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她补充道，“我欠着一笔债在您这还没还了呢，不能就这么算了。”
萧息元不甚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随你，想跟着就跟着吧，老子这还不缺你这两口饭。”
乐菱听着突然笑着眯了眼睛，“殿下，我不会白吃的，我可以做饭给您吃。”
一听到“做饭”二字从她嘴里吐出，萧息元脸色控制不住地一变，不禁想到了上次那锅虫子汤，顿时胃里一阵恶心。
“你......”
“嗯？”
“我求你，你就白吃我两口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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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到萃凡村那会儿，乐菱的阿嬷说什么都不肯让乐菱去京城，因为虽然现在外族势力猖獗，但兰阳城毕竟是北熙的主城，外族人只能乔装打扮之后混在里面，若是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动，极易招惹杀身之祸。
乐菱招了各种理由才将她骗得同意回去，走之前还不忘用头巾将乐菱的脑袋和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好不容易仓促地抵达了兰阳城城门口，却被守城门的士兵给拦了下来。
“把头巾摘了。”其中一个士兵喝道。
乐菱紧张地手心都冒汗了，萧息元慢悠悠地扶着马车壁走下来，两个士兵一看见他，立即跪了下来齐声道：“二殿下。”
“她是我的人，怎么，你们也要查吗？”萧息元眯眼道。
“......不敢。”士兵惊道，他朝身后挥挥手喊道：“快开城门。”
“您请进。”
乐菱是第一次来到兰阳城，她从小在偏僻而物质极度匮乏而贫穷的萃凡村长大，那里什么都没有，乍一来到京城，她顿时两眼放光地瞧着这些街上摆着的五花八门的玩意儿。
“喂，我现在要去相国府，先去看看长赐，你要......？”
他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话语却在看到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路边的糖葫芦摊贩的时候戛然而止。
瞧着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萧息元半晌无语。
“走不走啊？”
乐菱回过神来，赶紧跟上他，“走，走。”
“萧大哥，崔姐姐也在那里吗？”
“嗯。”萧息元应道。
两人坐上马车，没一会儿就到了相国府门口，这里看着比以往要更加冷清，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们走进去之后恰好碰到了觉五，这才知道了崔和已经走了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萧息元瞪大眼睛震惊道。
“唉，夫人也想为相爷做些什么。”觉五捏着手上信纸叹息道。
“那她这是往哪去？”
觉五顿了顿，“芈洲。”
芈洲是一个北熙领土内域人的基地，太上皇族早年将它作为筹码与域人做交换，于是它早就成了域人的土地。
那里聚集着几乎所有的域人头头，对北熙人来说，可以算是一个狼窝。
“.......”
“不可能，”萧息元蹙紧眉头，“长赐怎么可能会让她去？”
“夫人是在相爷昏迷的时候偷偷去的，她了解相爷，北熙离不开相爷，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下整个北熙去找她。”
萧息元听得心里头一紧，随即问道：“那长赐，他现在怎么样了？”
“.......”
觉五只是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第 52 章
“他现在应该醒了，在郭师傅那。”
郭老师傅从小看着朱长赐长大，对待他如同亲孩儿，眼下见着他因为崔和变成这般模样，偏偏他本来就对女性的成见很高，自然是气急败坏，一见到崔和，一时气愤便口无遮拦。
他也许真的没想到她真的会去芈洲。
而觉五因为擅作决定，已经自行去领罚，相国府的地牢，估计得掉一层皮。
整个相国府几乎都被一股淡淡的苦药味遍布了，他们刚一推开西厢房的门，就看到朱长赐已经醒来，此时正靠着床头，脸色苍白，面无表情。
看到他进来，他也丝毫没有反应，依然面无表情，和一个木头一样，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萧息元让乐菱呆在了外面，没让她一起跟进来，他左右看了看，一并挥散房间内兑药的小童，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以后，这才撩裾在他床边坐下。
“你打算怎么办？”
朱长赐敛下眉眼，并不回答，表情平静而寡淡。
萧息元瞧着他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他越是反应这般平静得诡异，他越感到有些不安。蹙眉道：“你好歹给点反应啊，芈洲这个地方说不好就是去送死。”
他只是往墙上轻轻一靠，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那药物性质强烈，好在深厚的内力可以暂时压制住药物，若是换作普通人，到了他这个阶段恐怕早已暴毙而亡。
他开口，自顾自声音低哑地道：“二殿下，本官已和皇上禀明，骠骑将军会逐渐在兰阳城里围剿传播药物的外族，撤除安律令，看来绞杀令更为直接合适。”
“.......”萧息元无语，“你还真是恪职尽守，这时候了还和我说这个，罢了，你这人精得很，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朱长赐轻咳一声，黑眸冷沉，不理他，自顾自继续道：“北熙情况危乱，皇上正焦心之际，太子无才无德，其余皇子早有动作，您该为自己和皇位打算打算了。”
“二殿下，川壅必溃，绞杀之令虽然过于草率，但皇上已显决心，您作为百姓最为拥戴的皇子，势必当机立决。”他慢声道。
“.......”
此时，萧息元终于感到他不对劲了。
非常不对劲。
他如此毫无波澜地冷静地分析着现下的一切情况，开口就是一堆和他问的问题毫无关联的东西，却丝毫不提崔和去芈洲的事情，仿佛不曾发生过一样。
“......你没事吧？”他担忧道，“别勉强自己，崔和这事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反正......”
“我没事”朱长赐突然出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淡淡道：“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萧息元叹了口气，他起身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
房间内顿时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他垂下眼掩盖住眼中的情绪，忍下喉咙里的一抹腥甜，慢慢松开攥着床边的手，那只是已经有点失去知觉了，他手上微微颤抖地抚上自己的半张脸。
.....
萧息元推门出去的时候，发现原本等在门口的小姑娘不见了踪影。
他郁闷，“......人呢？”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他抬脚朝门口走去，远远地看到了几抹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
“二殿下，好久不见。”李公公对他弯腰行了个礼。
“李公公，你怎么来了？”
“奴家来寻相国大人进宫，皇上有要事招他相谈，不知相国大人此刻......”
“他......”萧息元正想说现在他可能不太合适，话却被打断了。
“他不能去。”郭师傅手上提着一炉药炉走过来说道：“李公公，他的情况还尚未稳定下来，贸然觐见皇上可能对皇上会存在威胁，还麻烦你回去禀报一下情况。”
“这......”李公公为难道。
皇上着急要见相国，令他快马加鞭到相国府，定是北熙又出了什么新情况了，他若是带不去人，定是要惹怒龙颜的。
“咔。”
主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朱长赐苍白着一张脸，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出来，他朱色外衫微散，露出里面的白色罗质中单，平袖拢起，另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垂在一边。
他一边抬起冰冷冷的黑眸。
“李公公，本官现在随你进宫。”
“......”
李太监愣怔了一瞬，反应过来连忙弯腰行礼道：“那有劳您了相国大人。”
郭师傅蹙紧眉头，“长赐，你现在还不能进宫。”
朱长赐敛下眼，“放心吧太公，我可以压制得住。”
“.......”
等到李公公带来的马车又浩浩荡荡地走了以后，萧息元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四周左右看了看，依然没看到乐菱的身影，他叫了一声，可依然没人回应。
“郭师傅，您在府里有没有看到一个头上包裹着头巾的人？”萧息元转头问道。
“未曾。”郭师傅摇摇头，“那是二殿下的什么人吗？”
“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