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儿想问的是,朱姬在入宫伺候父亲之前,父亲了解她的,有多少?”
见她问到入宫之前的事,姒荆心中一凛,有些了然。
他深吸口气道:“朱姬她...入宫之前有名情郎,这个,你母亲不知道,我悄悄派人查的。”
有情郎?思阙心里暗道,难不成,朗儿他...
“阙儿,你想问什么?你是知道些什么了吗?”姒荆觉得与其让女儿知道一些什么就胡乱去猜,四处探听惊动到她母亲,还不如自己直接问个清楚,帮她解惑的同时让她保守秘密。
十七年了,他守着这个秘密足有十七年,就是不愿意让若月夫人知道了难过,会更加责怪自己。
“父亲,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思阙看着王父的表情,有些疑惑。
“你先说吧。”姒荆不敢轻易说出。
“父亲您先说。”那种事情,思阙也不敢轻易地说。
父女俩僵着,最后,姒荆终于叹息一声道:“那你先说说看,此事是关于何人的?”
思阙犹豫着道:“关于...朗儿...”
说到这里,姒荆还哪里不明白的?该知道的,还是最终被人知道了,只是他没想过会被自己最小的女儿知道了,她又是从何得知端倪的呢?
“其实父亲,一直以来,除了你母亲外,并没宠幸过别的女人。”
思阙惊骇得再也说不出话。
姒思阙得知了思朗的秘密后,再次看见弟弟时,自己就异常敏感了起来。
外头风大,姒思朗大步走过来,脱下身上的衣袍替她披上,然后拉她手想陪她入屋时,思阙明显抗拒了一下,刻意避开了他的触碰。
以前姐弟间习以为常的接触,现在思阙看来,则感觉有些不一样的别扭。
思朗察觉了,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开了:“阿姐,你知道吗?朗儿今天随王父上朝,如今朝中众臣已经对我颇是信服,这都是我这年以来努力的结果,大家都有目共睹的。王父已经决定逐渐放权,让我把握朝中的大部分事务了。”
思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当她听说父亲很信任思朗,已经决定慢慢放权给他时,她所思所想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的话,她会觉得父亲那么做无可厚非,大楚迟早要交到朗儿手中的,父亲身体已经不如以前,是得趁早放权。
现在的话,则会对父亲的宽宏和肚量深深地钦佩。他明明知道朗儿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这十几年来竟还是当太子一样培养着。不过她也没有否认,如今大楚最适合的承继人,确实只有思朗。
姒思朗虽然年少易冲动,但这些时日来,确实比起以往要成熟了不少,对于朝政的见解往往有出人意表的地方,而且上回在领兵抵抗南边燕人的时候也取得了很好的功绩。在坊间也能素闻公子朗的仁义之举,民心渐渐集拢。
“朗儿,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姐姐很替你高兴。”姒思阙笑着对他道。
姒思朗遭到阿姐的夸赞,心情很是愉悦,笑着从宫人手中接过一碗安胎的药,吹凉着似乎要亲自喂她的样子。
姒思阙立马伸手要接过药碗道:“呃...朗儿,我自己来。”
思朗却避开了她伸前来夺的手,假装严肃道:“不成,阿姐现在已经身怀六甲,事事都得当心,还是让弟弟来伺候阿姐用药吧。”
思阙却婉拒道:“不,朗儿你现在已经是储君了,身份不同,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见阿姐执意拒绝,思朗突然感到了几分失落。
姒思阙看在眼里,但就是装作不见,接过他手里的陶碗,忍着苦涩大口大口喝下。
等姒思朗离开,阿云突然凑过来道:“公主,奴怎么感觉您和公子之间有些不一样了?”
思阙喝茶汤的手一顿,“有什么不一样了?”糟糕,她表现得这么明显的吗?
