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地方不大,可是少女身姿小巧且身轻如燕,伴随着衣带飞舞,银铃响动,少女的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魂。
陆羡气息沉重起来,青筋暴起骨节作响,眸底渐渐生出猩红,若不是有意忍着,怕是已经将人拉进怀里了。
唐轻惹仍在跳着,这惊鸿舞已经接近尾声,她也是没了力气,可是她仍旧坚持着。
“咚咚咚!”卧房的门被敲了敲。
陆羡气息乱成一团,手里的折扇便甩在了门框之上。
“砰”的一声响。
他冷声问道:“什么事!”
外头的人安静了一会儿,许久青山的声音才响起,“主子,属下有要事禀告。”
陆羡垂眸,眼底失控的猩红变为一片冰冷。
而唐轻惹,不知何时停了舞步,安静的站在屋内。
少女那眸子里闪着水光,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
陆羡心里揪疼,可是身上更疼。
他道是以为娶了个没心思的纯良小仙女,却不曾想竟是个会勾人的小妖精。
他这点耐性被磨得一丝不剩,如今更是溃不成军。
陆羡走近了些,少女身上那桃香传来,他不敢再靠近了,“知知,我先出去一趟。”
说着,男人步伐慌乱离开了。
第34章 【一更】
空荡荡的房间, 没了男人的存在,旖.旎的氛围也就不复存在。
唐轻惹跌落在地上,眼眶通红, 一个人坐在空荡的房间, 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她抱紧自己的胳膊,额际还有刚才跳舞留下的细汗, 打湿了鬓角。
屋内地龙烧的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却不抵她此时心里的失望。
若说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也不过如此。
唐轻惹想,她最先的坚持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他或许只是先前对她真心些, 往后便厌倦了她。
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坐到梳妆镜旁。
铜镜光滑,里面照出的少女眸色落寞。
少女一身红衣算是美艳昳丽,待她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那纤长的睫毛上泪珠摇摇欲坠, 惹人心疼。
唐轻惹慢吞吞的换了一身绛紫色的锦缎小袄, 深紫色的百褶长裙, 穿得极为仔细。
最后, 穿上了男人亲手给他挑的兔子鞋,静静的坐在绣桌旁, 安静的仿若一块静立的玉雕。
而她身上飘散着的淡淡忧愁, 让本就纤瘦的她, 多几分凋落凄凉感。
仿若是一朵雨打的菡萏,只无声,就已经让人心疼。
桑绿推开门进来时,唐轻惹正安静的坐着。
少女脸上的泪痕明显, 那眼角的泪像是控制不住一般,不停在滑落。
桑绿有些担心,“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轻轻拍拍少女的后背,像是在哄爱哭的小孩子一样。
她是知道唐轻惹的“计策”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竟是如此的态度。
唐轻惹左右准备了好些时间,虽说陆羡是考虑少女的身体吃不消。
可是如今这半月的药浴已经快要结束,却还是这般耗着,着实有些想不通。
唐轻惹指尖攥紧了绣桌的桌布,揪得紧紧的,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声音微弱且坚定。
她说:“桑绿,先生他已经厌倦我了。我不想如此拖累他,今晚…我便同他讨一封休书。”
休书!
桑绿愕然,原本她只当少女是心思敏感了些,就算是碰了壁,也会坚持不懈。
没想到,她竟要同陆羡和离!
桑绿想了想,有了些注意,她佯装规劝少女,“姑娘,你这同主子和离了,他定不会答应的。”
她小心试探,不动神色的诱哄,“姑娘,若是你真想要合离,你…可有那胆量?”
陆羡的性格是什么样,桑绿觉得唐轻惹比她要清楚的多了。
只男人平日里装作心善的医者,除了这爱杀人的毛病是藏着的外,旁的,怕是唐轻惹早已经知悉一二。
要说让少女去提和离,唐轻惹怕是没那么大的胆量。
经这么一提醒,唐轻惹眼里的泪都吓没了,她喃喃道:“我…我不敢。”
她是不敢的,或许说,她也不情愿。
可是如今做的再多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唐轻惹慌了,扯着桑绿的袖子问,“那,那我该…该怎么办啊?”
