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包了你爱吃的牛肉包。”江合从锅里端出热气腾腾的牛肉包。
“小江江太好了,爱你!”小乌鸦扑上去,搂住他, 狠狠吧唧一口。
然后跑去洗了手,拿一个大大的碗,给小江江舀一碗玉米粥,拉着他坐下:“小江江也要多吃点。”
“嗯。”
他和小乌鸦一起上大学后,他就没有哪一顿没有多吃。
被她熏陶得,他的食量也变大了。
很显然的,运动量也变大了。
吃完饭的小乌鸦心情愉悦得像窗外的太阳一样明亮,她顿时觉得纠结是浪费时间。
穿她最喜欢的,她会拥有最好的心情,用最美丽的面貌面对小江江的家人们,这是最大的礼貌。
小乌鸦为了不显得自己很幼稚,很机智地穿了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荡在脚踝,行走间,翻起层层涟漪。
细长的腰带勾勒得腰肢不堪一握。
江合一手就握住那纤细的腰,摁了上去。
“呜……呜。”小乌鸦扒拉开他的手,红着脸说,“我们要、要出门了。”
“嗯。”江合深深地看了眼她快滴出水的迷离双眸,狠狠咬自己一口,为她重新系好腰带。
十指相扣。
他牵着小乌鸦出门。
到老宅子时,快中午了。
老宅子门口站满了佣人,尽管家长们克制地坐在屋里,却浑身像长刺一样,频频往院子门口望。
江祖祖敲着拐杖,问:“还没来?”
语气淡淡的,但那拐杖却是越敲越频繁,可急了。
他们家合合要带姑娘回来!
别说姑娘,就是自家亲戚都不乐意给个眼神的合合,主动带姑娘回家!
激动!
江爷爷喝了口茶:“爸,我出去看看。”
江爷爷:“人家当爸的都没急,你急什么急。”
话是这么说着,还是挥挥拐杖,无声地让江爷爷赶紧去。
江爷爷心领意会,健步如飞地去了。
刚到门口,就看见他孙子用手挡在姑娘头顶,将人从车里扶下来。
小姑娘瘦得像莲花的梗子,人却没得到莲花的温雅孕育,眉眼间尽是灵动劲。
活泼得紧。
他看得太直白,姑娘抬头望过来,一对上他的目光,扬眉弯眼就是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笑得眉眼弯弯,和天空的阳光一样耀眼。
机灵又活泼俊俏!
江爷爷喜欢!
他家孙子好,找了个好姑娘!
江爷爷带着一众佣人迎上去:“来了,快进来。”
小乌鸦笑眯眯地叫:“江爷爷!”
比江合还要早叫一步:“您越来越健壮了!”
江爷爷闻言愣了一下,姑娘这话——他们以前认识?
搜寻脑海,没印象啊。
完了,人老了,记忆力不好,把这姑娘给忘记了!
江合挠了挠小乌鸦手心,别让她暴露了。然后扶着爷爷进屋。
小乌鸦嘻嘻笑:“爷爷不记得我,我记得呀。您以前常往公园去下象棋,我站旁边看呢,跟着你学了好几招。”才不是,我在你肩膀上“哑哑哑”给你助威呐喊呢。
江爷爷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老熟人的家人。转瞬又乐呵起来,小姑娘会象棋,真是好孩子。现在的有几个年轻人会象棋啊!
江爷爷:“等会爷爷再教你几招,把最拿手的都教给你!”
小乌鸦:你拿不拿手的,我都会。
小乌鸦荣幸之至地点头:“好啊,爷爷真好!”
坐在花厅里的一大家子,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佣人来说人到了。
江祖祖刚要起身,被江伯母按住了:“爷啊,哪有你出去迎人的,爸出去就是了,你就坐着等就是了啊!”
江爷爷不情不愿坐下了。
刚坐下,小姑娘和江爷爷有说有笑地进来了。江合倒成了陪衬,被甩在一边。
然后,他们再也坐不住。
说着最讲究的江伯母也没坐住,一看见小姑娘,心里惊艳着将人夸了个天翻地覆。
对小姑娘莫名的好感和疼爱,在众人心里油然而生。
江伯母拐了江子淇一胳膊:“看看这姑娘多好,你多学学。”
江子淇翻白眼,巫小芽还什么都没有做呢,怎么就看出来多好了?
