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亲了,我还没喝到喜酒。
“.......”
崔和对他抱怨的语句表示无感,喝什么喜酒,她那天晚上可是一口水都没喝到。
也不知道那个整容缩瑟怯懦的男孩子在外面混得怎么样了。
她现在依然清晰地记得很小的时候,面对夫子的教训,贺慈总是躲在她屁股后面不敢出来,总是姐,大姐的叫。
崔和收起信封,走出房门找周嫂问道:“相爷在吗?”
周嫂回道:“夫人,相爷刚刚同觉五进宫去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奴也不知,不过一般相爷进宫都不会太久的。”
闻言,崔和点点头,心想着在家里守株待兔,就不信等不到他,这次不明不白地嫁过来,必须和对方打个商量先。
“这是相爷的书房吗?”崔和指了指西边花坛对面。
周嫂看了眼急忙劝阻道:“夫人,相爷的书房从不让任何人进,您还是在别处等他吧。”
“没事,我不乱动他东西,放心吧。”她拍拍周嫂的肩膀,然后朝书房走去。
周嫂在身后伸长脖子着急地看着,不住地擦着额上的汗,叹着气。
一推开书房的门,就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以及宣纸墨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她看着摆放极其整齐的书房,忍不住啧啧赞叹。
这不愧是相国大人的书房,看着还挺气派。
书房内任何一物都摆放整齐,且纤尘不染,让她都不忍心下手摸。
才怪!
想起白天那家伙的态度,崔和笑呵呵地伸手将他书桌上的东西摸了个遍。
眼睛不经意间的一瞥,看到了毛笔架上挂着的一个红色的小香囊的袋子,鲜红鲜红的在一从黑白东西里头特别明显。
崔和伸手拿起,犹豫着又放下来,她没有打开,考虑到这如果有人家的小隐私。
但看着空空的小香囊内一个小小的凸起,她还是忍不住用手隔着布料戳戳。
这是......石头吗?这么小的石头?
此时天已暗下,崔和望了望窗外,纳闷他怎么还不回来,刚想把小香囊放回去,就被不远处一个非常夺人眼球的东西给吸引了。
喔哦!有宝剑啊!
台子上静静地架着一把沉黑色刀鞘的剑,内敛沉静,和某人身上的气势很像,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王者般的气息。
崔和此人,天生对武功武术什么的富有极大的热情,上次和朱长赐一交手,她就知道,两人的武功是不在一个频道上的,若不是小时候结过仇,她还眼巴巴地想着请教他呢。
一见到这种天生带有威压的剑,她眼睛顿时一亮,围着剑转了好几圈,贼兮兮的搓了搓手掌,终于还是忍不住朝它下了魔掌。
“嘶——”
真的挺沉,崔和吃力地举起剑,摸了摸上面雕刻的花纹,满足地笑了笑。
她瞧了瞧外面黑沉的天色,果断地扛起剑就往书房外面走。
哼哈哈,你不回来就不回来呗,正好老娘玩你的剑!
崔和一出来先是深吸了一口草木的清新气息,然后舒展舒展筋骨,准备大展身手。
☆、贺慈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呲呲呲。”
“哗啦哗啦。”
最后崔和满意地摸了摸手中的剑,沉是沉了点,这才耍了一下,整个人就气喘吁吁的了,但这剑真是把上等好剑,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剑鞘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沉木香,极合她心意。
等周嫂被路过的下人叫过来时,看着那原本干净整洁的小花坛变成一副惨不忍睹的狼藉之后,再看着崔和扛在肩上的那把熟悉的剑上沾了许多污垢草叶后,整个人受不住刺激晃了一下,然后倒在了地上。
“周嫂!”
崔和见周嫂倒在地上,立马扔了手里的剑,向她跑去。
糟了,好像闯祸了!
周嫂眼见着那把被供奉起来的宝剑被十分狼狈地扔在地上,还发出非常响亮的“哐啷”一声,她翻了个白眼。
快掐人中!
