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也不懂,你到时候就跟着赵繁看看就行了。”程果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卸妆。
“好吧。买房是大事还是要慎重。”
“赵繁会帮我把关的。”
周安琪合上了杂志,撅着嘴,“其实你也挺幸运的,总有愿意帮助你的人。”
“什么意思?”程果搓着脸上的洗面奶问。
“赵繁啊,以前的周安琪啊,还有你上次说的阮茵,原来你改名字都是因为她……”周安琪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
“你说的有道理,遇到他们,我是挺幸运的。”
“你上次还没说完呢,那你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的?后来又为什么分开啊?”
“你过来探班就是来拷问我的啊?不对啊,你应该是来服务我的才对啊!”程果已经换了睡衣,躺到床上。
“我想知道嘛!因为听你说的,你们以前真的很好啊,又不像我是因为对方劈腿。怎么就分开了呢?我还挺惋惜的……”周安琪趴在程果肚子上,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好香啊,桃子味的洗发水,过来给我好好闻一闻。”程果张开双臂。“具体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也记不清了,我们确定关系后并没有比以前更开心,我现在能记得的开心事很多都是我们在一起之前的,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不会接受她的表白,但是没有如果对不对?”程果搂着身边的周安琪接着说,“我们那时候太小了,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偷偷地谈着禁忌的恋爱,就像两只一头扎进迷雾森林中的小鹿,懵懵懂懂,也完全没有抵御生活中暴雨疾风的能力……让我好好想一想,我们之间的不对劲应该是我从收到一份情书开始的,一晃都十年了……”
“那是什么?”阮茵指着费玲玲桌子上的信封问青青,宿舍里只有她们俩。
“是我们班上一个男生给我的。”新学期,青青已经跟费玲玲分在了同一个文科班。
“男生?情书啊?”阮茵拿起来翻看,信封并没有封口,里面有一张折好的纸。
“肯定是咯!你看粉色的。”青青捂着嘴偷笑。
“什么嘛?才去新班级就收到情书……”
“羡慕啊?她本来就是美女啊!咳咳咳……”青青给阮茵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信封放回去,费玲玲推门进来了。
“咦?我桌子上的是什么?你们谁给我的啊?”费玲玲拿出里面的情书看了一眼立马把塞回去了。
青青在一旁笑地“不怀好意”,“是我们班上一个男生托我转交给你的啦!是情书吧?嘿嘿。”
“什么乱七八糟的,青青,你下次不要接哦。”费玲玲羞怒,涨红了脸。
“知道啦!别生气啊!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明天上学我指给你看,其实那个男生长得还行。”青青走近,故意用肩膀轻轻地撞了撞她。
“不想,你也别理那个人。”费玲玲态度冷淡,青青自然领会了她的意思。
“哎,等下,可以看下写的什么吗?”阮茵制止了正准备撕掉匿名情书的费玲玲。
“那你看吧!”费玲玲把它递给阮茵,青青也过来凑热闹。
“咦!”看了几句,阮茵就麻利的把撕了。
“你干嘛啊,还没看完呢!”青青为自己没有看完八卦而小声埋怨。
“恶心死了!这些男生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恶心的话!”阮茵把碎纸片丢到垃圾桶里。
晚饭过后费玲玲和阮茵照例一起去操场跑步。
“高三的学习紧张吗?”费玲玲见阮茵一直没说话便主动开口找话聊。
“就那样。”阮茵的兴致不高。
“郭蓉说她准备下个月搬出去,不知道我们宿舍会不会来新人,真舍不得她。”费玲玲感慨。
“哦。”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要来大姨妈了?”
“还有几天。”
“那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心?”
“我有吗?”
“你在开玩笑吗?就差大字写脸上了,我没有得罪你吧?”
“那就是你得罪我了吧!”
“啊?我哪里得罪你了?”
“不想那些臭男生给你写情书,长那么好看干嘛呀!”
