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竹马为何那样(79)

“张侍卫,你不必担心。”元宜上前虚扶了一把,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会出去的。”

“时局特殊,且陛下一片苦 心,我……不能去添乱。”

“张侍卫,辛苦。”

元宜低声说完话,这才见面前的人微微放松一些。张侍卫郑重其事地朝她再次行了个礼,而后转身在门口站好。

元宜抬起手,看了看鲜红交错的手掌,点了点粘腻微微干涸的血迹。

她站在原地,感受自己的心跳慢慢平复。周身的鲜血由炽热回归温热,又在秋风的吹拂下变得渐渐冰凉。

枯叶覆地,冷风料峭。

肩上落下几个枯黄的叶子,她似是被枯叶包裹,凝成一个雕塑。

事情已成定局,她大可不必自欺欺人。

若是之前外祖父可能还有那一丝丝存活的可能,那这些侍卫的出现,却是彻底给他下了死刑。

谢钧辞不会不让她见外祖父最后一眼,除非……已经没有见的必要了。

或者……那场面残忍的残酷的……让她根本不能看。

元宜觉得周身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缓缓蹲下身,环住自己的膝盖,把自己蜷缩起来。

月白色的鞋面上发出水滴溅落的声音,泪珠一滴一滴落在上面,晕湿了一大片。暖暖的白色,终究由灰暗的颜色取代。

外祖父死了。

她的外祖父,赫赫有名的定远侯,死了。

她明明前些日子还回家看望过他,甚至还记得他最后教自己的那个剑招。

她还记得,她说他根本不像一个古稀老人,而像是一个依旧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军。

可,将军有殇。

那个最宠爱她,给她昏暗生活里少有温暖的外祖父,那个身板硬朗,面容慈爱的老人,死在最寒冷的深秋。

可她连去看他的资格都没有。

她不能动,不能离,不能迈出皇宫一步。

因为还有其他的人。

生命没有高低贵贱,每一条生命都无比珍贵,因为上面承载的是每一个家庭,拥有着无数人的爱。

她不能让任何人,再因为她而失去生存的权利。

所以她不会去定远侯府,不会害其他人因为保护她而丧命。

元宜在外面呆了很久,直到衣服已经全被吹透冷得彻骨的时候,才起身回到屋子。

苏子和的伤势已经被基本处理好,那老太医确实医术了得,包扎缝合的技术比她细致不少。元宜在床边看了看陷入沉睡的苏子和,紧抿住唇,然后朝那老太医行礼道谢:“有劳了,先生之恩,元宜没齿难忘。”

“哎,娘娘不必多礼。”老太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却是朝元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位公子的伤势确实严重,不过还好 这血止得及时,让他捡回一条命。”

“他如今看着吓人,但心脉和筋脉都没有大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不过,娘娘会医术?”老太医简单地说了说苏子和的病情让元宜放心,而后低声问道:“这血,是您帮他止的?”

“是。”元宜颔首承认,目光微动:“不过只学了些皮毛,会一些简单的手段罢了,谈不上会医术。”

“娘娘不必谦虚,你点的这几个止血穴位,一般的行医之人只知道这三个。”老太医在苏子和周身虚虚点了点,手指停在他脖颈边上:“这一个穴位,可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先生,怎么会对这了解的这样清楚?”

“老身也是当年去西疆游历的时候,有幸听过一个医界尊者讲过一节课,这才知道还有这一穴位。教娘娘医术之人,估计也是有名的医界大能。”

“原来如此。”元宜垂下眼睫,低声呢喃。

西疆。

又是那里。

那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自己和那里又有什么联系?

