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竹马为何那样(7)

皇帝迈着不大稳健的步子,负手走在前面。

“近日朝中事务繁杂,略有动荡。这平乱清乱之事,还需你们好好为朕分担。”他望着西边的落日,浑浊的眼睛却微微泛着光。

“不早了,朕晚上还有事处理,你们二人便退下吧。”皇帝朝他们摆摆手,抬着步子径直超前走去。

谢钧辞向来耳力颇佳,恭敬朝皇帝背影行礼时,清楚地听见皇帝朝身边的太监总管吩咐了一句:“今晚仍召元妃侍寝。”

他冷冷一笑,抬起头时,却正好瞧见湖边面不改色一通胡扯的元宜。他神色一动,却见元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迅速地背过了身。

他眼底骤然一黯,冷哼一声,直直朝她方向走了过去。

蒋昭听完皇帝的吩咐,正垂着脑袋整理衣袖。不过理着理着,就觉身边扬起一阵风。他抬头一看,就见刚从西疆回来的誉王殿下一身煞气,大步流星地朝湖边走去。

他疑惑望去,只见一个女子背影和两个看上去像是母女的人。两人中年轻的那个女子面容清丽,正痴痴望着前面那位誉王殿下。

他沉思片刻,扶额跟了过去。

*

“元宜姐姐,你可知那位公子是何人?”

元宜正背过身准备遁走,就听见鲜少主动开口同自己说话的元清宁扯着绢帕,羞羞答答地开了口。

她耐着性子端庄一笑,朝她优雅颔首:“我不知。”

“可元宜姐姐,你哪知我说的是谁?”元清宁双眼发直,满脸羞红,埋怨般地娇嗔一声。

“……”

听见这般矫揉造作的声线,元宜周身一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镇定自若地抚了抚发髻中插着的步摇,轻轻软软地说道:“妹妹误会了,只是我也刚刚入宫,这宫里的人,自然是一个也不认得的。”

元宜端着 胳膊,满脸真诚。她笑着抚了抚元清宁的肩,正想借故离开,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低沉嗓音。

“元妃娘娘真是好记性。”

“这刚见过的人,转眼就认不得了。”

第6章 对牛弹琴

几息的功夫,谢钧辞迈着步子,稳稳地在元宜身后直直站定。身上的玄色锦袍衬着落日余晖,显现出淡淡的金色的光来。

察觉到身后令人窒息的低压,元宜身子一僵,笑容一滞,伸出的脚画了个圈又缩了回来。她终是认命地转过身,黛眉微蹙,白皙的俏脸写满惊讶:“臣妾参见誉王殿下。”

身旁的林夫人和元清宁俱是一惊,忙随着元宜一起朝他行礼。

谢钧辞看都不看她们二人,阴鸷的眸子只盯着元宜:“元妃娘娘,本王瞧你记得倒是挺清楚。”

元宜从容垂首:“是臣妾失礼,还请殿下赎罪。”

“元妃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本王自是不敢治你的罪。”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如今竟对她说出这种不敢治罪的玩笑话。元宜强压心上酸涩,盈盈起身,面色无波,直直看向谢钧辞的眼睛:“殿下宽宏大量,臣妾不胜感激。”

“若殿下没有其他的事,还容臣妾先行——”

“小女元清宁,户部侍郎元正之女,参见誉王殿下。”元宜告辞的话只剩个尾巴,却被一旁的元清宁截了个胡。

元清宁迈着端庄规矩的步子,袅袅婷婷走到元宜身边,朝谢钧辞又行了个礼。声音娇软婉转,又带着几分小女儿心思的娇羞。估计是个男人听了,都会直直让人酥到骨子里去。

元清宁一上前,浓郁的胭脂味道便随着风飘了过来。又是声音又是味道,双重冲击下,元宜不自在地捏捏耳朵,不着痕迹地朝旁边移开了几步。

温言软语入耳,谢钧辞理都未理,倒是眉头又皱紧了几分。他向来不屑与无用之人接触,更何况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

只是……犹记西疆之时,元家还只有元宜一个女儿。怎么这才三年,元正竟又多出来一个年纪不小的小女儿?

