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18)

作者:山中君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今儿怎么这么晚啊?”

又问:“这小女娃娃是谁?”

另一个道:“姐姐你又糊涂了,这不就是方才隔壁那位么?”

“哟,阿天长进了,把主子也带来了。”

一面说,一面拉着姜雍容的手入座。

姜雍容从小到大还没有上过牌桌,浑身不自在,正要找个理由起身避席,风长天在椅后按住她的肩,笑嘻嘻告诉她,三位分别是宋太妃、李太妃和赵太妃,然后又道:“几位大娘,我主子头一回玩,你们可要手下留情。”

姜雍容只觉得他手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直抵肌肤,十分不自在,“陛……”

风长□□/她一扬眉,她知机地改口:“……毕竟我从来没有玩过,还请诸位娘娘多多教导。”

风长天这才收回了手,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竹青色缎袍,领口与袖口皆滚着兔绒边,那柔滑似水的触感仿佛一直沾在了风长天的掌心。

他不由自主又想到,那衣下的双肩仿佛也是柔若无骨,又单薄又脆弱,仿佛再使点力气就要捏碎了似的。

“嗐,叫什么娘娘,住到这里来的,都是死了男人的。陛下都不在了,又哪里还有什么娘娘。”宋太妃就是嗓门特别大那位。

李太妃道:“你就随阿天,叫我们大娘。”

赵太妃喜滋滋:“这可太好了,以后再也不怕三缺一了。”

三位太妃便教姜雍容如何洗牌,又如何抓牌,怎么算赢又怎么算输,同时还问姜雍容多大年纪,侍候过谁,平时喜欢吃什么,做什么。

姜雍容一面要记牌,一面有问有答,始终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太妃们相当满意,纷纷对先帝发表了许多看法,一致同意先帝没长好眼睛,竟然让这么个懂事贴心的大美人守完活寡守死寡。

姜雍容:“……”

她原以为风长天是这皇宫唯一的异类,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

她以前所接触的人里面,绝不可能听到这种话的。因此诧异之余,也算是明白了风长天为什么喜欢来打牌。

第13章 . 香气 就来求我啊!

老太妃们还教育她:“不怕,死了男人,女人的新生才开始。你啊,手上要是有银钱,就在外头置些田亩产业,铺子买上几个,天天坐着收租。宫里的争争斗斗跟咱们已经没关系了,咱们手里有钱,也不在乎宫里头那些则例。咱们再也不必给谁请安,也不必让谁给咱们请安,咱们自自在在的,打打牌,晒晒太阳,聊聊天,日子过得多快活!”

她们想说的本来还有更多,但是很快她们就说不下去了。

弄清楚规则之后,姜雍容每一把都赢。

老太妃们顿时不自在也不快活了,你埋怨我打错了牌,我埋怨你不该和我抢,总之把新生全部抛到了脑后,大有重演当年宫斗战力的趋势。

风长天全然不管这个。

如果说观牌不语是真君子,那风长天可就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小人。他拖了张椅子坐在姜雍容身后,起初的时候姜雍容因牌不熟,要思忖半晌,他已经伸手替她抽了牌扔下去,“这个这个,打这个!”

姜雍容瞧他很上心的样子,便道:“你来吧。”

风长天立即把爪子缩了回去:“主子恕罪,小人再也不敢了。”

姜雍容:“……”

这会儿风长天就算是想动手,都已经没有机会了。姜雍容的进步之快,简直叫他咋舌。好多时候他都不知道她怎么就赢了,简直像是三位老太妃一起给她喂牌。

若不是对自己的眼睛有自信,风长天差点儿要怀疑她出老千。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把之后,姜雍容就开始频繁出错牌。

风长天一连看着她错了好几把,最后终于忍不住,按住她待要发牌的那只手:“别打这张……”