郁闷。
江合向他们介绍小乌鸦。
江伯母头一个窜出去,拉上小乌鸦的手,喜爱得不得了:“芽芽啊,一路辛苦了。”
小乌鸦摇头:“不辛苦,伯母辛苦了。”
江伯母:“芽芽这孩子真是好啊。”
江子淇在后面酸得牙疼,把嘴里的“巫小芽”三个字都酸没了。
她妈就从来没对她这么和颜悦色过。
巫小芽也真是,第一次上男方家里,阿姨不叫,上来就叫伯母,厚脸皮!
江子淇“哼”了一声,一把拽住巫小芽,酸溜溜地说:“巫小芽,走,吃饭去。”
小乌鸦听见吃饭就亮眼。
她还没吭声,就被江伯母一肘子把江子淇顶开,直接接替江合的工作,面向江祖祖说:“这是祖祖。”
都不是“这是江合祖祖”,就差说“这是你祖祖”了,这省得江合有种小乌鸦才是江家亲孙女的错觉。
他笑得眼尾都扬了起来。
如她所愿,大家都很喜欢她。
她现在肯定心里乐开了花。
只听她甜甜地叫:“祖祖好,大伯好。”
然后转向江爸爸:“江爸爸好!”
江家人:“……”
她还在笑。
江爷爷哈哈大笑:“好,好孩子。”
江爸爸:“……芽芽好。”
摸出个红包塞到她手里。
小乌鸦捏着红包,疑惑地看江合。
江伯母将小乌鸦手指一扣:“给你就拿着,别客气。伯母也有,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芽芽喜欢什么,芽芽就凑合着玩玩,改天伯母再送你个更好玩的。”
说着,小乌鸦手里被塞进第二个红包。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江祖祖,江爷爷,江大伯都给了她红包。
小乌鸦甜甜地捧着,轻飘飘地被江伯母拉去餐厅。
她被香喷喷的饭菜勾回了神,亮晶晶地望着各式各样的好吃的饭菜。
江家的饭菜,好久没有吃过。
她要大干一场!
她抬眼,正要去看小江江时,看见对面江爸爸和江妈妈的位置都空着。
江妈妈没来。
肯定是在家里。
她想起了疯癫的江妈妈,不知道小江江有没有带她去检查,现在身体好些没有。
她很久很久没有去看过江妈妈。
小乌鸦:“我去洗手。”
江伯母刚叫人端水来,她已经站起来,往外面走。
江爸爸在院子里打电话,似乎没有打通,一遍又一遍,心烦意乱。
小乌鸦钻进厕所,变成乌鸦,扑腾着翅膀飞快往江家飞。
江妈妈安静地坐在客厅里,视线游离,好像魂魄脱了身似的。
电话和手机铃声在沙发旁交换着响起一遍又一遍,她像是没有听见,涣散地盯着虚空。
“哑!”小乌鸦飞在她眼前,冲她叫。
江妈妈突然回了神,看见她,温柔地笑了起来。
“鸦鸦啊。”她抬手抱住她,像抱婴儿一样温柔地抱着,又轻又缓地抚摸着她的羽毛,用她最享受的姿势抚摸着。
“哑哑哑!”小乌鸦昂头拱江妈妈。
江妈妈低头,用柔和的声音问她:“鸦鸦饿了吗?今天的鸦鸦想吃什么呢,薄荷糖还是桂花糕。”
她抱着小乌鸦起身,拉开冰箱,在里面翻找。
“什么都没有呢。”她低低呢喃,“我们出去买。”
江妈妈又抱着她往门外走。
手机再次响起来。
小乌鸦用翅膀戳她:“哑啊!”接啊。
江妈妈看了很久,手机铃声停了,转身时又响起来。
江妈妈挪过去,拿起来,看见熟悉的备注名,眼眸动了动,清醒了几分。
小乌鸦:“哑哑哑!”
江妈妈接起来。
她动了动苍白的唇角,没有出声。
小乌鸦听见江爸爸在叫她,是江妈妈的小名。
江妈妈突然就哭了,哭腔闷在喉咙急促地滚动。
江爸爸叫得更急了,急切地说着话。
江妈妈出了声,低低的“嗯”了一声。
小乌鸦飞出江妈妈的怀抱,站在楼梯上,看着江妈妈哭着哭着笑了起来,迷离涣散的脸,在笑开的一瞬间,像院子里从枯枝里钻出来的鲜嫩的花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