崔和急忙过去将她扶起来,一只手拼命掐着她的人中。
周嫂缓了口气,半睁眼颤颤巍巍地指了指那一片狼藉。
“嫂,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唉,夫人,你怎么......”周嫂气急败坏地看着她。
好死不死的,这时相国府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
“.......”
.......
马蹄声止于相国府门口。
觉五将一条纸条递给朱长赐,弯腰帮他理了理长裾,而后抱拳说道:“爷,宋朝说,望春楼抛尸,是那天那个仵作干的,目前还没查到人。”
“.......”
那天那个仵作一袭黑衣,浑身都透着古怪的气息,但毕竟是干这行的,所以也没有过问。
朱长赐指尖捏了捏纸条,收了起来,二人下了马车走进府。
觉五:“皇上这次叫您这么长时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朱长赐掀起眼皮慢慢抬头看了眼天空,“长滨城。”
“怕是守不住了。”
觉五皱眉:“长滨城历朝历代都是北熙的福泽土地,这要是没了,太史那边可真是不好办。”
“觉五,”朱长赐缓缓说道:“过一段时间,我去一趟长滨城。”
“什么?”觉五惊道:“相爷不可,长滨城现在几乎被外族流民占满了,他们见不得北熙好,时不时就有□□发生,现在已是死伤无数,您一身金贵,怎可落到那是非之地呢!”
“.......”
一身金贵?
他没有回话,只是自嘲般低低地嗤了一声,今夜的夜空缀满了点点繁星,散发出温柔的光芒,只是静静地望着夜空的黑眸却浓得像化不开的墨,竟是盛落不下一星半点的星光。
他早就.......
带着一身洗不清的泥泞,苟于世罢了。
“.......”
“啪嗒。”
“这......什么?”觉五移开脚,看着他踩到的一截树干。
他在相国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相国府的人行路上踩到其他任何异物,任何东西都在它该有的位置上,整齐地令人发指。哪怕一块小石子都不曾有过。
然而当下一刻他抬起头往前望时,眼前的景象惊得他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路边整齐的灌木和花草被砍得惨不忍睹,花坛中的泥土被带到了白净的地砖上,化开一道长长的弧度,更有甚者,觉五还绝望地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柄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一把剑,剑身上沾满了不明污垢,但依然看着甚是眼熟。
嘶......
觉五看着一旁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周嫂,结结巴巴地问道:“周,周嫂,这府里是遭贼了吗?”
觉五没敢转头去看一旁朱长赐的表情,府里的洁净整齐一直都是最基本的,最不可触碰的,这一番光景,怕是不好收场了。
“.......”
周嫂咬了咬牙,颤颤巍巍地说道:“相爷,是夫人,进了您的书房,然后......”
“.......”
觉五眉间狠狠地抽了抽,实在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位刚刚进门的夫人,似乎不□□生。
朱长赐缓缓扫视了一圈,静静地问道:“人呢。”
周嫂抖着身子伸出手指了指相国府门口不远处一侧较低矮的围墙。
这是......爬墙逃了?
觉五一惊,立马转身对朱长赐说道:“相爷,这么晚了,外头不安全,还是尽快先将夫人找回来吧。”
“不急,”朱长赐慢慢矮身将地上的剑捡起来,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剑身上的尘土和污垢。
“周嫂,你派人收拾一下。”他淡声吩咐道。
“是。”
朱长赐拂了拂衣摆,持着剑往书房走去。
觉五知道他自己心里比任何人都有数,于是也没有劝他,他追上去问道:“相爷,这事怎么办?”
朱长赐顿了顿脚步,他转眸说道:“觉五,把朱家典记拿出来。”
闻言,觉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因为朱家典记俗称———家法!
朱家的家法是整个北熙都很有名的,里面用最正经的文字记载着千奇百怪的惩罚,实在让人过目不忘,闻所未闻。相传受过朱家家法的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不了那个经历。
“相爷三思啊,”觉五还是忍不住劝道:“那里面的东西正常人受了不死也半残,实在不适合用在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