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片刻,闻韶妥协了:“拿过来看看。”
Rose笑着把东西从泡沫纸袋里抽出来,递上了来。那是一个很大的宝蓝色绒面的盒子,十分结实,在刚刚的翻滚中都没破损半分,绒面因为有外包装在,也没有脏污半点。
“一共99个饰品,祝二位长长久久。”他递给甘迟时,目光无意地扫过她左手腕内侧的疤痕,接着低声道,“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别处。”
后面那句话声音很小,甘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一重,盒子便交到了自己手上,他快速收手,左手上系着缎面丝带轻轻地拂过甘迟的手。
二人一触即分。
甘迟敛去眼底神色,坦然地道了声谢。
旁边的闻韶已然有些不耐烦了:“送完了就赶紧走,那个谁,带他去医院看看,费用我报销。”
Rose礼貌道:“好的,少爷。”
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被指到的保镖默然得跟在他身后,二人很快便坐车走了。
甘迟抱着大盒子,压下心底的惊疑,缓了缓,偏头说道:“我能打开吗?”
闻韶伸出双手,帮她扶住盒子:“想看就开。”
甘迟想了想,便直接打开了。
盒子是磁石吸附的搭扣,很轻易便打开了,里面是簇拥着的各色发饰,除了精致的绢花之外,还有很多玉石、钻石饰品,都用很精巧的透明盒单独装着。
“这……是真钻啊?”甘迟很没出息地问道。
闻韶:“应该吧,怎么,不喜欢? ”
甘迟摇摇头:“没,就是觉得太贵重了。”
“重就我拿,贵就算了,拢共也没多少钱。”
穷惯了的甘迟想了想自己账户上的余额,觉得怕是这里的一个饰品上的小装饰都买不起,瞬间释然,钱嘛,到了一定的数字之后,便只是数字而已。
“感觉你总是送我东西。”甘迟嘟囔道。
“那你也送回来。”闻韶看着她。
甘迟想了想,学着从小郭那里薅来的表情包,右手拇指和食指交叉:“送你一颗小心心。”
闻韶凌空抓了一把:“收到了,概不退还。”
甘迟觉得俩人这样隔着一个盒子和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的一群保镖的举动很傻,换作以前她是绝不会这样的,但看着闻韶一本正经地跟着做这些的时候,她又觉得这样也挺好。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这句话,看来也是句真话。
甘迟不知不觉便看了他良久,盒子的磁扣又被啪嗒扣上,朦胧灯光下,闻韶有些不自在道:“……看着我干什么?”
“帮我拿一下盒子。”
闻韶便接手了那个盒子。
“低头。”
闻韶便如言低头。
甘迟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径直吻了上去。
闻韶呆愣在原地,而后便也吻了回去。
那些故旧纷扰,此刻都被隔绝在这片天地之外。
甘迟以前觉得自己生下来活着便也就只是活着,顺着人潮一路长大,童年旧影皆倏忽而过,并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点,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几年,最后回首一看,惊觉两手空空。
起初来到这里,一方面是觉得在此处与彼处并无甚分别,另一方面,则全然把这里当成一个虚幻的世界,只等某一个时刻到来,梦碎人醒,一切又回到以往空荡状态。
可此刻她却凭空生出强烈的贪婪来,她希望时光能慢一些,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和闻韶相处,能和这个人一起留下无数记忆。
虚幻也好,现实也罢,只要是和他,只要记得他,只要和他在一起。
不知不觉,她已经这样喜欢这个人。
她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
有爱,有欲,有所求。
假如还在小说里,那一般故事的结尾都是美满大团圆。
她不求全然圆满,只想和闻韶求一个安然久伴。
第54章 迷雾 那上面写满了许见栖的名字。
此后许久, 甘迟只去过一次幸福里,隔壁门窗紧闭,实木门板上落了薄薄一层灰。
甘迟也悄悄去清远打探过, 得知许见栖确实也许久没有来学校了, 但他已经获得保送名额,来不来学校都无所谓, 老师也不大管。
得知她去清远,闻韶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私下里又暗戳戳生了两天闷气,看 他这样,估计也不知道许见栖的踪迹。
除了甘迟对这件事上心之外, 林蔓薇也是分外焦急。
在订婚误会澄清之后,林蔓薇担心父母,便立即去了加州,却没想到甘迟会出事,更没想到许见栖会牵涉其中, 而等她回来, 所有的事情都已然发生。
“小甘, 你说他会去哪儿呢?一个大活人, 总不至于凭空消失了吧?”林蔓薇瘦了一圈,明艳的脸上都不见笑了, 看着颓靡了许多。
“许神也许学习压力太大, 出去散心了吧。”甘迟叹了口气, “他们这种天才,脑回路总会和常人有些不一样的。”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
林蔓薇:“你是最后一个看见他的人吗?”
