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在长安/冒牌王妃在长安(71)

作者:雨敲青瓦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是……?”看到那对香囊,步云夕不由怔了怔。

降叶笑着道:“王妃忘了吗?您原来那对香囊,上回在骊山被烧坏了,这对香囊是婢子和晨袖姐姐重新替您绣的,但里面的香料,可是王爷亲自替您调的。您上回离开时,把这香囊落在骊山行宫了,婢子替您带回来了。”

步云夕想起来了,她之前走得匆忙,把这对香囊落下了。

降叶又道:“听冬生说,自那之后,王爷便也爱上了这种香,他所用的一应衣物被褥皆用此香。”

难怪刚才在宴席上,李谏替她斟酒时,抬袖之间总有种熟悉的幽香,步云夕轻轻抚着那对小香囊,一时怔怔出神。

素音让降叶和袖晨退下,自己则留了下来,她知道步云夕有话要问她。

“这个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应该说,什么事也没发生。”素音在她榻边坐下,托着腮看她,“你走之后,王爷只说你到洛阳的别业去了,便再也没说什么。”

步云夕有些诧异,“就是这样?没人怀疑?”

“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了,他越是语焉不详,越是不提,外人便越是觉得你是因为他和柳乘月暧昧不清,一气之下离开了长安。毕竟新婚燕尔,你因他的风流破事发脾气也正常。反正现在外面都这么传。”

“外人就罢了,裴太妃也没怀疑?”

“你走后,太妃的晕眩症又发作了几回,一直在骊山静养呢。”

步云夕有些担忧,“不是说骊山的温汤对她的病有裨益,怎么又发作了?”

素音摇摇头,“御医们也说不清楚。”

看来得尽快安排海东流见一下裴太妃,步云夕思忖着,又问:“我走之前,和王爷说了你的事,他没为难你吧?”

素音感激地朝她笑笑,“没有,他让我安心留在府里。他在大慈恩寺给裴姑娘立了长生牌,说他和裴姑娘到底是有名分的夫妻,眼下他只能为她做这些,等将来他一定会替她报仇。”

他和裴云笙连一面都没见过,眼下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素音又问:“你这次回来,有何打算?”

她眸中有些期盼,步云夕知道她一直希望自己能留在府里当靖王妃,不想让她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我最近惹了些麻烦,刚才已和靖王谈妥了,我会暂时留在这儿假扮裴云笙,到底要留多久,我如今也不好说。”

她和李谏如今算是结盟了,她继续假扮裴云笙,李谏后宅无忧,可安心应对朝堂变故。而她,则可借着靖王府的掩护,静观太子和杜玉书的动静,算是互惠互利。

素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想,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好,只要你在府里一日,我都会尽心协助你。”

第59章 半明半暗的烛火,勾勒出……

城郊, 翠屏山,咏翠山庄。

子时已过,依然有人还未入睡。

“玉书……”

“舅父,我说过许多次了, 我如今叫兰舟。”

何圭刚开口, 便被杜玉书打断, 他一怔, 随即不满道:“这儿又没外人, 得了得了,左右一句。你确定到时你要一个人去见步家四丫头?”

书房的一角放着一只正燃着碳的青铜兽,屋里暖洋洋的, 杜玉书盘膝坐在长案前, 没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两眼仍盯着横放在案上的一柄长剑。那剑和普通的剑不同,剑身乌沉乌沉的,没有一丝光泽, 剑刃却异常锋利。剑鞘的质地和剑身不同,青铜所铸,遍布古朴繁复的花纹,剑柄上镶了一块红宝石,正是迭璧剑。

何圭见他不上心,忍不住道:“你就不怕步家的人使诈?万一到时他们对你不利……”

杜玉书再次打断他, “只要剑在我手里,他们投鼠忌器,不会如何。”

何圭是个急性子,见不得杜玉书这满不在乎的样子, “要我说,何必如此周折,要不我带几个人,趁他们不备,将他们一并绑了来,逐个严刑拷问,还怕她不说吗?”

杜玉书终于抬起头来,冷冷看了他一眼,“舅父,如今我们是太子门下的人,再不是当初靠押镖混饭吃的江湖中人,凡事当以太子的利益为重。”

何圭不明所以,“我要对付步家丫头,怎么就不以太子利益为重了?”

