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府处临靠一座偏山,崔和刚才便是从那处离开,两人一边和外族士兵纠缠打斗,一边迅速地绕远了那处偏山。
“贺副使,跟紧了。”兹旭温声说完,脚下一点,迅速地朝一个方向掠去。
贺慈蹙紧眉,但还是跟了上去,那地方似乎恰恰处于偏山的一个深深的山沟 ,若是摔下去,还不知道要掉在哪里。
首主的士兵跟在后头穷追不舍,那批士兵都是经过严苛至极的训练,身体素质强得吓人,气势汹汹地似要取下他俩的头颅。
但兹旭在这里的时间比他久,对这里也更加熟悉,虽说是山沟,但指不定藏着可以逃离的玄机。
“放箭。”首主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狞笑着吩咐道。
“......!”
贺慈敏锐地感到身后传来一阵长箭破风的声响,他咬牙吼了一声,“李楚生!”
下一瞬间,本来还在他前面的兹旭脚下极速地一个扭转,反身一伸手截住了一只泛着寒光的箭。
“嗤!”
尖利的箭头狠狠地穿过他的掌心,鲜血四处溅开,顺着箭身缓缓下滑,滴落。
接下来只会有更密密麻麻的箭将他们射成筛子,此时已经退无可退了。
兹旭沉着眸,“跳。”
“......”
贺慈垂下眼看了眼面前的山沟。
可就在这时,远处出突然传来几声暴动,随着不断发出“咔,咔”断裂的声响,几道迅敏的黑色身影迅速而至。
他们蒙着脸,似猛虎而至,攻底都极其强悍,迅速地横扫了朝两人攻击的卫兵,没几下就毫无悬念地将其碾压了。
首主见状,脸色大变,“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取而代之的是被一个黑衣人提着领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前来接应相国夫人,崔和。”领头的黑衣人抱拳道。
“她已经走了。”
“走了?”贺慈冷沉地挑起眉问兹旭:“你把她送到哪里去?”
“当然是京城,”兹旭脸色淡然地解释:“她手上有一个当涂外兵的驱策令,呆在这里等着被追杀吗?”
当涂是一个临近兰阳的小地方,只不过里面潜藏着一支经过严酷训练的外兵,他们只听持有驱策令的人的命令,驱策令本是由当涂领主的手中,后来落入了阿尔绥的手中,后来失窃。
阿尔绥怎么也没想到,驱策令被那个他捆绑在床上的疯女人给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肉里。
后来崔和听到了声音,进到了那个房间,女人看似在一脸狰狞地发疯,发出巨大的声响引着她靠近。
导致崔和心中还深深地记着那女人弓着身子自己在自己血肉中大力抠挖的血腥场景。
也许是因为再拖下去阿尔绥迟早会发现,所以在面前出现了一个北熙人之后,女人咬牙选择将其交给她。
阿尔绥野心太大,若是手握驱策令,目的有可能不仅仅只是反北熙了。
“两位,我们需要确定相国夫人的安全,请问你从那个方向送走她了?”黑衣人道。
贺慈想了想,对几人说道:“你们先押这些人回京,芈洲这边的证据都已经抓足了,我去找她。”
“恐怕不行,药物的情况需要你们时时把控,至于相国夫人,我们自会派人前去寻找。”领头黑衣人俯首道。
“什么人送她回去的?”贺慈忍不住转头问兹旭。
“丫头。”
“......你就这么放心交给一条狗?”
