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67)

作者:点都德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无妨。”

段权灏恢复平素漠然神色:“偷些铁器算不得大事,由此引起塌陷也并未造成伤亡,将现场收拾完备返营即可。”

副将领命移步,走开些许距离才返回问道:“将军,那我们可需上报朝内。”

“陛下与摄政王日理万机,不必为区区小事劳其心力。”

旁人听不出他话中深意,宇文音遥身为世上最了解段权灏之人,却不禁攥紧了身侧双手。

“权灏。”

两人步行返回营中路上,宇文音遥忽地拉住缰绳,停步与他道:“你可想过,不为渊梯效力,也不必非要偏向大周。”

否则,万一大周落败,他亦会随之身败名裂。

“眼见渊梯民众陷于囹圄,我做不到冷眼旁观。”

若不为宇文迹效力,就此丧失兵权,他也无法再护宇文音遥周全:“左右难逃死劫,倒不如铤而走险。”

日暮西山,余晖洒在两人身间,泛起柔光。

宇文音遥垂首看去,影随风动,她仿佛一直靠在身边人肩侧。

她几乎已经数不清到底与他共看过多少次朝暮晨昏,天际明暗变幻。

渊梯草原广袤无边,以天为被地为席,草原儿女四处为家,本并不在意宿于何方。

是他令她心生牵挂,自那以后天地再大,也唯有段权灏才是宇文音遥归处。

“既如此,”发丝掩面,她略略侧首避开风力,与他相视而笑:“我与权灏,必会共进退。”

他闻言瞬间滞住脚步,难以置信地扭头,连带着双唇都在颤抖。

微风拂过眼眶,倏地泛起血色,终溢出两字:“不可。”

大周落败,他难免一死,更会被渊梯人永世唾骂。

反之,他自会亲自前往天犁城接她团聚。

而她无论如何都是渊梯名正言顺的大公主,何须伴他去趟这浑水。

然宇文音遥根本无法理解:“你去前线拼杀,要我做缩头乌龟躲得老远避难,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妻。“

正因如此,这世间男子看护妻子,本就天经地 义。

“夫妻一体,不曾听过?”

段权灏摇头否认:“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是常态。”

“闭嘴,”宇文音遥不客气地打断他,气得即刻翻身上马:“各自飞,那你便自己走回去罢,懒得理你!”

第57章 她是他自十五岁时便郑重放在……

她未带一丝犹豫扬鞭而去, 仅留下段权灏于茫茫草原中哭笑不得。

待他回营时,宇文音遥人正在帐中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沿着桌案推给他一张和离书:“喏,顺你心意, 签字吧。”

被她冷不丁先将一军, 段权灏竟半晌未曾反应, 许久才执笔决意落名, 却被她猛地夺回, 揉成一团砸在他身上:“段权灏!我最讨厌你了!”

话毕夺门而出, 有意放缓脚步, 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立刻回首笑道:“知错了?”

谁知身后竟并非段权灏, 而是副将塔科里:“将军派属下护送公主返回天犁城, 还请公主离营。”

宇文音遥登时收起面上笑意,不情不愿地跺了下脚:“用不着你送, 走开。”

帐内静坐之人闻声不免垂肩叹息,终究还是捺住身形任她离去。

因跛足缘故, 他自幼不能习武, 偏草原男儿尚武好战,身体残缺者不通骑射,定会遭受无数嘲笑白眼。

记忆中每逢骑射课程,他永远都独自一人躲在武场后山,寻块巨石仰卧其上,清梦一场。

即便如此,同行其他贵族子弟们依旧会在课间找到他藏身处,肆意侮辱。

直到宇文音遥十岁那年,在他们又一次冲他投掷石块时, 她却一甩马鞭挡在他身前:“看不见他左足受伤吗?普开提,就你这身板,连剑都拔不开,有什么好神气的。还有长孙民夜,本公主今日若拿斧头砸烂你那肥猪似的双脚,你恐怕疼得连床都下不了,装什么大爷!”

