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解槿:“要不给你换一首简单点的,贴一点你记忆的。”
……
这还怎么钢琴教学呢?
《茉莉花》吧!
就这个了!
解槿伸手将课本抽过,手背险些擦过顾箫衍的鼻尖。
顾箫衍微微后仰,巧妙地避开了她的动作,以致于解槿根本没有注意到这。
“哗啦哗啦——”
手指捏着纸张,她翻得飞快。
“没关系,刚才那首《卡农》是国外乐曲,你可能听上去十分陌生,也不好上手。”解槿面上笑容僵硬,却也没有减弱,却还在孜孜不倦地为顾箫衍寻找理由。“没有关系,放宽心,我们换一首曲子学习。”
她手一指,顾箫衍顺着看去,入眼三个字。
《茉莉花》
……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顾箫衍的表情,终于产生了一丝丝的裂痕。
他的视线往解槿面上投去。
解槿歪了歪头,眼神里写满了“你看我干嘛赶紧弹啊”。
……
她快速脑补了一下,顾箫衍翘着兰花指,弹着细腻如流水的《茉莉花》
“噗嗤——”
一个没忍住,解槿赶紧埋头,笑了出来。
不行了,光是想想就能笑到喷出来的程度。
这也……
这钢琴还学不学了???
解槿又飞速绷紧脸,佯装严肃正经。
“好了,休息也休息过了,开始吧。”
-
当晚,解槿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庄俐两人翻找每个国家,旋律琴谱较为简单的儿歌。
“什么情况?你的那个学生,有这么的——”
庄俐一开始还不相信,脸上的表情都透露着“真的有人能这么音痴吗”。
解槿拿束发带将额前头发上翻,开拓视野后认真寻找。
“不,俐俐,你太高估他们音痴了。我发现我这不是体验生活,这大概是加快离去的速度。”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里满是疲惫和心累。
庄俐:……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想工作了。”
解槿摆手,面上满满都是无欲无求:“别工作了,劳动就是狗屎。”
……
庄俐:“你成熟了,仅仅。”
大概是因为这节钢琴课受到的打击实在过大,解槿在床上躺到了将近一点钟都毫无困意。
拿出手机,她第一个想到的联系人就是顾箫衍。
然而对方正是造成自己失眠的罪魁祸首,解槿咬咬牙,划了过去。
可这个点,该说的基本上都睡了,到最后,陪聊的还是在项目上加班加点的卑微甲方赵泯沅。
解槿:【我可真的是太难了。】
赵泯沅:【请讲。】
打了一大堆字,又删删减减,解槿发现今天顾箫衍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后来干脆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我和你说,我真的太后悔了,我就该老老实实待在榕城。”
赵泯沅径直打了个哈欠:“嗯嗯嗯,你上回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怎么了啊暖气管又炸了?”
解槿:……
解槿:“你真的很适合绝交哦。”
赵泯沅疲惫得很委屈:“我这又怎么了嘛仅姐。”
本来打算说一大堆话来抒发内心的小憋屈,可话到嘴边了解槿才意识到,好像还没有和别人提起过自己的学生就是顾箫衍的事情。
虽然对方是赵泯沅,可不论怎么样都感觉说出来会有些奇怪。
解槿思索片刻后,“也没什么,就是工作上有些不顺利……”
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因为解槿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对象好像工作方面,比自己更加不顺利……
果不其然,赵泯沅当场崩溃:“仅仅,你说话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解槿捂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呢。”
……
扯了些有的没的,两个人互吐苦水了一阵子。
“哎对了仅仅,你上回说你爸在榕城接了个新项目?”
赵泯沅突然来了一句,解槿一下清醒。
“是啊,怎么啦?你又有消息了?”她问。
赵泯沅:“知道乙方是谁吗?我听到一点你爸那行业的某个乙方的瓜,让我看看是不是呢。”
解槿:“什么什么你快说!”