“中秋那晚你擅作主张,在大慈恩寺暗算步云夕,差点弄死了靖王。”

何圭还是不懂,“你一直想知道迭璧剑的秘密,我不过是想着让那丫头中毒,好让步家的人用迭璧剑的秘密交换解药,哪想到那靖王竟替她挡了一针。话又说回来,太子和靖王本来就是死对头,要是靖王死了,太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杜玉书脸色沉沉,“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太子与靖王不和,靖王大婚那天,宁王朝太子泼的脏水还未冼干净,这个时候靖王遇害,皇上会怎么想?你是怕太子的嫌疑还不够多吗?”

何圭怔了怔,一时语结。

杜玉书又道:“步云夕如今的身份是靖王妃,你对她不利,便是与靖王对着干,我们何必在此时树敌?总之,没我的吩咐,你不可轻举妄动。还有那鬼头蜾蠃,不可轻易再用。”

何圭是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想不明白杜玉书既然已投靠了太子,为何又要替步云夕掩饰身份,“真正的靖王妃大婚当天就死了,步家四丫头不过是冒名顶替躲的,你为何要替她掩饰此事?太子要是知道此事,没准可以利用此事对付靖王。”

“步老庄主对我有恩,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把步家置于刀尖上。”

何圭不以为然,“有恩又如何?你爹还不是把他……”

杜玉书蓦地抬眸看着他,眸中有冷而凛冽的警告,何圭心里一惊,讪讪将话打住。

杜玉书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迭璧剑上,冷声道:“太子知不知道此事,于他来说并无影响,现如今,他不宜多生事端,让宁王有机可乘。”他虽投靠了太子,但并不打算什么事都让太子知道,他有他自己的谋划。

何圭看着杜玉书将剑收好,自顾在案上铺开一卷画轴,细看画上的图案,不由无奈一叹。这个外甥自小就特别聪慧,姐姐不止一次私下向他抱怨,若不是出身江湖,而是生在公侯或诗书之家,他将来定是白衣卿相,是这出身拖累了他。如今他投靠了太子,成为太子最信任的幕僚,将来太子若顺利继承大业,他便是一人之下。只是……如此荣耀,背后的代价重若千钧。

眼看杜玉书没有再理会自己的意思,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书房。才走几步,远远便见一人朝书房走来,襕袍玉冠,华贵又清冷,眉宇间带着几分阴郁之色,连带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他忙退到一边,垂首躬身,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直到那人进了书房,他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快步离开。

李珩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安静坐于案前的年轻男子,披着月白色的单衣,眉尖轻蹙,专心致志看着案上的画卷。长案的左侧摞了厚厚一叠破旧的古籍,长案两边支着灯架,柔和的烛光泻落一地,映着那张精致秀气的脸,像寂静的夜里悄然绽放的白玉兰。

大概以为何圭去而复返,他语气带着点不耐烦,“还有何事?”

李珩无声笑了笑,看了一眼四周,不满道:“怎么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杜玉书这才抬起头来,微感诧异,下午孙长贵遣人支会他,皇上命太子进宫议事,多半会留在东宫,“殿下怎么过来了?”

李珩来到案前,在他对面坐下,“今日又被父皇训了一顿,在宫里呆得烦,干脆过来了。你这儿怎地如此冷清,连个书童也没有?莫不是他们欺负你,偷懒去了?”

杜玉书说不是,“你知我一向喜欢清净的。皇上又因何事对您不满?”

李珩轻晒一声,“九皇叔主持修建的万安桥,如今正如火如荼,就差收尾了,工部尚书上了奏疏,说从今年五月开始,户部一直拖欠工程款,导致修桥工匠的月钱发不出,好些工匠们罢工回家了。户部说是因为督桥监的账册有问题,要仔细彻查清楚,总之互相推诿。”

杜玉书奇道:“此事与殿下有关?”

李珩耸了耸肩,满不在乎,“我哪来的闲心管这破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一向偏心九皇叔,之前九皇叔信誓旦旦明年年中定能竣工,如今眼看是不能如期竣工了,父皇迁怒于户部,偏偏户部度支侍郎是我举荐的人,父皇便怀疑是我从中作梗。反正在父皇眼中,我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不肖子,好事都是丑八怪宁王的,功劳都靖王的,坏事都往我身上推,我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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