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再说我又不是真瞎了,你放心,还能去你们家蹭吃蹭喝!”
祁夜笑了出来:“之前的钱该结账了吧?”
白之愣住:“我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跟我提钱?对了祁夜,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应该不单单是为了看我吧?还是说天……天君又要找你麻烦?”
“这倒没有。”祁夜回答:“地府第二次大乱,天君肯定要找我问清楚的,不过流息已经死了,噬魂铃也被我毁了,地府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天君也并没有因此惩罚我。”说到这里,祁夜换了种轻松的语气:“要是再给我来一道天雷,我恐怕直接去地下找花渡了。”
“你把噬魂铃毁了?”白之有些震惊:“不是说噬魂铃集结了地府怨气,很难被摧毁吗?”
祁夜:“噬魂铃第一次被取出,在千翎身上封印,这几百年来力量早就被我身上的灵力削弱了不少,此次被流息吞噬,又被流息吸收了力量,虽然毁坏噬魂铃有些困难,并不是做不到。”
说罢他站起身来:“你且好生呆着养伤,我要回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白之想要站起来:”什么事情?”
祁夜一把把他按住:“不是什么大事了,谈情说爱,你也要去?”
“祁夜!!!”白之怒吼一声,祁夜赶紧溜了出去。
眼下,需要去钟家送一件东西,就可以去见千翎了。祁夜心里想着。
离开上九天之前,祁夜去三尺碑呆了一会,但他并没有靠近,而是恭恭敬敬在外面磕了三个头,他想跟大神说的话,都藏在了心里。
大神,如你所见,现在的我,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有了能够守护别人的勇气和力量。
这一切,我都希望你能看见。
而我也相信,你看得见。
终结(8)
人界。钟家。
钟尧辉已经书房在等祁夜了,他把在一旁偷听的钟彦留下了,心想这些事情,钟彦总要知道的。
祁夜迟迟没来,钟彦等的有些不耐烦,开了一把游戏,没打两分钟就被钟尧辉夺走了手机,说什么等祁夜的时候不能做别的事情。
就在钟彦快要睡着的时候,祁夜才终于上门来,他这一圈,从地府到神界,终于又回了人界。
钟彦龇牙咧嘴抱怨:“你怎么才来?”
钟尧辉瞪了一眼:“别乱说话!”他看向祁夜:“上神,你来了,之前的东西我也该交给你了。”
祁夜摆摆手坐下来:“我已经不是上神了,叫我祁夜就好,钟彦在我这里学习,不用这么客气。”
“学习?你明明只让我端茶倒水!”钟彦跟在后面嘀咕了两句,但很快被钟尧辉一个白眼噎住了其他的话。
钟尧辉走到书柜前,打开一处暗格,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储物格,外面密布着结界,钟尧辉打开储物格,从里面取出了一根毛笔,那毛笔并不似普通的毛笔,周身散发金色光芒,笔尖金色流转,似乎要溢出来一般。
钟尧辉郑重把笔递给祁夜:“上神……不,祁夜,如今这马良笔也该物归原主了。”
祁夜接过来,他认得出这是大神的东西。
马良神笔,可以画出通往任何地方的道路,钟尧辉和钟彦就是靠马良笔才进了地府。当年,大神跟钟家先人曾有过交情,便将马良笔借给了钟家人用,但这毕竟是大神之物,使用两次后必须归还。
这么多年,钟家世世代代维护三界平衡,两次使用马良笔,都是为了拯救地府,从未把这支笔的神力用于私人。
祁夜细细端详着这支笔,这也是从神界古树上取得,浇灌了大神灵力,它跟劈开结界的藤蔓同根同源。
祁夜段详片刻,又把马良笔交给了钟尧辉:“从此以后,马良笔便属于钟家,不再属于大神了,大神当初把这支笔借给钟家,便已经想到了今天罢。”
钟尧辉只觉得手中的马良笔似乎有千万斤,他双手接下,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钟家,定不负大神所托!”
