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起对周乐笑了笑，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好了。”
周乐在店里吃得有些热，颜起就又拿了纸巾给他擦头上的汗，他看着对面埋头吃得很香的周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哥哥脾气那么硬，弟弟居然是个又奶又软的小正太，本来最开始和周放相处时，颜起因为职业病，觉得周放的家庭或者童年可能不那么幸福，但是现在看着周乐，颜起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他看着周乐喝完汤，满足地擦了擦嘴，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吃得好饱呀，”周乐说，“颜起哥哥，我们回去吧。”
“等你把汗晾一晾，我们就回去。”
“好，哥哥你打算请我哥哥吃什么呀？”
“我还没打算好，哥哥不知道你哥哥比较喜欢吃什么，乐乐知道吗？”
周乐想了一会儿，有些失落地说：“我好像也不知道……哥哥没说过他喜欢吃什么，我也没见他有很爱吃的东西。”
颜起察觉到周乐的情绪，安慰道：“没关系，乐乐现在发现了这个问题，以后可以慢慢注意，总会知道的。”
周乐认真地点头，“嗯，我一定会注意的。”
颜起牵着周乐回到了店里，周放视线看过来，落在了颜起和周乐的手上。
颜起收回了手，周乐不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放。
他走到周放身边，说：“颜起哥哥刚才陪我吃饭，但是他没吃，他想和你一起吃。”
周放看着周乐，又看了看颜起，“你叫他什么？”
周乐眯着眼笑，“颜起哥哥呀！”
周放仔细打量了颜起一番，突然问道：“你多大？”
颜起有些不好意思，“二十八。”
周放拧着眉又看了他一会儿，“那你让他管你叫哥哥？”
颜起清了清嗓子，刚才那点不好意思全没了，他平淡地看着周放，“不行吗？”
周乐摇了摇周放的手，“哥哥，是我先叫的颜起哥哥。”
周放低头对周乐说：“你别看谁都叫哥哥，这个该叫叔叔。”
周乐疑惑地眨了眨大眼睛，看看颜起，又看看周放，“应该叫哥哥吧，颜起哥哥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呢。”
颜起蹲下来，实在没忍住，在周乐脸上摸了摸，“乐乐真乖。”
他站起身，往店里扫了一圈，对周放说：“现在也没那么多人了，吃饭去吧。”
颜起说完也不等周放，转身就往外走。
周乐抱着周放的胳膊就开始摇，“哥哥你去嘛去嘛，颜起哥哥一直饿着肚子等你，他想和你一起吃呢。”
颜起走到外面，转身看了看周放，店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为他渡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也许是有些冷，颜起拢了拢羽绒服的领子，把拉链拉过下巴，双手插进兜里等着他。
周放往前走了两步，对小雨说：“看店。”
小雨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眼神还不住地往颜起身上瞟。
周放又对周乐说了一句“乖乖等我回来”，就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昏暗，周放看不清颜起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可能有些冷。
他问道：“吃什么？”
“你选吧，我也不了解，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周放也不和他假客气，直接说：“那就烧烤。”
“好，你带路。”
周放刚打算带着颜起去吃冯浩家的烧烤，转身时忽然发现颜起把帽子也戴上了。
他脚步一顿，“火锅吧。”
颜起跟在他身旁，说话时都有明显的白气，“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
周放羽绒服拉链都没拉，大步往前走，“火锅。”
颜起笑了笑，“我也挺想吃火锅的。”
放哥：叫什么哥哥，叫叔叔
颜颜：你以后也要管我叫叔叔？
第13章 火锅
火锅店离得不算远，但是冬夜风寒，走到店里时颜起还是觉得耳朵冻得有些僵。
周放一到店里就脱了羽绒服，折了几下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服务员把菜单递过来，周放也没看。
颜起把菜单往他那边推了推，“你点吧。”
