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脑袋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躲开的目光,直直看着男人,语气里带着些小女儿的羞恼。
不行?
怎么可能。
这可实在是太行了。
谢钧辞还没来得及说话,但脸上明晃晃摆着“你怕不是在逗我”几个大字。
“行、行行行,当然行!”谢钧辞依旧回答得磕磕绊绊,但是话语里的急切什么也掩不住:“姐姐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想亲哪里想亲多久都行!”词句弹珠一样冲出他的嘴巴,十足的诚挚中……莫名带着一些怪异。
元宜:“……”
怎么感觉自己有种欲/求不满饿狼扑食的感觉?
她有那么生/猛吗!!!
谢钧辞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然后刚刚缓过来一点的语言功能重新坏掉,他闭好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扑哧。”元宜看着男人“我好急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轻轻笑出了声。她拉过他的手,甜甜一笑:“走吧,继续逛 街呀!”
“……好。”谢钧辞僵硬地迈开长腿,被元宜拉走。
烟花依旧在天上盛放,但人们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冲进开始走动起来。不过这时,关于燃放烟花的小道消息也慢慢传开。
元宜和谢钧辞手拉手走着,就听见迎面而来的两个人叽叽喳喳说起来了。
“我问你,你可知道,今天这烟花是谁放的?”
“往年不都是皇室燃放,今年自然一样呗。新帝心情不错,又或许是看上哪家女子,所以才在七夕燃放了烟花。”
谢钧辞:“!!!”
他怎么没想到!!!
大好机会,可惜可惜啊!
“才不是呢!”问话的那人却是直接否定,脸上挂着听闻小道消息的得意:“今天这烟花,是赵府的赵大人放的。”
“前丞相家的大公子?”
“正是,听说是为了哄自己的妹妹高兴,特意为她燃放的呢!”
“是吗,赵大人对自己的妹妹可真好啊!”
两人相互感叹着离去,说的话却是一字不差进了元宜和谢钧辞的耳朵里。
方才思维停滞的谢钧辞也慢慢回神,脸上的红色终于慢慢褪了下去。
果然和他猜得一样。
赵容夙。
*
赵府。
“妹妹,这烟花你可喜欢?”
庭院中间的凉亭里,赵家兄妹相对而坐。赵容夙为赵钰温了一壶果茶,敛眉温声问道。
“喜欢。”赵钰仰头看着天空,脸上带着笑,嘴角两边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哥哥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自然。”赵容夙把面前的薄毯展开,盖在赵钰的背上:“除了你,谁还值得我这番大费周章。”
赵钰自然地把毯子往前拉了拉,不可避免地碰到赵容夙的手。赵容夙身子一顿,手迅速躲开,动作看起来有些狼狈。
自家兄长的异样赵钰没有察觉,她把毯子盖好,望着天上感叹道:“也不知道哥哥这么好的人,以后会便宜了那家的小姐。”
“我未来的嫂嫂,一定会很幸福吧。”
赵容夙却是像没听见一样,并没有接话。他把温好的茶递到赵钰嘴边,又为她递上一个干净的绢帕。
嫂嫂?
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第57章 腻歪
当街上的人逐渐减少, 街巷重新恢复寂静的时候,一辆马车安安静静,从皇宫的偏门驶了进去。
驾车的严不笑依旧是面无表情地抓着缰绳, 不过右侧的脖子和耳根的颜色, 倒是和其余地方一水儿的黑色有些不一样。
阿丽在他身边迷迷糊糊地睡着,脑袋像左边歪着, 正好落到严不笑的肩膀上。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严不笑浑身僵直,倒也没把人推开。
这丫头出来这次干了不少的事,就让她睡会儿吧。
马车晃晃悠悠,缓缓朝里面驶去。
和马车外半梦半醒的状态不同, 马车里面的两个人却都是精神得很。
元宜和谢钧辞手紧紧拉在一起,肩靠肩坐着,皆是脸上薄红,坐姿乖巧。两人的神态和动作都不像是处于正常状态,可谁知道, 两人偏偏就是在谈正常又严肃的事情。
“阿辞, 你是说, 赵容夙放烟花有蹊跷?”元宜轻轻捏了捏男人的手, 从指根捋到指尖。
手指被玩得有些痒,谢钧辞却缩都没缩:“只是感觉。但他这次行事公然不顾皇室, 我总感觉他暗中有些动作。”
元宜点点头, 眉头微蹙, 却说到与男人不同的关注点:“他这烟花,是给他妹妹放的?”
