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是个习武之人,自然感觉的到。
虽是跪着,可她却丝毫不胆怯,她阴险的笑了笑,看向他怀里的唐轻惹,说道:“自是来取她命的人!”
“你找死!”陆羡眼底戾气汹涌。
男人手掌攥得很紧,发出了森然的响声,像是有恶鬼盘踞在他身后,叫嚣着要将眼前的人扒骨抽筋。
板儿却是迎着男人的凤眸,得意一笑。
“我死不死,不一定,可是她,一定会死!哈哈哈,哈哈……”
她大声笑了起来,却被青山一掌击晕。
陆羡颧骨绷着,垂眸看向怀里的一直盯着他看的少女,指尖颤抖,很是紧张。
那个女人的绝对不简单,他担心她怕是在唐轻惹身上做了旁的事。
唐轻惹不明所以,只很乖巧的任由男人动作,在他怀里转了一圈之后,她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她只当是转的有些晕了,喃喃道:“先生,我,我有些头晕。”
说完,她便没了意识。
“知知!”陆羡连忙揽下少女,握上她垂在一旁的手腕。
只眨眼的功夫,少女靠在他心口处,面无血色,有细细的血丝从她唇角蔓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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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轻惹中毒了,而且是毒性极烈的“千机蛊”。
这是西域一种极阴邪的蛊毒,只顺着人的伤口便能吸食人心,顺着血液蚕食中蛊之人的血气。
中了“千机蛊”的人,往往都撑不过三日,便是要被这蛊虫吸食干净,只余一具枯骨。
那个板儿是下了死手的,昨日她未出手就是瞧见了有人在,今日则是十足的将蛊虫往少女心口处扎,却没想被陆羡躲开,只扎在了手臂处。
好在唐轻惹中毒的时间很短,蛊虫只到了她手臂的上方的位置,只要将蛊虫逼出体内,便能捡回一条命。
桑绿看向如今仍旧昏迷不醒的少女,虚弱的靠在男人的心口处,那呼吸已经很浅薄了。
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若是身强力壮的人还好,可唐轻惹的身子已经经受不起了这般强烈的逼毒了。
这毒太强劲,怕是蛊虫逼出来后,少女的身子也撑不了几年。
“主子,夫人她……”
“出去!”男人头都未抬,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桑绿不敢再造次,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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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房内的纱幔是高高挂起的,里面的人可以看得真切。
床上的男人握着少女的手腕,有些癫狂的笑了笑。
他薄唇贴在少女的眼尾处,怜爱的吻了吻,哑声说:“我的知知,你可得好好活着。”
你要知道,你的命是我给的,所以是生是死都得由他决定。
陆羡想他说的话,说得坏极了。
往常她总得恼得红了脸,可如今怀里的人却并未答话,苍白的小脸满是痛苦。
陆羡心里像是被人撕扯着一般疼。
她最怕疼了,可是今日的疼却是他带给她的。
陆羡垂眸利落地抬手蓄力,一手将少女的手腕抬起,一手使出内力,那在少女皮肤内掩藏的凸起很是缓慢的往那泛着鲜血的伤口处移。
只他刚刚动作,怀里的少女便开始极痛苦的呻.吟起来,她声音又细又弱,像是只满身伤痕的小兽,让人心疼。
陆羡只得忍着,不敢动弹一分。
一柱香后。
男人额际冒出汗滴,太阳穴处的脉络凸显出来,他抿唇加了些力道。
到了后头,陆羡已经越来越吃力。
这是极阴的毒,他不能伤了蛊虫还得处处护着怀里的少女,只能用最费力的方法,把它逼出来。
终于,“啪嗒”一声,蛊虫落到了是先准备好的血油之中。
陆羡松了一口气,却是猛地吐了一口血。
……
因为蛊虫的事,陆羡受了内伤,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伤的这般重。
可是他却全然不在乎,只洗了身上的血,他又回了卧房。
床上的少女仍旧未醒,她一头青丝散在枕边,整张小脸苍白如纸。
陆羡就这么平静的坐在床边看她。
以往他总是觉得她在自己身边安睡,他心里就格外安定,那种感觉太过静好,让他总不免生出旁的“贪念”。
可是如今他却觉得,只她平安在他身边就好了。
他抬手探入被子,将少女的小手捉了出来,将自己手腕的佛珠移了过去,缠在少女的皓腕上。