“多年来,钟家一直恪尽职守,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祁夜拍了拍钟尧辉的肩膀:“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钟彦的,这段时间,就让他一直在我那边就好。”
“怎么又是我?”钟彦大声嚷嚷:“你们有没有搞错?如果我爸想去咖啡店打工,他自己去就好了,关我什么事啊?”
钟尧辉刚想斥责钟彦,被祁夜拦住了。
祁夜走到钟彦面前,第一次好为人师:“你是钟家的人,总有一天要扛起钟家的责任,而在此之前,我跟你父亲,对你都有责任和义务。”末了又补了一句:“当然,洗盘子和碗也是修行。”
然后祁夜留下暴躁的钟彦,道别后便急匆匆赶往咖啡店。
说来也奇怪,钟家离咖啡店的距离并不远,但祁夜却觉得这隔着万水千山。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千翎。
在地府,情形混乱,两人只来得及匆匆说几句话,紧接着自己就去了神界,不知道此刻的千翎,完全恢复记忆的千翎,心里在想什么呢?
想到这里,祁夜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心中甚至泛起一丝酸涩,流息的死,对千翎来说,或许是一种深刻的打击。
但,总要面对的。
待祁夜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站在咖啡店门口了,咖啡店亮着暖黄色灯,似乎在等待他这个归人。
终结(9)
祁夜刚走到门前,咖啡店的门就被千翎拉来了,两人刚好撞上,祁夜竟觉得不知如何开口,却没想到被千翎一把抱住:“你回来了!”
祁夜下意识抱住千翎:“我……回来了……”
千翎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你这么久才回来,我本以为要见不到你了,你若是不回来,我该到哪里去找你?”
祁夜把千翎拉回咖啡店,关上了门,顺手给她倒了杯牛奶:“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回来找你,又能到哪里去呢?”
千翎端过牛奶抱在手心:“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很害怕,我想起了这一切,可内心第一个想法就是,害怕你离开我。千年之前,地府那场劫难,因我而起,我还在……在你那里骗走了大神的剑……现在又有了第二次,我害怕你……”
祁夜握住她的手:“不会的千翎,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现在地府波涛已经平息,不会再有什么事端,你放心就好。”
千翎看向他:“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祁夜点头:“你说。”
千翎却没有跟他对视:“我分明记得,在我们最开始相识的时候,你是上神,为何在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你就成了妖?这其中,是不是有我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地府的事情,所以你才……”
祁夜愣住了,没想到千翎要问的是这个问题,他毫不犹豫否定:“当然不是,我可是上神,谁能奈我何?而且你知道的,我跟大神渊源这么深,即使是天君也不能对我做什么的。我只是想……想离你近一些罢了。大家都是妖,一切平等嘛!”
“那上次……天君没有因为大神的剑怪罪于你吗?”千翎问。
祁夜轻轻敲打她的脑袋:“当然没有,你要我说几遍?”
千翎仔仔细细看着祁夜的表情,确定他说的是事实之后,才有了一丝放松的心情:“那就好那就好。”
“瞧你,整天胡思乱想。”祁夜笑了笑,又正色起来:“我也有话对你说。”
千翎:“什么?”
祁夜深深呼出一口气:“流息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怪我……”
这是他二人第一次真正提起流息,在之前,流息是祁夜的噩梦,他害怕流息再次回来带走千翎,也害怕千翎恢复记忆后心里的那个人依旧是流息,现如今,流息已经死了,但祁夜心中并没有轻松多少。流息对千翎来说,是特殊的存在,如果此事成为两人心中芥蒂,那该如何是好?
千翎沉默了一会儿:“流息对我而言,确实是非常重要的朋友,如果不是他,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化为人形,更不知道还会不会遇见你。可流息,确实是做错了,而且错了两次,连累了地府,连累了你。我从未因为流息的事情怪过你。祁夜……其实……”
祁夜忽然紧张起来:“什么?”
千翎笑了:“其实不管是跟你在神界那段时间,还是在人界的这些年,都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感觉能遇见你,是花了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