甘迟摇摇头:“不是,他应该还见到了林述怀。他来和我说你和闻韶订婚的消息,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看见的只有林述怀。”
林蔓薇咬牙切齿道:“那个死变态。”
“但闻韶问过,他不知道许神的下落。”甘迟说道。
林蔓薇:“你……见到他,会怪他吗?”
甘迟说:“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很奇怪,你比我应该更了解他,许神……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个很单纯的人。林述怀说他觉醒了意识,所以和他合作,还说,许神让他不要伤害我,但这本身便是一个悖论,如果许神真的把我交给林述怀做什么实验,那许神一定知道我会出事,但如果不是……那林述怀就在说谎,他一定知道,许神后面的踪迹。”
林蔓薇捶了一下桌子:“我要去看那死变态,闻韶那个狗贼不让,气死我了。”
甘迟:“因为问不出什么来,你去了也没用,据说林述怀的大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破坏了,生理破坏的那种,整个人近乎痴傻,就剩一条命还在了。”
“闻韶……”
“不是他做的。”甘迟否认说,“闻韶不会用这种……恶心人的方法。而且什么信息都没得到,怎么会让林述怀变成傻子。”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明明好像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可眼前还像蒙了重重迷雾,许多事情原本很重大可以深挖的,但都被掩盖住了,但掩盖的手法又不太高明,囫囵吞枣地就想糊弄过去,就像赶着去做什么,而无暇顾及当前,只好匆 匆略过一样。”
甘迟:“可越是这样,反倒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越让人想探索啊。”
林蔓薇皱着眉:“我不管这么多,活要见人……那个臭小子,不能惹了我就跑了。”
“你说,他给你看我和闻韶订婚的消息……他当时什么语气和表情?”她问。
“他估计以为我被闻韶骗了,所以当时说话的时候有点抖……可能是气的。”甘迟补充道,“尤其是在提到你的名字的时候。”
林蔓薇顿了顿,粗声粗气道:“……这个棒槌。”
甘迟悄悄递上一块手帕:“别生气,擦擦眼睛下面的汗。”
林蔓薇双眼通红,接过手帕捏着一个角擦了擦,完了展开一看,满意道:“嗯,这次买的化妆品防水性还不错。”
甘迟想起暑假见她,眼睫毛都飞掉了半边,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你化不化妆都很好看。”
林蔓薇扬眉道:“那当然,本小姐天生丽质。”
“不过还是化了更好看。”她补充道。
林蔓薇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跟你说,许见栖那个人真的超级无敌巨直,每次都能把我气个半死。那时候他第一天上岗,我还没怎么他呢,他先哗啦啦地给我倒出了一堆书和卷子,特义正言辞地跟我讲了半天,听得我困死了,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结果他竟然说我黑眼圈太重,额头还冒了痘,是什么虚的表现……”
“关键他还不是取笑,就是那种特别认真的科普姿态……可真是气死我了,后来有一次参加宴会做了造型,脸上还带着妆,他难得夸我气色不错,学习使人气血两旺,还是要早睡早起好好看书……什么眼神啊!”
甘迟忍俊不禁:“许神……脑子很好使,就是有时候在人情世故上可能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