兹旭温声道:“丫头很机灵,它会按照我教它的路线走的,你放心。”
“这时候芈洲的探子已经回了京,想必没一会儿域人首皇就会收到芈洲这边的变动,我们必须尽早赶回去。”
贺慈依旧蹙眉忧虑,“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万一崔和在路上碰到了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她自己一个人和一条狗应付不过来怎么办。
“你不放心也没用,我们现在必须回去。”
兹旭将脚边的面具一收,起身将面具罩在自己脸上,继而道:“药物的成分由我们带回去,药物的解药临走之前我放在她身上了,那块驱策令应该还在她身上。”
不过应该用不到了。他漫不经心地想到,毕竟这一桩连着一桩,域人也差不多猖獗至此了。
☆、第 60 章
觉五脸色古怪地站在御书门口。
他万万没想到,传闻中的域人首皇,居然是一个女人。
江湖对首皇的传闻很多,几乎都是些身高丈二、面相丑陋的男子,但因为首皇只是占着这个位置,几乎不怎么插手外族的种种事务,也不曾在大众面前露过脸,没曾想,域人竟有一个女人首领。
简直是匪夷所思。
现下两方国事都迫在眉睫,因此也省去了一系列的接待礼,她来得低调,一到兰阳便直往太和殿去了,现下正与华迟帝、相国和二殿下在御书房中讨论相关事宜。
“他们怎么还没出来?”乐菱乖乖地坐在门口的回廊边上的横栏上问道。
“应该还要一会儿。”觉五道,他收回目光,看向乐菱,“乐菱姑娘,你怎么会跟着二殿下来兰阳?”
小姑娘挠挠头,“我送我阿嬷回京城。”
“......”
“二殿下未免将您带在身边太紧了些。”
觉五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道,“萃凡村搬迁了。”
她一愣。
“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村里头剩的人不多,接下来长滨那边恐怕会发生战争,村子不能剩下来等死。”
乐菱焦急地问道,“那他们搬去哪了?”
“西南的一个山沟,叫平兑。”
“那里虽然偏僻,物资极其缺乏,却好在不会有性命之忧。”
“......”
见小姑娘不讲话,觉五垂下眼继续道:“乐菱姑娘,有些话我不得不讲,您恐怕不适合长时间地呆在兰阳。”
“现在北熙和外族两边僵持,随时可能引发战争,您所有的能力,帮不了二殿下什么,他现在即将晋升为太子,若是被人发现了他将您带在身边,遭祸的不只是您,二殿下同样脱不了干系。”
“我说这些,不是有意想要打击您,只是您不懂这些利弊,总要有人告诉您。”
乐菱僵住了,她眼里染上惶恐和迷茫。
觉五说得对,她是一个外族人,若是让别人发现了,她会连累到二殿下的。
她这哪是在报恩,根本就是在害他。
一阵微微凉意的风吹过,乐菱放在横栏上的手有些无措地抠着坚硬的木头。
那她要如何?
觉五见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忍道:“在下建议您还是先去平兑吧,二殿下现下所面临的,都是国事,您做不了什么,就先回去吧,等纠纷平息,您再回兰阳也不迟。”
“......”乐菱看着他,正想开口,这时御书房的门突然“咔”一声开了。
两人立即噤声,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三人,其中两人是朱长赐和萧息元,另一人则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
女人的一声穿着打扮和北熙格格不入,但却是别有一番风味,一头偏棕的长发散落着,上面遍布着灰金色的发链,她额上绑着一条多色交汇的宽带,下面则是深邃的五官,窄袖便衣,衣服上却挂了数不清的小玩意,活像一个刚上街买完东西的小姑娘。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居然咧着嘴,一蹦一蹦地跟在两个男人后头出来,毫无一丝作为首皇的威严,反而显得活泼而甜美。
乐菱还依然坐着没反应过来,萧息元看见她,一蹙眉,迈着长腿直直地朝她走来。
“你干嘛?”他走到她面前,微扬着头蹙眉盯着她。
“嗯?”
“你坐这么高干嘛?嫌自己脑子不够笨想多摔几下?”
“......”
乐菱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被萧息元掐着下腋给从横栏上提了下来。
萧息元将她稳稳地放在地上,这才松手,转身和朱长赐说道:“那她呢?”
他指的是他们身后的首皇。
“......”
朱长赐垂下眼,淡漠地不置一词。
首皇也不介意,只是淡淡地笑,说着一口微微别扭的语言,“我想去相国府,还有些事想单独与相国大人细谈。”
“这恐怕不妥,”萧息元蹙眉道:“相爷他一向不喜生人进府,首皇有什么事还是在这就说了吧。”
可还不待女人说什么,旁边急匆匆地跑来了一个侍卫,对着朱长赐弓腰说道:“相爷,好似芈洲的那批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