“怎么说呢...”阿云挠了挠头,“奴就是觉得,您和公子似乎生分了?明明之前在齐宫时,奴见你们相处得很亲近,就像从小一块长大的双生子一样。可刚刚奴看你们,显然...有些不一样。”
思阙心里暗道,看来日后,为了楚室的安全起见,如无必要,还是得避免相处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有个孩儿陪着她,不管到了哪里生活,她也不会感觉到寂寞了。
半年后,姒思阙的肚子已经养得圆滚滚了,宫里大医一直悉心调养着,加之思阙体质极佳,除了刚开始那下,之后就很少有妇人怀孕的不适,反倒是胃口大开,吃着吃着,虽然她身上其余地方肉没长多少,肚子却是大了许多。
对此,许多大医都表示出了担心。
“公主,往后的日子里,您还是尽量节制一下。这...肚子里的孩子太大,恐怕生产的时候...”大医每次来都轮番同思阙一同告诫。
“不吃可不行,不吃我饿呀,夜里饿得发慌。而且肚子长了不好吗?生下来壮壮实实的多好!”思阙说完又低头吃了一碗枣泥羹。
“可是,生产的时候容易难产呀!”一个个大医们都伤透了脑筋。
纪先生下了朝,遭一位当大医的舅父所托,来到思阙公主的宫中去劝慰公主。
纪别光甫一看见思阙圆滚滚的肚子,朗月清风的公子都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臣纪别光,参见公主。”
思阙久未见到这个儿时发小,立马就令阿云去将小厨房里新研究的点心端上来给纪先生尝。
“舅父托臣来看看公主,顺便劝下公主节制食量。”纪别光和思阙于殿前的竹亭子坐下后,神情都显然放松了许多。
思阙抿了口茶汤,和纪先生就好像老友聊天的口吻道:“那纪先生觉得,以我这自幼练武的身体,区区这一个圆球会生不下来吗?”
纪别光始终脸挂笑容,道:“公主体质极佳,应是不用担心的,不过,公主体恤宫人大医年纪大了,凡事务求稳妥的份儿上,还是请公主暂且委屈一下腹中的小公子,日后小公子出来后,臣自当给小公子送上滋补之品,好好补补。”
第95章 你真没有觊觎公主吗?
“我听说, 司空纪大人最近正烦恼着四处给纪先生说亲哪,纪先生好像都不大满意?”姒思阙又喝了口汤,摸着圆肚子与他闲聊道。
纪别光礼貌地揖手一笑, 道:“不是姑娘们不好, 只是...臣暂时还不想成亲,只想专心在政事上。”
“喔?”思阙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纪先生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别人像纪先生这般大,早该儿女成群了。”
纪别光抿笑不语,掩袖端起了石桌上的茶汤喝, 喝完才幽幽道:“不说臣了,公主,您最近过得怎么样?之前好像听公子朗身边的寺人说,公主和公子闹得很不愉快?”
思阙听了,叹息一声, 搁下茶碗:“其实没什么的, 就是上回他不经我同意, 来我宫中拿走了我身上一把刀, 惹我生气,我就骂了他一下。”
思阙没有明说的是, 上回其实是思朗得知她暗中在探听齐国的事情, 他一个醋意打翻就把姬夷昌送她的天龙刀给抢走了, 思阙一怒之下和他吵得很厉害,思朗因而一蹶不振了一些日子。
“可是因为公主暗地里探听齐王的事情?”
姒思阙愣了愣,“你...知道姬夷昌的事吗?他...已经当上齐王了吗?”
纪别光点了点头:“公主回国没过多久,齐国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的齐太子姬夷昌一夕之间将那些拥护先王的齐室旧贵斩杀的斩杀,收押的收押,剩余的那些都不敢作声了,他登上了齐王之位,却遭到了万人唾骂。”
姒思阙一惊:“可是...姬夷昌他是被那些人逼至走投无路的...而且,那些旧贵也不安什么好心,他们怎么可能真的拥立先齐王呢?他们只是缺少时机,待时机成熟,先齐王照样会被旧贵们所杀的啊!”
“可是...北境那次爆发的战乱,姬夷昌为了北境免遭于难,还是被逼亮了相。那时候旧贵们还没杀掉齐王...只能说,就是棋差一步,本来可以名正言顺,现下却成了篡位登上那个位置,怎么可能不遭唾骂呢?”纪别光惋惜一声道。
“齐王姬夷昌他...实际上也算是个英雄人物。”纪别光忍不住给姬夷昌正名道。
姒思阙陷入了沉思,继而又问:“新齐王他...近期对我大楚,可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