赵泯沅:“……你这会又有精神了?”
他停顿一番,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又开口:“其实也没啥,就是出轨再婚,又抛妻弃子的瓜。”
解槿咂了咂嘴,眉头轻微一皱:“嘶……这瓜听上去就不太香。”
在类似他们这种情况的家庭,不少都会有感情方面的纠纷,所以解槿听到以后,不光没有任何新鲜感,而且十分抵触,丝毫没有想要听的兴趣。
赵泯沅:“真的不听?”
他的语气听上去还有些料,可解槿真的对这些东西不感冒,甚至内心还充斥了一些反感。
“不听了,这种事情,少了解点比较好……要不你说个这瓜刺激一点的部分,我听听就好。”
果然,赵泯沅被解槿反转的话语逗笑。
“你看看你,行吧,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顾箫衍曾经有个姐姐?”
听到这话,解槿面色便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难道说……
“嗯……”她缓缓开口,回答发小。“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真的烦这种说瓜不放瓜的人了!
赵泯沅电话那一头发出一声沉闷的笑:“我不能肯定,但是那个有瓜的乙方,经历和顾箫衍他姐姐大致都是相符的。”
解槿一时半会没能理解他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赵泯沅停顿一番,最后还是说道:“就是……那个乙方曾经有一对儿女,女儿在成人之际走了,然后吧,他抛弃妻儿后又成了家。”
这是解槿没想到的。
仔细回想一番,新年那会,解立名带着她和徐芝两人去敷衍,那个名叫顾凛岸的合作对象,的确带着妻儿,且孩子的年龄较小。
……不会吧?
难不成在不经意间,她就已经见到了顾箫衍的父亲。
而且还是……关系这么僵硬的情况?
嘶……
况且,解槿突然想到,那天吃饭吃到一半,自己正在和顾箫衍聊天,顾凛岸他儿子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就跑去他妈那里,问什么。
哥哥今年回来吗。
……
很久,电话里都没有什么声音。
解槿就这么躺在床上,睁着眼不断眨着,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手机掉落在她的耳旁。
那天晚上,背着路灯迎着寒风,顾箫衍带着落寞的神情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究竟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多少,是顾箫衍经历过的千疮百孔?
突然,就在这一刻,解槿有些不敢想。
因为曾经,那一个个来自于顾箫衍的笑容,是解槿脑中无可替代的美好画面。
在英国的那些异乡时光中,它们几乎整整陪伴了她四年。
……
“好的,我知道了,赵小姐,你早点睡觉吧。”
似乎感觉到了解槿的低情绪,赵泯沅也没有多说什么,道过晚安以后便将电话挂断。
然而,接下来,解槿却是彻夜难眠。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劳动就是gou shi——《咒术回战》娜娜明
☆、心间痒
还好第二天什么事情都没有,更不用去顾箫衍家给他上钢琴课。
否则解槿就需要顶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精神略微萎靡不振地去面对那个在她心间缠绕了整整一晚,甚至是几年的男人。
哎,太烦了太烦了。
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怎么能够这么烦啊!
大中午的,今天门外也没有庄俐的声音,她大概是出门了。解槿戴着眼罩,拥着被子躺在床上放空自我,思考人生。
感觉眼睛里进了沙子,一开一合时,摩挲感极度强烈。
真的是太阳了狗了,她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一晚上睡不着觉的啊!
解槿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顾箫衍对自己的影响非但没有减小,甚至有种越来越猛烈的感觉。
就好像小时候,大人们最喜欢用挠痒痒的方式来逗她们。一开始的时候,她会笑着躲闪,然后逐渐习惯,即便感觉到了痒,却也无动于衷,任由它发作。
最后,躺到肚子咕咕叫,解槿才挣扎着起床。
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果不其然,她在镜子中看到眼下的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咬着牙刷,解槿撕开眼贴,仔仔细细地敷在眼下黑眼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