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有在逃犯的消息?”
“不,”崔和摇头,“我是来求证的。”
“请问县令大人,你们因何断定这人便是散疫者?”
“哼,”王序冷哼一声,他甩了甩袖子道:“人证物证皆在,如何不断定?”
“大人,物证可以造假,人证可以收买,我希望你们可以再谨慎一点。”
王序闻言,拍桌怒道:“再谨慎?现在外边毒疫爆发,得疫人数日渐扩大,毫无办法,朝廷下达急令多次,再不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给皇上一个交代,掉的就是本县令的脑袋!”
“可是!”崔和急道:“这人我了解,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王序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眯着眼睛危险道:“哦?这么说你要为这罪犯辩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崔和紧紧攥着手中的通缉贴,“大人,您相信我,我发誓......”
她话还没说完,王序已经打断了她的话,“来人。”
外面问声而来了两个铁甲侍卫,王序冰冷冷地指挥道:“此人与罪犯关系匪浅,将人拿下,拖下地牢。”
“是!”两名士兵声音洪亮地应到,随即起身伸出大掌朝崔和抓去,崔和立即转身躲过,可是那两名浑身铁甲的侍卫毕竟是精兵,下一秒她就被狠狠地压住了。
“你不分青红皂白!”崔和恶狠狠地瞪着他骂道。
王序冷笑着俯视着她,“小娘们,留着点力气,等会儿到了地牢我看你还怎么嘴硬。”
崔和完全挣不开两个大男人的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切齿道:“小人!为了自己保命,可以不顾公道!”
王序将手中刚端起的茶杯重重一放,压着崔和的其中一个侍卫见状,攥着拳头对着她脑门就是重重的一拳,“闭嘴!”
这一拳丝毫没有放轻力气,并且那侍卫的手背上也同样佩戴着坚硬的铁铠,崔和猝不及防地被打地头歪了过去,脑袋里嗡嗡地响,太阳穴上方传来一阵剧痛。
然后意识朦胧中,她感到自己被丢在了一个冰冷潮湿的地方。
她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可是一阵阵强烈的眩晕又让她摔回地面。
“......”
觉五在收到暗卫的消息时,他正在斟茶,一听到暗卫的传话,他端茶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顿时浇到了手背上。
他顾不得手上传来的疼痛,扯着暗卫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是夫人,被县令王序关进了地牢。”
觉五立即将茶杯一摔,脸色严肃道:“快,快去找相爷。”
暗卫皱眉,“可是相爷现在的情况......”
闻言,觉五沉默了一下,他还是道:“你尽管去,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没有权力决定。”
“是。”
☆、地牢
崔和神志不清地趴在地上,恍惚间似乎听到各种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呼喊声,她蹙起眉毛,正想翻个身,头上却猛得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嘶——”
“夫人!夫人!”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崔和迫使自己睁开眼睛,她头昏昏沉沉的,有气无力道:“觉五,你怎么在这里?”
“......”觉五没有回答,他几乎是脸色惨白地看着她头上明显的肿裂伤口,腿一软就差点跪下。
“夫人,您再坚持一下,相爷马上就过来了。”
“不要,”她下意识地摇摇头,“你们不要叫他过来,我没事,不要麻烦他。”
觉五苦着脸,这哪能由他来决定?
他瞧着崔和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模样,惊道:“夫人,您别乱动!”
地牢出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这一阵脚步声失了从前任何时候的规律平静、不紧不慢,变得异常急促而忙乱。
再次看到朱长赐的时候,崔和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看见他了,她突然感觉鼻子一酸,更加倔强地用手撑着地面立起来。
觉五在一旁焦急地看着。
王序早就在知道被自己压入大牢的人是相国夫人后,吓得屁滚尿流地带着几个属下逃出了县令府,觉五猜测他现在应正脸色灰败地躲在哪个角落瑟瑟发抖。
等到朱长赐走到牢门前的时候,觉五立即重重跪下,低伏着说道:“相爷,县令王序携人逃窜,这牢房的钥匙......”