待老太医一行人离去,元宜帮苏子和盖好被子,而后在屋中的茶案边坐好。她缓缓撸起袖子,现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

她用力在伤口上按了按,本就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便溢出点点红色,顺着手腕慢慢滑落。

手腕缓缓倾斜,手指在其上轻轻一点,接下一滴温热的血滴来。

她将指尖凑到鼻尖旁轻嗅,闻到腥甜的血香。

她想起阿丽手腕上愈来愈深的红色,想起她对这鲜血恐惧又期盼的神色。

她需要一个真相。

一个真正的真相。

西疆和郦国,看来她真的有必要去一趟了。

第68章 死不瞑目

元宜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 很快把袖子重新放好,沉默地走出屋子。她瞥了一眼外面严阵以待的侍卫,而后迈步走向书房。

“阿丽, 过来。”她高声唤了一句, 阿丽便匆匆忙忙地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 。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房门缓缓合上, 不过片刻,从其中传来不甚分明的低语。

窸窣模糊,攀岩至房梁,萦绕许久才停歇。

谢钧辞派去定远侯府的都是西疆带回来的精锐,行动规整有序, 办事效率极高。在定远侯府为非作歹的一堆兵士显然没想到宫里派的人来得这样快,全部都被围堵起来。

不过正当他们想将这些人押送回宫仔细审问的时候,这些人却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嘴巴一动,而后口吐鲜血, 齐齐倒地。

这些人, 竟全部服毒自尽。

而且这毒见效极快, 不过几息的功夫, 这些人皆是气息全无。

派去的人没有办法,只能带回十数具尸首回去复命, 并交由仵作验尸。

定远侯的寝宫房门大敞, 四周又不少挣扎的痕迹。屋子正中桌案上的茶具尽数被打翻在地, 地上落满的瓷器的碎片。

而定远侯……被发现倒在床上。

或许倒这个字并不是很合适,因为这床上的东西,早已……不能被称作是一个人了。

头颅被人砍去了一半,许是匆忙并没有被人带走, 而是摇摇欲坠地挂在脖子上,露出血肉模糊的内里。

老人双目暴睁,直直注视着前方,不甘阖上的眼里尽是无尽的愤怒与失望。

四肢……更是七零八落,白骨交错,床上的几层被褥全部被鲜血浸湿,空气中的血腥气久久不能散去,几乎要将空气都染成红色。

很难想象这些人是对这位老人有多大的愁怨才能下得去手,干出这样惨绝人寰毫无人性的事情。

更可笑的是,这位老人还是为了楚国上过无数次战场,在西疆戍守多年的定远侯。

看到这幅场景的兵士皆是看了几秒便不敢再看,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老人的身体摆放整齐,朝其鞠了三躬后想要帮老人把眼睛闭上。

可怎么能阖上。

死不瞑目。

他们尝试了几次见无果,也就不再尝试。队里抽出几人先行回去复命,剩余的便来收拾府上的惨状,处理其他被杀身亡的侍卫侍女的尸体。

定远侯府之殇,惊煞了全京城。

血色映成朝霞,给整个京城的天空印上红色。不明真相的百姓对血腥味浓重的这一府邸避而远之,少数胆子大的人想要在远处往上一眼,却被那地上一具具尸体吓得迅速跑离。

这一日,街上人影寥寥,空旷孤寂。

谢钧辞一整日没有露面,这事闹的这么大,他自然忙得难以脱身。

奇怪的是,元宜居然真的如她所说,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迈出浮云宫一步,甚至听闻消息想要过来安慰元宜的叶娴也被委婉拒绝,并没有让她进到浮云宫去。

叶娴看了一眼面前垂着头的阿丽,虽然着急,可也没什么办法。她远远望着浮云宫,似乎想要透过宫墙看看影子。

“元宜不让我看也就算了,那……那位苏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苏公子目前已无大碍,还请娘娘安心。”阿丽声调平平,不过语气里多了几分宽慰:“如今时机特殊,还请娘娘见谅。”

“唉,元宜那个倔性子,怕是铁了心不让我进去了。阿丽,你可要好好劝劝你家娘娘,切不可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是。”

叶娴看着面前垂着的脑袋,心底焦躁至极,可有没有什么办法,在大门外站了一会儿,只能挥着袖子皱着眉头离开。

她心底想的事情太多,并没有太多注意面前人的状态,自然没有注意 到其略有不同的声线。

风突然吹得急了些,猛地将阿丽的袖子吹得卷了起来。不过此时的小臂干干净净,白的像藕,没有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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