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唐轻惹回房时,他没再跟去,只柳若清同她进了屋,说些体己的话。
柳若清向来都是吃斋念佛不理俗事,可总归就这么一个闺女儿,也是极为疼爱的。
“怀瑾怎么未同你一起回来?”她见少女神色有些忧愁,不免担心起来。
唐轻惹垂眸,安静乖巧的坐着,许久才回话,“先生他近来有些繁忙。”
她语音很轻,听着没几分底气,可是好像她说话又从来都是如此,也无法让人怀疑。
柳若清心里不信的,接着问道:“你们吵架了?还是他…对你不好?”
说着,柳若清鼻头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小姑娘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她极其在意这个孩子,却没想到生产时不顺,少女才刚出生时便被诊出,患上了棘手的病症。
如此,柳若清便再不想理会所谓的嫡庶之争,只安分的吃斋念佛祈愿女儿能够平安顺遂一生。
她见过“苏怀瑾”,也知晓男人医术高明。
本想着若是嫁了这样的人,唐轻惹也算有了依傍,往后都会喜乐些,没想到如今……
唐轻惹眨了眨泛酸的眼睛,轻轻的握住了柳若清的手,
“娘亲,您不用担心。先生他是极好的,对女儿也很是关心,女儿在苏府不曾受过一点委屈。”
少女声音轻柔温软,却是听出了几分铿锵味道。
匆忙赶来的陆羡,便是被她那几句没力气的话,柔了心房。
他来时步子有些狼狈,更是满心的着急。
他前几日心心念念,等少女服软哄他,还弄了些许手段换了少女常看的画本子,就在等着“瓮中捉鳖”。
可他却忘了,他的小姑娘从来都是是个脾气倔的。
如此,倒是容易让她多生杂念。
就连这回门如此重要的日子,竟都没等他,陆羡这才慌了。
可现下听到少女的话,他倒是觉得自己那画本子没白写。
她总归还是有些“开窍”的。
“此话当…”
“夫人,主子来了。”桑绿突然靠了过来。
柳若清面色狐疑,却见着男人走了进来。
陆羡进来时,很是恭敬,“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男人难得客气守礼,俯身弯腰的姿态都不沾平日的懒散。
只那双幽深的眸子,丝毫不避讳的落在少女身上,不愿意移开。
“自家人不必客气,快坐下吧。”
柳若清慈爱的笑了笑,毕竟是个过来人,她多少也看出了什么。
唐轻惹的性子她是知道,很是温和的脾性很容易拿捏,可是她却是第一次见少女这般使小性子。
想来便也足以见得,两人相处唐轻惹倒不会落了下风。
男人如今坐到了她身旁,她周身萦绕的淡淡忧愁便像是拨开云雾露出了笑脸似的。
柳若清心中了然,问道:“听知知说,你近来事务繁重,若是实在脱不开身,便是不来也无事的。”
陆羡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瞧了瞧手边的少女,眸子里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他想过的,便是少女同他置气,总归怨多一些,却不想她倒处处为他着想。
绣桌旁,唐轻惹一直都很安静,陆羡很想将人捞到怀里哄着,却是顾着柳若清在,并未动作。
他觉得,她近来像是太过安静了些,让他很是心疼。
想想,但凡小姑娘自私些,将过错都推给他,他也不至于这般。
陆羡有些愧意,便是温声解释道:“便是再重要的事,都不及知知。今日回门,我本想收拾的隆重些再过来,便忙的忘了同知知说。”
男人说话进退有度,没有分毫的推诿,让柳若清很是赞赏。
她连连感慨了几句,“那就好,那就好啊!”
许是看出男人见她在时有几分不自在,柳若清没多一会儿便走了。
独留下唐轻惹和陆羡安安静静的。
.
柳若清走后,陆羡发觉他身旁的少女安静的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了。
她是什么样的性格,他一向也很是清楚。
可是这般安静的过分,他实在很担心。
但左右两人“僵持”着,一时也实在难找些话题。
陆羡所幸手撑着下巴,拿着扇子敲了敲桌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知知,今日走时怎么不叫我?”