“不用，”周放直接说，“四盘牛肉。”
“没了？”颜起问。
周放沉默。
颜起发现自己对于周放的认知确实是有些偏差，可能是前几次相处时颜起脑子都不太清醒，他以为周放是个脾气有些暴的酷哥，现在看来，虽然是酷哥没错，但比起脾气差，似乎说他冷漠会更准确一些。
周放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表现得非常淡漠，似乎连正常的社交在他那里都是没有必要的。
颜起觉得缓过来一些，他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认真地看了看菜单，“那就再来一份青菜，一份菌菇拼盘，一份虾滑，一份毛肚，一份水晶粉，一份……”
颜起一口气点了一大堆东西，服务员走后他对着周放礼貌微笑，“你也不说爱吃什么，我就多点了一点。”
周放没意见，“反正你花钱。”
锅开了之后他俩就开始下东西，其实颜起和周放根本算不上熟，连名字都是今天中午刚问出来的，但他也没觉得跟周放一起吃饭很尴尬，因为……
颜起看了看对面一直在埋头吃肉一句话没说过的周放，觉得有点想笑。
因为根本没有尴尬的机会。
他吃得有些热了，就把羽绒服脱下来叠好，也放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不过颜起里面穿的毛衣是高领的，还是觉得挺热，他就又把领子往下翻了翻。
周放夹牛肉的手一顿，放下筷子喝了口冰镇酸梅汤。
颜起看他总算是歇了一会儿，才找了个话题说道：“放哥，你也吃点别的，别光吃肉啊。”
周放“嗯”了一声，夹了一筷子青菜。
不过他刚把青菜送到嘴边就反应过来，“你二十八？”
颜起还没明白，“是。”
“叫我哥？”
颜起笑了，“啊，是不可以吗？我听他们都这么叫的。”
“随你。”
“你比我小很多？”颜起问。
“二十一。”
“那是挺小的。”
颜起喝了口水，他平时其实不会像和周放说话这样直接，但是周放性格特殊，和他在一起好像不需要考虑这句话得不得体，那句话该不该说，因为周放也不会在意。
之后十几分钟里两人又没说话，颜起很少能遇到这种情况，吃饭时有个人陪着，却又不需要寒暄，之前和袁竞一起时……
颜起止住了思绪，一直被强压在心底的情绪又有点卷土重来的趋势。
他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撑着额头看着对面的周放。
周放被盯了一会儿，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颜起皮肤很白，应该是冷白皮，此刻被火锅的热气熏得有些泛红。
他眼角带着那么点不达眼底的笑意，歪着头问周放，“要不要喝酒？”
“不喝。”周放拒绝得干脆。
颜起也不恼，笑盈盈地看着周放，“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你陪我，我喝。”
颜起招来服务员，对着人家笑了笑，还没沾酒，就像是醉了一样，“两瓶鲜啤，要凉的。”
服务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到颜起笑很害羞，“好的您稍等。”
周放看着颜起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又给他也满上了，然后拿着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碰，“你不用喝。”
周放原以为颜起这样精致得体的男人喝起酒来也会很讲究，没想到颜起非常干净利落地干了一整杯。
颜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他没急着喝，而是端着酒杯，看着最上面那一层白色的泡沫慢慢消失。
他笑了笑，神情却有些冰冷，“放哥，你说，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呢……”
周放想起了他查过的那个单词，permanent。
颜起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又和周放碰了碰杯，低声说：“我猜没有。”
此刻的颜起就像是一朵绽放在黑暗里的花，有着一种可以跳出性别去欣赏的美，却也兼具着男性最危险的攻击力。
颜起一口气喝完了一瓶酒，可能是喝得太快，有些上脸，眼神也不再那么清明冷静。
他动手要去开另一瓶，被周放按住了手背。
颜起看向他，对上了周放平静的视线。
周放说：“别喝了，说话吧。”
颜起眯了眯眼睛，像只暂时蛰伏下来的懒洋洋的猫，“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