他刚想说这牢房的钥匙还没找到,就看到朱长赐伸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掌直接重重地将铁链扯断。
“砰!”
崔和换了个姿势趴在地面上,尽量不让压到自己的伤口,突然感到有人走到了自己面前,她艰难地抬眼,看到了面前一双黑漆漆的官靴。
同时鼻尖蹿入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那股味道熟悉地就像那个花灯漫天的夜晚,那个亲昵的拥抱。
崔和脑袋因为疼痛而混沌,却在这一刻猛然变得异常清醒。
下一秒她感到面前这人蹲了下来,自己被一双大而有力的手掌给托了起来,然后就猝不及防地与一双黑眸对上。
她的思绪被拉回,看着他黑沉沉的眼中翻滚着令人心惊的戾气,她忍不住缩了缩。
撞,撞枪口上了。
“.......”
崔和坐在地上,被他半抱在怀里,对方一手抱着她,一手扶着她的脑袋,低着头看着她头上的伤口。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抬起手想摸一下脑袋,就被按住了。
“不要碰。”朱长赐沉声将她的手放下,然后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朝牢房外走去。
走出地牢后,崔和才发现,县令府内已经乱成一片了,所有的家仆妻妾都四处慌乱地收拾包袱,就像末日要来了一般,疯狂地向府外逃蹿。
他没有带她回府,而是直接踹开了县令府内一个房间的门,径直走进去,将床上的被褥一把掀起扔在地上,这才将崔和放到了床榻上。
觉五带着大夫紧紧地尾随过来,他端着药箱急匆匆地行了个礼,然后凑上来看着崔和头上的伤口,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朱长赐坐在床边按着崔和不时想要摸上脑袋的手,抬眸睨了大夫一眼。
“.......”
大夫冷汗涔涔地先是将崔和头上受伤的那块地方附近的头发给剪落,然后才取出酒精,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半晌没动。
“涂上酒精会有很强的刺激性,疼痛感也会很强烈,您......”
崔和:“没事,我受得住,你来吧。”
话是豪爽地放下了,可是真当那酒精落下来的时候,那剧烈的火烧般的疼痛还是让她紧紧蹙着眉毛,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
等到煎熬的换药终于好了以后,房间内归于安静。
“相爷,王序擅私其职,致害无辜,已派人捉拿回来,属下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觉五半跪下抱拳冷声道。
朱长赐没有说话,他脸色难看地微微弯了弯腰,看着似乎在尽力隐忍着什么,手置于身后的一只手攥得紧紧的,用力到骨节发白。
“相爷,您的身体.......”
“都下去。”他淡淡道。
“是。”觉五对着旁边的几人挥挥手,带着他们退了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
“......”
房间内顿时安静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崔和脑袋一块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她躺在床上仰着脑袋看着他,见他低眉瞧了她一会儿后,便要似乎要起身对样子,她伸出拉住了他的衣角。
“我......”
“崔三颂,你闭嘴。”朱长赐压抑着闭了闭眼,沉声道。
崔和听话地闭上嘴巴,手却依然固执地抓着他,朝她的方向一用力,就将他拉回到床边。
他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朱长赐就这么顺着她的力道半躺在床上,沉默看着她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
崔和压着他,见他没有制止她的动作,她更加大胆地用一只手钳着他的肩膀,然后俯身凑到他的颈窝出仔细嗅了嗅。
他微不可见地蹙眉,刚抬起手,就感到崔和毫不客气地将一只猪蹄伸进他胸前的衣襟内。
朱长赐一僵,手上猛得发力,他还没拉出那只手,她就自己拿了出来,只是还顺走了一样东西。
崔和瞧着手上的熟悉的小福袋,她一拆,果然看到了里面的签条。
“.......”
“那天,那个人是你。”她用陈述的语气肯定地说出。
她就说,兹旭怎么会对她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