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有些冷,常昭自然感觉到了,立刻摇头,“没有了。”
“那这个点了,你就下班吧。”
常昭一怔,“您自己开车回去吗?”
盛惟景“嗯”了一声。
常昭有些讪讪,但也只能认命,转身走了几步,却又被盛惟景叫住。
他回头,盛惟景问:“常昭,你跟着我多久了?”
“快七年了。”常昭没明白盛惟景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先回答了。
“和那丫头合起来哄我,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自己交辞呈吧。”
盛惟景说完,拉开办公室门,直接走进去。
常昭愣愣的,直到听见里面门锁咔嚓一声,才回神,一身的冷汗,也在心底松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看样子盛惟景是不会给他什么处分了。
……
办公室内静悄悄,叶长安睡得很沉。
盛惟景走过去时放轻脚步,动作也慢,小心将手里拿着的文件夹放桌上,再走到沙发边,弯身去看她。
这时外面天色暗了,室内还未开灯,光纤十分昏暗,他细细看,她的脸颊基本恢复,看不出什么来。
一周多没见了。
他安静地看她片刻,伸手将人横抱起来。
叶长安一惊,猛然睁开眼,最先感受到的是失重感,她下意识伸手抓了一把,扯住的是什么布料。
身体被腾空抱起,她恍惚间回神,这才反应过来,她在盛惟景怀里,手抓着他的衣服。
她心跳有些快,是被吓的,反应过后手本能地赶紧勾住男人脖子,因为才睡醒,声线有些软糯,带着嗔怪:“你吓死我了……干嘛啊?忙完了吗?”
盛惟景没说话,径直走进休息室,将她放在床上。
她还犯迷糊,揉了揉眼睛,刚想坐起身,看到男人将休息室门给关上了。
还落了锁。
她起身起到一半,他折回来,在昏暗的房间,直接覆身而上,手将她按了回去,然后唇不由分说地就落下来,直接堵住她的唇。
她很想安慰自己他是因为想她,所以迫不及待,但她知道不是。
他以前是很有分寸的,不会在公司做这种事,她曾经在办公室勾|引过他都没得逞,但现在,他的动作目的性很明显。
这里是没有套的,他似乎也根本没想这一茬。
衣服一件一件被剥离,她皮肤触到空气,微凉。
但很快他的唇又烙上来。
他一直不和她说话,身上的气息有些冷厉,有几下也没轻重。
她心里有些难受,带着示好的意思,主动地仰起脸去亲吻他,低低叫了一声疼。
盛惟景身子一僵,好像是恍然回神。
他停顿了片刻,低下头,细细地亲吻她额头和鼻尖。
汗水腻在一起,呼吸还是凌乱而沉重的。
他温柔了点,手抚着她的脸安抚。
最后关头他似乎是理智回笼,及时抽身。
叶长安像是被浸在水中,浑身战栗。
他抱住她,声线低沉沙哑,在她脸颊亲了亲。
过了一阵,又问她:“还难受么。”
她不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她身体还在发热,没回神,浑身酸软无力,但先本能地侧过身,往男人怀里拱了拱。
盛惟景搂着她腰身,眼神逐渐柔和下来,心底的暴戾好像也平息了几分。
“刚刚对不起。”他又亲她的耳朵。
他不道歉还好,一道歉,叶长安眼圈都红了。
眼眶酸酸涨涨的,当然没眼泪,就是觉得委屈,她缩在他怀里,小声地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盛惟景说:“没有。”
他指尖缠了她的长发,他手指捻了两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这个道歉,叶长安没明白,她贴着男人胸膛,听他的心跳声。
房间已经完全暗下来,一片静谧中,她又开口:“以后我不会再出这样的状况,这件事因我而起,现在解决了就行,我以后会小心一点,尽量……不得罪人,但是,有件事我得说清,你不能对尤思彤感恩戴德。”
盛惟景默了几秒,勾着她下巴抬起她的脸,问她:“眼睛还难受吗?”