男人说得有几分幽怨感,却也猝不及防的的。
唐轻惹指尖微微动了动,别开了小脸,藏着眼底的情绪,说道,“我以为,你会很忙。”
其实她知晓男人每夜都回来,可是却又不懂他为何要装着每日都睡在书房的样子。
她不是很懂,却又有些好奇。
唐轻惹想,难不成男人真如同画本子里说得那般,口是心非?
她思忖着,瞳孔颤了颤。
虽然少女动作微弱的几不可查,可陆羡还是一眼就瞧见了。
他觉得有些躁,平日里被少女安抚的心也因她生了些许狂躁,可是看向静默的少女时,声音低的要命。
“知知,我一点都不忙。”
我在等你。
.
在相府吃了顿饭,气氛有些诡异。
饭后,陆羡同唐致盛进了书房,出来时,外头的青山脸色有几分不对。
“怎么了?”陆羡快步走向门外。
方才去书房时,唐轻惹便是要走的模样,他怕人等急了,便没待多久,急匆匆的就出来了。
青山也是快步跟在他后头。
他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夫人她…她先回去了。”
“咔嚓”一声。
青山就瞧见男人手里折扇,断了。
陆羡停下了步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冷讽道:“你怕是活的太长了!”
他被气得一阵头疼,没办法却又只能往府上赶。
陆羡头一次觉得,自己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他想少女心思细腻,肯定会懂的。
却不想,少女性子太过温吞迟钝,竟许久都没反应过来,竟又丢下他走了。
陆羡揣着这一肚子气回了府,可是到了府上才发现,唐轻惹根本没回府。
.
唐轻惹去闻府找闻诺的时候,把闻诺吓了一跳。
待将人拉回了只两人在的闺房内,她这才有些疑惑的问道,“轻惹,你这是怎么了?”
闻诺知道,今日是她三日回门的日子,按理说唐轻惹应该和“苏怀瑾”在相府吧。
怎么突然出现在她府上呢?
而且少女小脸没几分气色,看得出心事重重的。
唐轻惹看着她,本就柔软的嗓音有些迟疑的问道:“诺诺,先生他,像是有些厌倦我了。”
闻诺差点被嘴里的一口水呛死,“咳,你说什么?那男人竟这么快就变心了!”
闻诺怒不可遏,她知道那个“苏怀瑾”不似表面那么单纯,可是念在他对唐轻惹的真心,她都没揭穿他。
却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闻诺气得一拍桌子,直直的就站了起来,“我得找他算账去!”
唐轻惹知道她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赶紧伸手拉住了她,“诺诺,你……”
她抬手费力的拉着,伸手抬高时有半片衣袖滑落,堆在肘间。
少女皮肤白嫩,而那上面艳红如血的守宫砂,让闻诺直接看傻眼了。
“你……,轻惹你这……”闻诺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怎么问,又蹙眉坐了下来,低声问:“那苏怀瑾,没碰你?”
唐轻惹对男女之事了解的只算浅显,只知道男人拉着她手荒唐了一夜,却再不懂旁的。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糯糯的说,“有的。”
少女这含羞带怯的模样,是彻底把闻诺弄懵神了。
她猜着少女应该是不太懂她的意思,便换了个说法,问道:“那你们平日晚上都做些什么?”
话一出口,闻诺觉得问的好像有些不妥。
唐轻惹想了想,还很老实的回答了,她还将新婚三日发生的事情,都大致说了一遍。
这事情理理清楚,闻诺总算明白了。
新婚头一天就将新娘子送去养病,想来那男人还是挺急的。
可总归是舍不得,这才连人都不敢动,却被不开窍的小姑娘给误会了。
闻诺侧了侧头,又摸了摸下巴。
她想,她可不能辜负男人的苦心,于是,对着一脸无辜的少女很是郑重的说道,
“轻惹啊,其实呢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而且最爱玩些欲情故纵的把戏,我想只要你主动些,那苏怀瑾定是会把持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