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讲了这么久卷子,才刚坐下没多久,又被罚站……之前二十多年她恪守本分都被罚站过。
丢人,丢的所有人全在这儿了。
闻韶抱着手臂,一脸冷漠地站在后面,脚下却往右边挪了挪,凑近甘迟,低声道:“你起那么快做什么?这时候就不会赖着了?”
甘迟往旁边挪了挪,目视前方:“老师说了,不许交头接耳。”
闻韶嗤笑一声,“胆小如鼠。”
甘迟瞥他一眼:“您胆大包天。”
闻韶盯着她的脸,伸出了手。
“我错了!我big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要打人我就告老师了啊——”甘迟惊恐道。
闻韶食指在她脸上一揩,指尖带了些红,少女脸上却比他的指尖还红,一向瓷白的脸泛起薄霞。
“红笔划自己脸上了,跟吃了人没擦嘴一样。”他捻了捻自己指尖道。
甘迟:“……”
曹老师忍无可忍了,容不得这种屡次挑战自己权威的存在,她手中粉笔遥遥指向后排:“甘迟,闻韶,你俩给我去走廊站着,外头空气好,少说话,多呼吸,清清肺。”
甘迟长叹了一口气,默默拉开门,屈辱一次,往后再如何受挫,也不过尔尔了。甘迟,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她佛了,她立地成佛了。
“哎。”
俩人在走廊站定后,闻韶突然出声。
甘迟转头看着他:“少爷,有话就不能下课说吗?难道您想去操场罚站?”
闻韶顿了顿,手指在扶栏上轻敲,他说:“说好的,考完去玩,正好十一,家里那边有个度假村项目落成,一起去吧?”
他难得用了询问的语气,而不是和以往一样,直接用的陈述句。
初秋的暖阳透过云层直直照下来,教学楼附近栽了些高大的树种,栾树茂密,繁花成簇,红色果实成串地挂在顶端,光线穿透而过,像少年人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清透红意。
少年人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细密绒毛,脸部轮廓极为明朗,说话时目光投向远处的树梢,又像是云端,漫无目的似的,可纤长白净的手紧扣在栏杆上,指骨突出。
甘迟看着少年人的喉结滚动了一番,对方却半晌没再说话。
她轻轻笑了声, 说:“好啊。”
下课铃倏地响了。
飞鸟从树冠中惊掠而起,在暖阳下振翅高悬,空中有几片薄云静静流动,是初秋时节里,十分晴好的天气。
第34章 出行 惊魂山庄
“出去玩?我也要去!”林蔓薇一嗓子把全班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了, 度假村一行瞬间就变成了全班秋游,闻韶原本气得要把林蔓薇桌子给掀掉,但不知道想到什么, 又收敛了脾气, 默许了这次集体活动。
“闻少,度假村是那个项目的一期吗?这么快就落成了?”
“什么项目?哦闻家砸了几百亿的那个, 叫什么来着?”
闻韶点点头:“九州风华。”
坐在一旁的甘迟听到这个名字目光一转,她忍不住偏头问闻韶:“我记得……这不是你负责的项目吗?”
闻韶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甘迟目不斜视:“刘婶顺嘴那么提过。”
对不起了刘婶,这种时候只能拿你出来挡一挡。
闻韶皱眉:“她怎么……算了,你别管。本家那边觉得有人比我更合适这个项目,就给别人了。”
甘迟:“是你二叔。”
“这也是刘婶说的?”
“不是, 我猜的。”
闻韶:“难得聪明。”
甘迟顿了顿,说:“你不会是去放火的吧?”
闻韶:“你猜?”
她就知道!此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专门带她出去玩!肯定是有戏份要让她走了,美色误她!但是……这段剧情原书里怎么半点没提?大少爷去过什么度假村吗?