她摇摇头,“全都好了。”
他低头,唇在她额角碰了下,然后起身,抱她去浴室清洗。
叶长安心底总觉得今天的盛惟景有些奇怪,但她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他还是像每一次事后那样,温柔地为她清洗全身,只是一直没说话。
她这时才发现他掌心有个伤口,用了个创可贴贴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破了,有血沁出来,她心疼地捧着他的手问:“怎么弄的,疼不疼啊?”
说完,还非常认真地给他吹了吹。
有些好笑,吹一下有什么用呢,但他却笑不出来,灯光下他看清了她眼底的红血丝,他想,道歉的时候梁晨文那一巴掌很重,酒泼进了眼睛里,她一定更疼。
他沉默着,低头将吻印在她眼角。
洗完澡他带着她离开盛世,他们在楼下的茶餐厅吃过晚饭,然后回家。
他太沉默了,她难免不安,这个晚上又抱着枕头摸到他床上,还是忍不住问他:“你真的不生气?”
“嗯。”
他将她抱紧,忽然问了句:“你怨我吗?”
叶长安微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句是什么意思,她摇头,声音闷闷的:“你工作要紧,这次确实是我拖累了你,要是我知道梁晨文的背景,我也不会……”
顿了顿,她也不知道在安慰谁,说了句:“现在都结束了,没事了。”
事情是结束了,但影响却留下了,她也不知道那些添油加醋的传言会不会让董事会那边有什么反应,但她已经做不了更多了。
盛惟景“嗯”了一声,“睡吧。”
简单两个字,听不出情绪,但叶长安可以感觉到,他心情很糟糕。
她抱紧他,又小声地说:“对不起。”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咎由自取,但是牵扯进他,她觉得很内疚。
盛惟景不知为何,忽然想笑,可心底是凉的——他们都在道歉,也不知道错的到底是谁。
后来,她在他怀里睡了,他却毫无睡意。
其实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不是没有经历过,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已经见多了这个圈子里的人捧高踩低,叶长安和尤思彤的身份毫无可比性,传言只会朝着有利于尤思彤的方向发展,那些人不会在乎真相,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曾经长久地在这样的夹缝里生存,他所有的一切都要被人拿去和盛煜相比,然后得出他差很远的结论,再后来,即便他做得比盛煜好的地方,人们也选择性地忽视掉了,家里习惯性地高看盛煜,对他态度冷淡。
在很多人眼中,他之所以资质不如盛煜还能坐上总裁这位置,靠的是盛承运,他过去如何努力,为盛世做了多少项目盈利多少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盛承运帮了他,有了这个前提,他的一举一动,一个小错误都会被放大,董事会里盛煜那边的人就等着他犯错。
不是叶长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
然而就是这么不巧,这一次,她被牵扯进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不会被梁晨文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不会和梁晨文有冲突,即便有了冲突,也不至于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去道歉,他很清楚,她道歉是为了他,不然依照她性子,怕是哪怕以卵击石也会和梁晨文对抗到底。
不仅如此,她道歉了,可解决这件事的功劳被归于尤思彤身上,她因此受辱,他却连去为她出这口气都不能。
他还没坐稳总裁位置,不能在这个时候树敌,尤其是长期合作的供货商,在会客室看到视频时,确实有一瞬他是想去找梁晨文的,那种热血冲顶的感觉凉得很快,不只是因为尤思彤的提醒,其实就算没有尤思彤说话,他也很确信他走不出盛世那栋楼就会冷静下来。
其实他很擅长忍耐,这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回 将别人牵扯进来,也是因为这个人是叶长安,他清楚地感受到一种无力和自我厌恶。
不能保护她,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可豁出去不要盛世去出这口气,他多年所做的努力又都会毁于一旦。
他没法选择,然而不选择就已经是一种默认。
默认了她所做的牺牲是理所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