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和:“没什么关系。”
“这样吗......”他的神情看着猜不出他信了没有,“可我倒是头一回见他这般模样。”
模样?什么模样?
崔和不想追问下去,她继续说道:“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阿尔绥笑着在床边坐下,他温柔地摸了摸床上正暴躁女人的头发。
“姓崔的将军啊,好像有点印象,不过他不是说好了送给我们域地的吗,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
“......”
一听到他的话,崔和顿时觉得浑身血液都凉了,她控制不住地向前几步,猛得抓住阿尔绥的衣领问道:“送?什么送?为什么送给域地?”
阿尔绥一脸无辜地伸起双手,没有回答她的质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门口的方向。
“哎呀,朱大人,你家的小囡囡怎么有点暴躁?”
☆、真相
一听到他这话,崔和立马僵住了,她慢慢放开揪着阿尔绥衣领的手,小心地咽了咽口水。
背后响起规律而缓慢的脚步声。
接着她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就被一股力给往后扯,他微凉的手掌在她的手腕处停顿了一下,随即往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
“多有打扰。”
他说完,不管阿尔绥是什么反应,牵着崔和就往外走。
“.......”
床上的女人不断发出压抑的嘶吼,不过似乎因为畏惧着什么,她的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唇压低声音,嘴角有血迹散开。
偌大的空间内重归宁静,只有烛火微微照映着圆桌上沉寂的金属物,阿尔绥慢慢踱回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扭动的女人,他笑了笑。
“哎呀,我知道你想他留下来,这次来了一个不一样的筹码。”
“别急,我可以帮帮你。”
“.......”
这边崔和被朱长赐牵着往外走的时候,她脑海中还一直回荡着方才阿尔绥说的话,那个将军令还被她紧紧握在手中,那个“送”字更像是一根针似的插在她的心坎里。
“我......”她话还没问出口,朱长赐在前面突然停住脚步,他转过身垂眸盯着她,半晌不语。
“.......”
她摸不透他现在什么情绪,不过一想到他之前说的不听话就送她回家的话,她就觉得惴惴不安。
一番纠结过后,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她只能先开口道:“相国大人,我不是故意乱跑的.......”
崔和偷偷瞄了前面的他一眼,然后继续道:“我是听到了人的叫声,以为她有危险,所以才过去看看,你能不能不要送我回去?”
“而且您说,带我来这里给我一个解释,您还没给呢,我在那里找到了我叔父的将军令......”她说着,伸出手亮出那个沉甸甸的令牌,直视着他,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我叔父是不是在周口,他说送是什么意思?”
“.......”
他不说话,只是伸手搭在她的喉咙处,指节微微弯曲发力按了按。
那棕色椭圆的药物是由罗汉果、白茅根、紫苏梗、桑白皮,甘草等药物磨成,但因为加了过多的麻因,在强力有效地止咳以外,还具有一定的药毒性,食多了就会起明显的副效果,就比如崔和现在可以摸到的喉管肿大,自己却不知。
“唔!”崔和被他压得喉里一噎,她皱着眉头想将他的手拿下。
“拿来。”朱长赐垂下手,缓缓道。
“拿什么?”她撇开头,明知故问。
崔和仰着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黑眸倔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把你那好东西全吃了。”
说着,她捂紧了揣在怀中的那小木盒子,可下一秒,脸就被用力掐住,抬头就对上他垂下的眼眸,目光寒凉。
“.......”
“北垂之战,太子被阿尔绥挟持,骠骑将军作为交换,成为朝廷的牺牲品,为天子之令,同是将军之愿,这就是你要的解释。”
“崔三颂,你听懂了吗?”他表情实在有些寡淡,让人瞧不出情绪。
“.......”崔和怔怔地仰头看着他。
牺牲品?换一个太子?
这就是真相?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低头沉默着伸手重重地推开他,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跑走。
朱长赐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渐渐跑远,直到看不见了,这才垂下眸,神色叫人瞧不出喜怒。
“.......”
