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乌菲儿何尝不懂她的心情,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阿宴是个有主意的,况且还有你爹和二哥帮助,一定没问题。”
“希望如此。”
虞鱼还是放心不下,抱住娘亲的手臂问:“娘,这里哪的寺庙比较灵验,我想去拜一拜。”
“那必然是要去佛光寺了!”
作为巫族后人,乌菲儿比起旁人要更信神佛,而且她也许久没去寺中参拜了。
于是乌菲儿道:“这样吧,娘陪你一起去!”
母女俩说去就去,翌日一早,就坐上马车出了门。
虞家长长的护卫队跟着,领头的还是虞奕然本人,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在佛光寺外停了下来。
虞奕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刚想偷溜,就被伸出来的莹白皓腕抓住了手臂。
乌菲儿笑眯眯的,“滚进去磕头,求佛祖保佑你赶快娶妻生子。”
“娘,许愿都讲求个诚心,哪有你这样逼着人发愿的。”纵使比母亲高出两头,在她面前,虞奕然依旧是连句反抗的话都不敢大声说,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虞鱼见状笑眯眯道:“哥哥不想要抱个软软糯糯的女儿了?不娶妻,可就没有女儿哟。”
虞奕然顿时精神了,“去!我这就去!”
母子三人虔诚的上了香,许了愿。
虞鱼头一回来,对这里也好奇的很,见自家娘亲跟庙里的师傅们谈起了佛经,她又听不懂,便跟虞奕然商量了下,二人一块在寺庙里逛了起来。
佛光寺也是底蕴深厚,光看那颗粗壮高大的松柏,便知其年份久远。
虞鱼正想再凑近看一下,就听见了一声轻唤。
“小鱼。”
虞鱼还没反应,虞奕然已经活动着手腕,扭过了头去。
宋琢光刚鼓起的勇气,就在他咔嚓的指节声中散了大半,他讪讪笑着,“大哥你冷静点儿,我今天是来跟小鱼道歉的。”
“大哥。”
虞鱼伸手拉了他一把,虞奕然这才重重地哼了声,走到了一边,给两人腾出了空。
见宋琢光还拄着拐杖,虞鱼干脆主动迎了上去。
凑近了才发现,他脸上竟还有些青紫的印子,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虞鱼还是禁不住想起了沈宴。
原本冷淡的嗓音也因为思念柔软了几分,她看着宋琢光的眼睛,“你说吧。”
“我...”准备好的话就在嘴边,宋琢光却停顿了几息才又重新开口,“小鱼,对不起。”
他几乎不敢直视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长睫微微颤抖着,“那日是我鬼迷心窍,冒犯了你,真的很抱歉。”
这些日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给足了他思考的时间。
有些事强求不得,有些人能遇见就已是幸运,并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要强求彼此走完一生。
他心里喜欢的,是一起长大的、脾气有些娇蛮的粉团子虞娇,而不是...虞鱼。
眼前的少年郎比起初见时狼狈了许多,可眼眸依旧是真诚的。
虞鱼微笑着嗯了声,“我接受你的道歉。”
至于原谅,可能还要再等她平复一段时间。
宋琢光也明白她的意思,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失落,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笑容灿烂道:“这几日我就要走了,陛下派我去安通府,短时间内是见不着了。你...别害怕。”
说完,他就在随从的帮助下飞速转过身去,背对着虞鱼挥了挥手,“再见啦小鱼,要是碰见好吃的好玩的,我会给你寄一些回来的!”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宋琢光头一回知道自己一条腿也能蹦的那么快,额头已经冒了汗,不知是跑的还是紧张的。
他在拐角处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靠着墙,对身边随从道:“你去给我拿点水来。”
“可小公爷您...”
宋琢光不耐地瞪他一眼,“我都瘸了,你还担心什么?快去快去!”
“是...”