“赵容夙未曾婚配,似乎也鲜少关注男女之事。除了他妹妹,我没听说他注意过别的女子。”谢钧辞也照猫画虎, 学着元宜的样子在她手上试了试:“你可想到什么?”
元宜又往他身边挪了挪,脑袋一歪,歪倒在男人身上:“若是其他时候,自然是没什么……”她顿了顿,接着说:“可是今天是七夕。”
“七夕的时候特意给自己妹妹放烟花……总觉得有些奇怪。”元宜皱着鼻子,慢吞吞说着,似乎是在斟酌词句。
谢钧辞本来没有别的想法,不过此时听到元宜的话,却想起来那日朝堂上赵容夙和元正的争论。
赵容夙……似乎特别看重自家的妹妹。
赵贵妃被送到寺庙,他虽去看过,但也只有一次。而现在,他跑回家的次数却比原来频繁了许多。
“所以……你或许可以好好找一找,赵容夙的软肋。”
*
马车终于在浮云宫门前停下,元宜在车里和谢钧辞咬着耳朵说了好些话,腻腻歪歪了半晌,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现在挺晚了,我自己下去就行了,你赶紧回去歇息吧。”元宜把一旁的猕猴面具捞在手里,目光却是半秒没离开过男人的脸。
唉,总想待在他身边怎么办!
“那我走了?”元宜嘴上说着告别的话,屁股却是抬也没抬。
“嗯,你也早些睡吧。”谢钧辞接话接得很快,这手却又摸了过去,再次把元宜刚刚松开的手握进掌心里。
啊,真的想和姐姐再待一会儿!
“阿辞,晚安。”元宜温柔注视,声音甜软。
“姐姐,晚安。”谢钧辞宠溺垂眸,嗓音轻柔。
两人大手拉小手,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
你俩倒是有个告别的样子,动一动啊!!!
阿丽早就被严不笑晃醒了,结果在外面等了好久,也不见马车帘子有什么动静。她眯着眼睛哈欠连连,觉得自己又想睡了。
严不笑也站在一边,全神贯注盯着帘子,似乎想 要穿透车厢看看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恍恍惚惚像是听见了“走了”、“晚安”这样的字眼,严不笑轻轻呼出一口气,想着估计快要出来。
可是左等右等,晚安说了都有一刻钟了,这还是没什么动静。
两尊门神在黑夜里仰头望天,似乎听到了牛郎织女对他们无声的嘲笑。
寂静的夜,寂寞的人。
神仙低头同情感叹:“看他们两个单身狗,好可怜喔!”
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等阿丽几乎困得要摔到地上,马车车厢的帘子才终于晃了晃。一个手率先从里面出来,接着是元宜的身子和脑袋,然后是另一个胳膊和手……连着另一只手。
谢钧辞从车厢里探出半个身子,拉着元宜的手一点松的意思都没有。
严不笑阿丽:真……没眼看!!!
“阿辞,我真的回去啦。”元宜在男人掌心里轻轻挠了挠,终于往阿丽的方向走了两步。
但两人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谢钧辞的手指还扯着元宜的指尖。
严不笑:拳头硬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彻彻底底的分离,元宜一步三回头,终于极缓慢地走进了浮云宫里。
待元宜的影子消失不见,谢钧辞却还是扒着窗户,仔细地瞧着那边。
“陛下,属下有些内急。”严不笑面无表情地开口,翻身上马:“咱们快些回去?”
缰绳攥在手里,严不笑动作已就位。
啪的一声从身后传来,严不笑知道谢钧辞放下帘子,就是默许了。他如释重负地扯了扯缰绳,唇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驾!”
终于回去了!!!
翌日一早,元宜神奇地没有睡懒觉,而是顺畅地从床上爬起来,招呼阿丽进来帮她更衣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