“哈哈哈哈,讲得不错。”阿尔绥拍着手从里面走出来,眯着眼笑得一脸和善。
“朱大人,我们聊聊?”他挑眉笑道。
朱长赐没说话,只是抬起黑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么看着我做什么?只是因为.......”这一瞬间,阿尔绥的笑容明明和之前一般,却不知为何带了扭曲的感觉,“有人想你了嘛.......”
————
崔和越跑越快,她几乎是一路狂奔回到他们的帐篷内,迎着里面觉五和萧息元两人诧异的眼神,在她带来的包袱里动作粗鲁地翻弄着。
最后,她动作略微僵硬地从繁多的物品中拿出一个盒子,她打开盒子,取出了那个拨浪鼓。
在颠簸的路中,泛黄的鼓皮已经半脱落了。
“.......”
“夫人,你.......”
“觉五,我问你,”崔和突然打断他,“你是不是知道我叔父的事情?”
“.......”
闻言,觉五沉默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她扭头又去看萧息元,“你也知道?”
“这个......”萧息元看了眼觉五,点了点头。
“骗子。”崔和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说道:“你们都是骗子。”
说完,她捏着那个拨浪鼓转身跑了出去。
她独自一人跑到凉凉的夜色下,仰头深吸了几口气,半晌蹲下,闷闷地将脸埋在膝盖中。
不知多久之后,身后突然传来几声脚步声,随后身旁传来一阵酒香,那味道吸得她抬起头看过去。
觉五提着一壶酒在她旁边坐下。崔和伸手自然地拿过哪壶酒,仰头喝了几口。
“夫人,您少喝点吧。”觉五劝道,心道早知就不带酒过来了。
“.......”她没回他,只是又喝了几口,她的酒量还可以,一壶完全不在话下。
“夫人,相爷他......”
“别提他。”崔和说道。
“哼,别以为什么天子之令就可以吓退我,我自己的亲人,我自己想办法。”
“太子嘛,肯定更重要,他作为百官之长,当然要以天下为先。”她语气酸溜溜的。
“.......”
觉五接过她递过来的空酒壶,无奈道:“夫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继续解释道:“其实当年的北垂之战,是由崔永起都督领兵谋划的。”
她瞪大眼睛问道:“我阿爹?”
“是的,崔都督谋策有误,陷入了别人的陷阱,失兵几万,而当时太子恰好被阿尔绥掳了,因为骠骑将军自上任以来为外族侵入的事情战功赫赫,所以阿尔绥提出把骠骑将军交给外族,就放过太子,为了抵过令父的失兵之过,于是崔将军就同意了。”
“.......是这样的吗?”崔和哑声问道。
“嗯,”觉五点点头,继续道:“而相爷,他不让您知道,只是因为现在的您还尚未具有与之对抗的能力。您知道了,除了为之苦恼以外,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他真的很努力,正替你改变所有一切的不辛。”觉五语气辛酸而悲伤。
当年若不是朱长赐出辞暗中保护,崔永起损失的,绝不止几万兵力,然后在崔人悦将军自请前往周口被俘之后,他曾多次前往周口,与首领阿尔绥周旋数次,明里暗里保护着,为的,不过圆满二字罢了。
“.......”
“觉五,你再去拿一壶酒过来......”她呆呆地说道。
信息量太大,她都有点消化不了了。
“不不不不,不行!”觉五一改刚刚悲伤的语气,他惊道:“您真的不能再喝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
那酒似乎具有些烈性,她刚刚吃过那药而肿大的喉咙,开始火辣辣地疼,她发出的音也嘶哑不堪。
她苦着一张脸,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觉五细细一看,见她的喉咙处在月光的照映下明显的肿大,他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立马起身对崔和道:“夫人,我们赶紧回去,我找个人帮你看看。”
于是崔和拎起空酒壶,晕乎乎的跟着他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