她半点都不敢马虎大意。
“沿路我会留下唐家印记,你告诉唐叔此事后记得带着人马寻着印记来,切记速度要快!”
张统领见钟灵有条不紊、从容不迫地发号施令,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家少爷在下命令,半点没有迟疑,连声称是点头应下。
临走前本还想留下一半人随行保护钟灵,却被她拒绝。
唐安宴对这姑娘的在意他可看在眼里,想来钟灵的安危也不可大意,正想再劝两句,但见一袭青衣的小武,披星戴月,驾着两匹马赶来。
张统领立马歇了劝说之心。
有小武在,自没他的用武之地,也不再多言,拜别后,带了一众禁卫军的兄弟,往禹阳城回赶。
刚跑两步,感觉速度不比往常,这才知道那迷药的霸道。
不由地苦笑,难怪钟姑娘不让他们跟着,原是怕他们拖了她的后退。
能让他们少爷贴心准备洗澡水的姑娘,果然非比寻常。
“有何发现?”钟灵灵巧翻身上马,朝着小武问道。
小武早发现了异样,碍于唐安宴让他护着钟灵的命令,他只好现身密林与蒙着脸正往回赶的钟灵说明。
钟灵知晓后让他速去打探消息,眼下他刚从不远处的青崖寨回来。
“方圆百里只有一个青崖寨,刚打听到他们今日都不曾下山,顺手牵马之时偶然听见青崖寨的人说起,前两日有人见到天风寨的人,不知何故,突然出现在禹阳境内。”
天风寨多年来不曾越过禹阳境内,这么巧在少爷失踪的节骨眼上突然出现,极有可能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禁卫军旗子,掳走了少爷。
小武这般猜想。
却见钟灵听完后只点了点头,半句话不说扬起马鞭,驾马往左前方的小道狂奔。
“跟着我,往这走!”说这话间钟灵已蹿出去几米远。
看样子似乎是知道了少爷在哪。
小武微微愣神,猛然想起,上元夜那天,也是钟灵带着他找到了溺死在水里的少爷,虽不知钟灵怎么做到的,但此刻时间紧迫,事分轻重缓急,小武也不好多问,只夹了马肚,立刻跟了上去。
白乃阴,赤乃阳,一缕红丝牵阴阳;白噬赤,阴侵阳,七魂断时黄泉归。
前半句说的是唐安宴手腕上的锁魂丝,而后半句说的便是唐安宴脖子上的那块本属于钟灵的双鱼白玉。
据唐徐生所说,这玉是在他捡到钟灵的时候,连同她的姓氏,一同放在她的襁褓里的,是她的家传灵玉,也是她的归宿。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玉不碎,她和玉之间的感应联系就不会断。
因而钟灵三年前才在匆忙临走前将此玉留给了唐安宴,为的就是不想与他断了联系。
换而言之,只要钟灵想,这双鱼白玉便能指引她,找到他。
上元夜钟灵靠它找着了溺亡的大少爷,此次依旧能靠它找到被抓走唐安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