脚步声渐渐消失。
宋琢光的睫羽也慢慢垂了下来,掉落的碎发将他的神情拢在了阴影中,只看到唇角勾起的苦笑。
小鱼,祝你一切都好。
-
沈宴走后的半个月,虞鱼也收到了沈宴的几封来信,信上说他一切顺利,让自己不要担心。
可这种事情,只要没有亲眼见到沈宴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虞鱼心里始终不能安稳。
许是日夜惦记,久不做梦的她竟又陷入了梦境之中。
梦中,沈宴身着一袭银铠,稳坐于大马之上。他的身后,站着数百个同样身穿冷寒银铠的士兵,他们紧紧握着手中武器,一片肃杀之色。
虞鱼很努力地仔细地观察着沈宴。
只可惜银铠保护着他的身体,也阻挡了虞鱼的视线,好在沈宴的脸色一如往常,才让虞鱼松了口气。
接着,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们身后的金銮殿。
思索片刻,虞鱼还是提步朝金銮殿走去。
金銮殿。
沈尉羽和王太后静坐在殿内。
小少年比她离开时长高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竟还有心思说些笑话来逗王太后开心,好像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只是他那双紧握的小拳头暴露了他。
殿内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虞鱼待了会儿,就听见了外面的兵戈交战声。
她担心沈宴,赶紧跑了出去。
来人虽多,可架不住沈宴这边的兵强力壮,慢慢地败下阵来。
随着为首的男子被沈宴一剑砍下了头颅,周围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
虞鱼也情不自禁地为沈宴鼓起了掌。
正要迎上去看看他身上的伤,背后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惨叫声——
“陛下!”
第一百零七章 回沧澜
“啊——”
虞鱼尖叫着坐了起来, 满脑子都是胸口中插着箭矢、直直地躺倒在地的沈尉羽。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在门口守夜的蓝怡赶忙推门跑了进来,看到自家小姐额头上晶莹的汗珠和发白的小脸后,正欲给她把把脉, 就见小姑娘突然翻身下了床。
“小姐?”蓝怡疑惑又担心, “小姐您去哪?您先把鞋子穿上,当心着凉!”
虞鱼像是没听见, 抓着头发、光着脚在地上转圈,“我、我做了个不好的梦。”
明明都已经胜利了,沈尉羽却惨遭身边人暗害,他才那么小,怎么能早早地离开。
念此, 虞鱼急急道:“快,蓝怡姐姐,帮我拿纸笔,我要给宴哥哥写信!”
“好,我这就去, 小姐您先把鞋子穿上。”
蓝怡匆匆地去拿纸笔, 微凉的夜风透过敞开的门吹了进来, 让虞鱼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思绪也随着慢慢冷静下来。
从梦中的情形看,这场惨剧应该不会很快发生, 若以飞鸽传书, 应该还来得及。
只是这次来得及, 那下一次呢?
若是下一次梦中预示的事来的又快又急,她该如何提示沈宴?
不行不行。
虞鱼咬着唇想,不能在这里等下去了,她要去沧澜!
这个念头一出, 虞鱼就迫不及待地想告诉爹娘他们,可如今才三更天,她不得不在床上抱着膝盖,睁眼到天明。
等天一亮,虞鱼就急匆匆去了爹娘那里。
娘亲还在睡,虞鱼只好先跟自家爹先说了一声。
“什么!”
虞申鸣刚喝进去的水又一口喷了出去,眼睛更是瞪的像铜铃,“去沧澜?不行!沧澜现在危险的很,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去那里做什么!”
“可是——”
虞鱼还想挣扎一番,就见虞申鸣板起了脸,“没有可是,囡囡。你说什么爹都能答应,唯独这事不行!”
自打虞鱼回来,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家爹爹对自己一脸严肃的模样。
她既心急又无奈,一时之下杏儿眼都泛了红。
虞申鸣一看可吓坏了,手足无措地解释,“囡囡、囡囡你别哭呀,爹不是要凶你,爹只是、只是担心你!”
沈宴有能力有头脑,又有精兵强将做他的左膀右臂,此战十拿九稳,完全不必要担心他。
反倒是自家的乖囡囡,柔弱可爱,万一被敌人发现了拿她做人质,后果是怎样,虞申鸣想都不敢想!
虞鱼又何尝不明白,可她...也担心沈宴。
“真的不行吗?”虞鱼仰着小脸祈求般地问。
虞申鸣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没有在这双可怜兮兮地杏儿眼中败下阵来,“不行!爹可以再派几个帮手给沈宴,但是你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