桑绿见人上了钩,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说道:“奴婢听人说,喝酒壮胆,不若姑娘喝些酒,兴许就没那怕了。”
.
陆羡出来时如同脚下生风一般,一会儿就没了影。
他脸色黑沉,像是心里装了极憋闷的事儿。
他是着急出来的,可是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后悔。
如今这局面脱离了他的掌控,怕是这药浴再不结束,他也得跟着进去泡一泡药浴了。
陆羡没目的地出了府门,走至门前才想起青山同他说的要事。
他停下了步子,回头问道:“你说的要事是什么?”
男人这猝不及防的回头,青山也是立马收了步子。
他有些惊讶,自己主子竟然还能想起来他说有要事。
青山还未从方才男人动怒时的怒吼中缓过劲儿来,不免有些紧张:“是,是陛下说有要事相见,说是在城内的酒楼内等您。”
陆羡斜着睨了他一眼,想到如今这进退维谷的处境,便将要出口的“我看起来很闲?”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说起来,最近他倒是不得不闲了!
“备车。”陆羡冷冷的说了一句。
“是。”青山是瞧见了男人那极黑的脸色,赶紧应了一声就走了。
……
马车缓缓而行,许久才到了陆若轩所说的酒楼。
因着知道男人的心情并不好,青山自是不敢像以往那般放肆,处处都是谨慎小心,生怕出什么岔子。
这酒楼在闹市,虽是接近酉时,可到底是冬天,天色微微有些暗沉。
陆羡下了马车,抬步打算进去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吩咐道:“往后你多留意夫人院内的事儿,务必要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他声音冷了几分,和往常的那几分邪肆威胁不同,颇有些沉重的意味儿。
见男人这般上心吩咐,青山自是恭敬答应:“属下遵命。”
两人抬步往酒楼里走,青山也是经男人的话,想起了钟翠山的事,“对了主子,钟翠庭的汤池您先前准备的药包已经用完,不知……”
“你说什么?”
陆羡猝不及防的回头,打断了他的话。
男人声音高扬,带着凌人的气势,将店内些许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看着他眼底那快要迸发的疯狂,青山差点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他磕磕巴巴的,差点憋出冷汗,“属下方才说,夫人药浴用的药包已经不剩了,您要不要……”再备些。
青山正说着,陆羡就从他旁边走过,如风一般又钻回了马车。
青山懵了,他回头看时,只能瞧见方才被男人掀起的马车帘角被风吹得胡乱飘飞,他一度以为是生了错觉。
就算是他知道自家主子心疼夫人,可是为了这药包便这般紧张急切,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愣着干什么,等着我亲自动手吗?”陆羡再次掀开了马车帘幕,一脸的怒气。
青山闻声,喏喏的赶紧跑了过去。
待马车走远,刚跑下来的陆若轩傻眼了。
他方才就说听着他皇叔的声音来着,桐然竟还说他听错了。
这他才刚下来,男人便离开了。
陆若轩招了招手,很想大喊一声,奈何这一喊身份便暴露,只着急的冲里头喊,“桐然,快!快去备马车。”
……
顾清衡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心里仍旧有些不踏实。
他方才问了他阿姐关于宫内的事,丝毫没有线索。
可是在他提到男人的所作所为时,顾清城显得格外失控,甚至不顾礼度紧紧的攥上了他的手,“是他回来了,是他回来了!”
顾清城笑了许久,那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疯狂。
似是痴迷又像癫狂。
他问了,“阿姐说的‘他’,是谁?”
顾清城沉默了许久,转眼看向了他,似是炫耀一般:“他,自然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最爱我的人!”
顾清衡皱眉,没有再接着问。
看着眼前像是入了魔的顾清城,他甚至不敢同她说,她说所的“爱”她的男人,已经娶了旁人。
顾清衡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皇宫,却在回府的路上,碰上了陆若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