将他们各个全都骂得狗血淋头轰下山,她才转身与他笑道:“我记得你,你是鸿胪译段大人的侄子。”

段权灏搭在脸上的兵书顺势滑落,背手挡住炽烈阳光,与她相视:“多谢。”

接着又将兵书重新放回原处,不再搭理她。

谁知自那之后,宇文音遥每日都会翘掉骑射课来后山找他。

起先还会扯些名正言顺的理由,以学业为主,偶尔才会提出无理要求。

“段权灏,阿娘非叫我每日跟着你们一道学习大周典籍史论,可我连字都认不全。”

巨石旁绿树成荫,她摊开书本坐在树下,愁眉苦脸:“你在课上对大周文史倒背如流,教教我嘛。”

到后来直接将满箱不知从哪儿搜刮来的花花草草递给他,要他帮着一起装香囊:“你每天读书费眼,合该多看看花草植物休息休息。”

虽觉可笑,但也拗不过她满眼渴求,他竟当真翻身而起,开始认真挑拣那些花草。

随着年岁渐长,她的麻烦也越来越多。

手帕交的姐妹婚嫁生子,做出的布老虎活生生长得像只熊,只能委 屈地将碎布针线递给他解决烂摊子。

秋围时被人抢先拿走狐狸皮哭了两日,最后还是他从库孙商人处买了几张好虎皮才消停。

太后与摄政王替她选夫婿时更闹得天翻地覆,将所有画像扔入公主府内水榭之中,气得太后病了数日,才知她心中早有人选。

摄政王为此专程请叔父过府,好言相劝:“段大人家侄自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可他始终——”

是个瘸子。

段宪刚闻声并未立刻出言,反是宇文音遥掀帘而出:“身残又如何,权灏受伤时尚在襁褓,又不是他的错。再者以权灏之才,哪怕对骑射一窍不通,也比多少渊梯兵士更懂如何作战。”

她停顿片刻,仰首倔强道:“渊梯既是凭借功勋论高低,那叔父不若给权灏一次机会,要他率兵攻打阿鹿儿部,看看结果如何,再行论断。”

“音遥,”摄政王皱眉低斥:“权灏甚至不通马术,谈何率兵作战。”

“战车啊,将木制轮椅置于其上行军,毫无影响。”

若无宇文音遥之刚毅果决,段权灏甚至从未想过,他也有亲临沙场,将毕生所学化作实践之日。

他在摄政王安排下率领五百骑兵狼狈赶赴阿鹿儿部,暗伏外围山谷,出奇制胜,大捷而归。

天犁城众人原本都等着看他笑话,做赌下注者数不胜数,哪会料到竟为此生生栽了跟头。

摄政王与太后也总算摒除偏见,她亦不掩喜悦前来向他道贺,可他却避而不见。

他觉得还不够。

眼下所拥有的这一切,根本不足以报答她满腔深情。

宇文音遥索性在段宪刚府上住下,守株待兔等着他离开所居小院,必要逮到人才罢休。

避无可避,只得冷起面孔派随侍去赶。

“等你攒够所谓战功,本公主早都嫁与他人,到那时你不要后悔便好!”

她一如今日这般愤懑离去,殊不知他确实不会后悔。

若将来夫婿对她赤诚真心相待,又是位正常人比他强出百倍千倍,分明再好不过。反之,如若令她伤怀痛苦,他哪怕豁出性命,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人。

她是他自十五岁时便郑重放在心底珍藏的光,怎能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残疾人。

所以他仅用区区一年时间,荡平阿鹿儿,征服步鸠、贲烈与伏连三部,在她生辰那日从那时还是乌浑部王帐的乌坎城外赶回,向她求亲。

“我不要。”

不出所料吃了闭门羹,他只好日夜不食不休地等在公主府外,最后还是她的贴身侍女曼尔看不下去,偷偷从侧门递出些饭菜,好心道:“段将军,公主只是气你不肯与她同甘共苦。你若能答应从此不再以为她好的理由推开她,公主便会出来了。”

回忆戛然而止,段权灏抬手揉揉眉心,终是起身掀开帷帐。

怎料某人一直守在帐外蹲着数蚂蚁,听见动静立即摆出副哭脸仰首看他,嘟嘴抱怨:“脚都麻了。”

她伸手递给 他,娇声道:“快扶我起来呀。”

心头微滞,段权灏接过她双手将人带入怀中,果不其然被她强行挣脱:“才不要理你。根本不记得那时答应过我什么。”

“从此不再以对你好的理由推开你,”他垂首失笑,捏起她撇下唇角:“是我不好,向音遥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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