他冷冷瞥了元清宁一眼,又瞧见一旁偏头站着的元宜,烦躁地摩挲了下手指,面色不耐。他收回目光,双眼半阖,毫无感情地说道:“滚。”

“誉……誉王殿下——”元清宁哪被人这般折辱过,闻言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眼眶通红,双眸盈盈。

“你是元侍郎的女儿?”温润清隽的声音蓦地传过来,带着些诧异,宛若清风驱走了片刻的灼热。

元宜转过头,便瞧见一名面容清俊的男子,头戴玉冠腰系环佩,一袭藏青色的官袍,缓步朝这边走来。

她眸中微闪,饶有兴趣地转回了身子。

蒋昭刚刚跟过来,就听见元清宁和谢钧辞这一来一回有情无意的对话。誉王殿下冷酷无情他早有耳闻,这般行事也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这几个女子,一位是最新得宠的元妃 ,一位也是那元正的女儿。

他在众人面前站定,挥了挥衣袖,俯身行礼:“在下大理寺卿蒋昭,见过誉王殿下、元妃娘娘,夫人、小姐。”

谢钧辞冷淡地瞥他一眼,微微颔首。

元清宁方才被一番羞辱,花了好一会功夫整理情绪。她挥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这才声音哽咽地朝蒋昭应了声是。

蒋昭见元清宁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也看了看一旁沉默站着的元宜,眉头紧皱。

他沉吟片刻,又继续向元清宁问道:“容蒋某唐突,请问令尊近日如何?”

元清宁虽有疑惑,仍是轻声答了:“劳大人关心,爹爹身体康健,生活顺遂。”

她刚回答完,便感觉林夫人着急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她不大明白地看了看母亲,就听见蒋昭又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如此这般,蒋某实是有些失望。”蒋昭面色忧虑,语气里带了些斥责与无奈:“元侍郎如此瞒天过海,不知悔改,实在令人担忧。”

元清宁心上一沉,双唇翕动,却吐不出一字一句圆场的话来。

“大人,妾身这不成器的女儿这些日子染了风寒,倒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还请大人赎罪。”林夫人有些歉意地朝众人谢了个罪,急急拉着元清宁告辞。

元宜心道这大理寺卿为人刻板、秉公职守的评价果然不虚。她看着林氏母女两人的背影,暗道一声无趣,却听见那蒋昭又朝自己开了口:“元妃娘娘这般明事理,蒋某实是佩服。”

元宜一愣,不懂他这无头无脑的一句话的意思:“蒋大人这是何意?”

“元妃娘娘为了令尊仕途与元家前程,甘愿进宫,难道不是深明事理吗?”蒋昭望了望元宜,只觉这女子眉间萦绕着浅浅的忧愁。他心中不忍,少有地有了些怜惜之情。

但他斟酌片刻,还是将想说的话说出了口:“只是蒋某更希望娘娘将这深明事理的品质放到该用的地方,如今时局不稳,还请娘娘……多为大楚考虑。”

这话听起来委实不大好听,甚至带了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呵。

元宜心中一哂,只觉得这蒋昭真是有趣。她就是因为他才被迫入了宫,如今自己不责怪他,他倒先质问起自己来了。

她不自在地捏了捏绢帕,刚想回应,却听见身旁方才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像个雕塑一般的谢钧辞先开了口。

雕塑直直望着蒋昭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蒋大人心系大楚,实是我大楚之幸。只是将朝堂政事说与一深宫妇人来听,一来不合规矩,另一来,倒像是对牛弹琴。”

他回身瞥了眼元宜,言语间带着浓浓的讽意:“元妃娘娘正得盛宠,哪有心思估计所谓大楚的黎民百姓?”

蒋昭被谢钧辞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心中虽觉得元宜不是他口中说的无用妇人,但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出来反驳。

只是他方才那般言语,实际上也是出于 好意。

“元妃娘娘,蒋某——”蒋昭刚想解释两句,就被元宜打断。

“誉王殿下所言极是,臣妾不过一介女子,居于深宫不问世事。臣妾的愿望只是安安稳稳的活着,大人方才所言,还恕臣妾无能为力。”

元宜仰头望着蒋昭,轻咬嘴唇,言辞恳切:“臣妾身份卑微,人生在世,也是身不由己。”

说罢,她一副掩面欲泣的样子,端端正正地朝二人行礼告辞:“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身后的阿丽挽着元宜的手臂,瞧了谢钧辞一眼,随后垂着脑袋恭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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