木制的佛珠很亮还带着佛寺中的佛香,这是他昨日去寺庙时,那里的老方丈给他。
他们都说他入了魔障,满身杀戮,一念之间便会成魔。
陆羡咬了咬少女纤细的指尖,恍然笑道:“原来,你才是我的魔。”
你既是不喜杀戮,便更要好好的活。
若是他一旦成了魔,就最爱杀人了。
第43章 【一更】
唐轻惹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第四日, 是除夕。
城内很热闹,街头巷口处,很多孩子都已经穿上了新制的喜庆袄子和衣裤, 一个个跟在大人后面贴春联放鞭炮。
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洋溢着新年的喜气。
可是苏府之内像是蒙了尘一般,冷气涛涛, 处处都透着森然。
卧房里少女正安静的睡着,她呼吸微弱,不仔细听几乎很难察觉。
唐轻惹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可是却亏了身子,所以还一直在昏迷。
这几天都是参汤日日滋补的, 确保是不能再出些岔子了,否则怕是保不住命了。
桑绿正拿着帕子细致地给少女擦拭,然后将少女露在外头的小手塞了回去,那里正缠着一串佛珠。
桑绿神色有些复杂,她叹了口气, 利落的收拾好后又放好了帘幕, 不敢多待。
这几日陆羡整个人都阴气沉沉的。
他性格一贯恶劣, 笑时都是邪气四溢, 也就因着心里还顾忌着唐轻惹,平日都会收敛些。
可是如今, 好像藏不住了。
男人仿若又成了三年前那个嗜血好杀的模样, 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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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大门之前, 戒律森严。
看守的官兵都是严整冷然,眼睛眨也不眨。
一会儿,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宫门之前。
“什么人!”众人举起了□□,眼神警惕。
青山举起手中的腰牌, 冷声说道:“摄政王,陆羡!”
众人看向他手里的金色腰牌,眼神一变,齐齐的跪拜,“参见王爷!快,给王爷放行!”
宫门大开,青山只面无表情的收了腰牌,驾车而去。
……
时隔三年,陆羡再一次回到皇宫。
可三年了,他对于这个生养他的地方却毫无眷恋,再次归来时,只有浓浓的厌恶。
他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陆羡看向这熟悉的宫墙,放下了轿帘,说道:“去,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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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一如往常般冷清,可是眼尖儿的人却发现了,只方才有人进来通禀了什么,她们那位向来端庄冷静的太后竟有些慌张起来。
她们正好奇是出了什么事儿,不一会儿,宫门外就传来了些声响,外头进来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绛紫色织锦蟒袍,袖口的蟒爪盘踞,那股子贵气便是凸显了出来。
只一根紫玉簪子将发高高束起,少了丝慵懒邪魅感的陆羡,看起来极为冷寞。
那傲视一切的睥睨目光,便让人不敢再随意靠近。
可宫女们却是盯着男人那谪仙般的面容,一脸痴迷。
她们从未见过眼前的男人,只觉得他过于俊美,都是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儿,一个劲儿观望。
却是没一个人知道男人的身份。
如今三年已过,宫内的太监宫女换了一波又一波,年轻的太监宫女见识短,更是不知道能着蟒袍的意味儿。
“大胆!这是慈宁宫,岂容你在此放弃!”
有胆大的太监追了上来,拦住了意欲进殿的男人。
陆羡却是一把撑开自己的折扇,笑得邪魅,“拉下去,斩了。”
宫女们心底愕然,而那太监正欲叫嚣,却是再也叫不出声了,只一剑,他脖子一凉,便倒在了地上。
这才眨眼的功夫,死了太监,血还留了一地,有胆小宫女和太监们早已经缩成一团。
而男人,正往殿内走。
……
顾清城对着镜子再三确认了自己的妆容后,终于满意的走了出来。
此时,陆羡正坐在外头的木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