事情有点不太对劲。甘迟握紧了笔:“我突然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会一直病到十月份,校医院在哪儿, 我现在……”
闻韶:“我现在把你腿给打断, 然后用轮椅推着你去。”
甘迟:“……”
又闹哄哄地过了一周, 甘迟渐渐适应了1班的气氛, 总结起来就是,只要离男女主远一点, 她就能得到片刻安宁。至于学习方面, 只能说天赋有限, 她尽力了,但数理化不相信眼泪。
班上众人都有自家司机,但从未体验过集体郊游的富二代们纷纷选择了坐大巴车,小郭听说他们要去度假村羡慕得要命, 恨自己学习成绩太过糟糕,没能挤进前40,大少爷约么是想起了此喽啰的尽心尽责,准允了她随行。
甘迟按照约定时间 在校门口集合,却发现除了司机师傅和小郭外没一个人来,她对上司机师傅同样无奈的表情,默默在车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开始补眠。
小郭原本坐她旁边,拿着手机在打游戏,正玩的火热,突然眼前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手的主人指了指后排,再指了指她。
小郭心下了然,立马收拾东西,屁颠屁颠地就坐到了后排,给大少爷空出了座位。
甘迟昨晚死磕一道物理题,解半天都解不开,气的半夜三点都没睡着,早上之前说的九点集合,她七点多就醒了,拎着收拾好的背包就出了门,这会儿虽然困得要命,但在陆陆续续的嘈杂声中,睡得并不安稳。
身边一轻,接着一个温热的躯体靠近,熟悉的冷香传来,她睁开了眼。
闻韶穿着普通的黑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是难得的休闲装,看着更符合这个年纪的小男生穿着,只是黑色口罩裹住了大半张脸,看着比普通小男生更不好接近。
他手长脚长地缩在座位之间,嫌弃地看了看这辆车,不适地在调整坐姿。
差点忘了,这少爷是个万年死洁癖。
她懒懒开口:“全车消过毒的,少爷。”
闻韶:“当然,我亲自监督的。”
他看了眼甘迟,目光扫过她眼下的青黑,皱眉道:“昨晚几点睡的?”
甘迟一顿,糊弄道:“反正不算晚,主要第一次出来玩,太激动了。”
闻韶扫过她一脸平静的脸,心想骗鬼呢。
“又做题到半夜?一点?两点?”
甘迟打了个哈欠,眸中水色充盈,眼尾衔了几分红。她闭上眼睛,靠在窗边:“困死了,我补会儿眠。”
闻韶嗤笑一声,调节好座椅,靠在软座上,眸光投向窗外,像是在看风景,也像是在看人。
最后一个到的俨然是林蔓薇,她环视一圈,本来想恶意拆开那对小情侣,可看到甘迟一脸困倦地闭着眼休息时,难得起了两份善念,没吵她,最后坐到了小郭旁边。
车子启动时,甘迟察觉到动静,睁开眼看了一圈,不 知道谁还带了个车载音响,看这架势估计是要在车上开移动ktv,她睡意还在,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生理性泪水不断涌出,感觉视线都模糊了。
十七八岁的学生正是躁动的时候,这会儿抢麦抢得正欢,还有几个学生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小桌子,卡在过道里在打牌,凑在一起玩游戏的就更多了,大小姐和小郭激情连麦,在王者峡谷里厮杀。
在一片青春洋溢的氛围里,她切切实实地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和他们有代沟了。
她忍不住侧头望向同样安静的闻韶,他两腿屈起,双手揣兜,戴上了黑色的鸭舌帽,正塞着雪白的无线耳机,耳机柄抵着薄薄的耳垂。
她以前曾听人说过,耳垂厚的人福气好,闻韶作为世选之子,应当耳垂很厚才是。但转念一想,要是弥勒佛那样的耳垂挂在闻韶身上,那副样子……
她被自己的脑补给逗笑了。
闻韶偏了偏头,食指屈起,顶起帽檐,说:“看着我傻笑什么?”
甘迟迅速否认:“我没笑。”
闻韶虚空指了指她嘴角:“得了吧,笑的弧度还在呢。”
车厢里拿着话筒的兄弟可能刚变声完,嗓子粗粝低沉,偏偏吼了一句“别看我只是一只羊”,惹得全场都笑开了。
他唱一句“喜羊羊”,观众接一句“美羊羊”,双方互相捧场,热闹极了,车厢原地变成了青青大草原。
“他们歌唱的好听。”甘迟昧着良心道。
闻韶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品味怪独特的。”
“还困吗?”过了会儿,闻韶问她。
甘迟老实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