“我晕,这也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我又不能当面去骂那些男生。”
“怪吧怪吧!你开心就好。”
“我开心就好?那你答应我不要谈恋爱,要一直陪着我。”
一年了,阮茵对费玲玲的要求从“有了喜欢的人要告诉她”已经升级成了“不要谈恋爱。”
“你答应她了嘛?啧啧,这么明显的表白了……”周安琪托着下巴问程果。
“你猜?”
“哎呀,快说嘛!”
“当然答应了啊!不过我当时很白痴的,我就想着我反正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阮茵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会一直陪着她。而且我们一个很要好的室友要搬出去了,我当时也很讨厌分别。”
“看来你是傻乎乎的就中计了。那你们之间没有正式的告白吗?”
“我们自己当时都没有想过两个女孩子怎么在一起谈恋爱,甚至会回避同性恋的话题。我们相识的岁月注定了我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同学、室友、朋友;依赖、占有欲,甚至还有竞争。如果说正式告白的话,应该是我外婆病重的时候,那也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候……”
郭蓉搬去了校外出租的单间,学期中途并没有新室友搬进来。这段日子里,费玲玲和阮茵形影不离,除了上课时间,几乎做什么都一起。有时候短短的课间十分钟,阮茵也会从高三跑到高二这一层来找费玲玲,青青说她们就像一对“连体婴儿”。
“好,我放学就过去。”一个周六的上午,舅舅打来电话说外婆突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让费玲玲过去看看。
放学后,费玲玲急匆匆的赶往医院,她知道外婆有冠心病还有糖尿病,这个年纪昏倒了很危险。
外婆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吸氧,左腿上还缠着绷带。“外婆怎么了?要不要紧?”
“医生说可能要去大医院做手术,手术费要五六万还不一定成功,唉……”表妹也在旁边,“而且她摔倒的时候腿还骨折了,这一个月都要住院。”
“那谁来照顾她?我放学后和周日都可以。”费玲玲先自告奋勇。
“我跟你舅妈会轮流照顾她的,不行就请个护工。”舅舅答。
费玲玲坐到床边握着外婆的手,她让舅舅一家三口回去吃午饭顺便从家里带一些外婆住院需要的东西过来,自己待会出去买点饼干垫一垫。
外婆终于醒了,迷迷糊糊地叫了她一声“玲玲”。费玲玲把耳朵凑近,问她有什么想说的。
“我外套的……口袋里……有……一张卡,里面有……五千块钱,密码是……我家电话号码……前六位数,你把拿走……”外婆虚弱地交待着。
“我不要……”费玲玲边摇头边抹泪。
“快去……”外婆用尽力气命令她。
费玲玲只得起身去储物柜里找到了外婆的外套在内里的口袋里翻出来一张农行卡。
“放好……别弄掉了……别告诉你舅舅他们……”
费玲玲把银行卡放进书包拉好拉链,外婆看着她做完这些才放松下来。她倒了一杯水,外婆用吸管抿了几口。她知道外婆是不会愿意做手术的,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转去外地的大医院也不方便。
费玲玲的手机从早上就开的静音,等到下午她得空看时,发现有七八个来自阮茵的未接来电,还有好几条短信问她去哪了,怎么突然消失了。费玲玲回复她自己的外婆突然病倒,现在在医院,未来一个月周日都会过来照顾老人家。
“那你自己保重,我以后周日也回家去。”阮茵说。
可能外婆自己也感知到了时日无多,最后的日子里总是时不时地担忧起费玲玲,再而三地嘱咐舅舅要供她上大学,舅舅敷衍地答应着。
某个傍晚,外婆的病情突然恶化。“我好害怕啊!外婆要是离开我了怎么办?”费玲玲颤抖着双手给阮茵发信息。
“不会的。别想太多,你外婆会好起来的。”阮茵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到了哪一步,安慰的话只能这么说。
“那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了……”费玲玲强忍着崩溃的情绪。
“不会啊,你还有我呢,我愿意做你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