他的话没能说完。

掌心下按着的仿佛不是手,而是一块温玉,一团羊脂,一卷丝绸,软、滑、柔、润……像是随时会在他手心化开。

姜雍容一震,迅速抽回手。

这是她有生以来,除父兄外,第一次和男子有所碰触,一句“放肆”已经到了嘴边,顾虑到风长天的身份,才生生忍住。

风长天呆呆地看着她,手心无意识在自己身上蹭了蹭。

可那温软柔腻之感,仿佛已经融入骨血,挥之不去。

那眼神让姜雍容心里微微一跳。

不,他应该不喜欢女人的。

那么多各具风姿的贵女就在他的后宫,任凭朝臣们怎么催促,也没见他去亲近任何一个。

但她还是错了,她坐在这里打牌本就是一场错误。

他喜欢胡闹,她怎么能陪着他一起?

她原本不想让三位太妃输得不开心,所以故意让她们赢几次,但现在她改主意了,接下来赢得毫不含糊,三位太妃输得丢盔弃甲。

性子最急的宋太妃第一个忍不住摔牌了:“不打了不打了!什么破手气,越打越输!”

姜雍容便趁势结束了牌局。

回到清凉殿的路上,宫道长长,天上一道细细的弯月,风中飘来腊梅的清香。

风长天抽了抽鼻子,先闻闻自己,然后忽然凑近姜雍容,深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好香!难怪被人闻出来。”

他的身形高大,又穿着全副铠甲,峥嵘而极具攻击性,姜雍容下意识就想退后一步。

但她强自镇定,只是将腰微微后仰,以便拉开一点距离,口中淡淡道:“确实。清凉殿到处都是这样的香气,日日身处其中倒不觉得。”

“我怎么觉得你身上的更好闻一些?”

“陛下说笑了,同样是腊梅香,并没有什么不同。要说不一样,大概是妾身在清凉殿更久,所以花香更浓一些吧。”

风长天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

但鼻子好像却不这么想,它只想凑得再近一点,闻得再多一点。

真是奇怪,他这鼻子以往只爱闻菜香酒香,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这么爱闻花香。

他凑得越近,姜雍容的腰便仰得越靠后,声音也开始有一丝发紧:“陛下若是喜欢,可以将那株腊梅移到隆德殿。”

“那怎么行?移过去了爷上哪儿练功去?”

风长天说着,忽地后退一步,笑了。

夜色极深,月色极淡,模糊朦胧的光线里,他的眸子微微闪光,露出一口白牙,“腰折成这样,气都不带喘的,这腰劲儿可以啊,要不要跟爷一起练功?”

“……”姜雍容,“妾身也来练功的话,谁来看奏折?”

一句话就把风长天堵死了。

*

清凉殿内,鲁嬷嬷已经到了,她带来的乳母张氏个子不高,生着满月般的一张白皙面孔,有一双高高的饱满的胸脯,年年正窝在她身上开怀畅饮,手紧紧攥着张氏的衣裳,吃得一头是汗。

思仪笑着道:“这可正叫有奶便是娘,对旁的人认生,对张氏可半点不认。”

外头厅上,风长天见了鲁嬷嬷跟见了亲娘似的亲热。原因无它,鲁嬷嬷一回来,桌上就有正正经经的饭菜,他再也不用吃青菜豆腐度日,更不用喝年年的牛乳粥了。

这顿饭,姜雍容借口有话交代张氏,避开了和风长天同席,等到风长天离开的时候,才出来恭送。

鲁嬷嬷看着她这般着意冷淡风长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姜雍容先开口道:“今天来得这样晚?”

鲁嬷嬷道:“在宫门前遇前了家主大人,家主大人挂心主子,询问主子的近况,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这话姜雍容是不信的。

她是一个失败的皇后,也是一个失败的女儿,父亲曾经对她的期望有多大,现在的失望就有多大。父亲大约只恨不得没她这个女儿吧?

能让父亲问起她,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年年;二是隆德殿里小林子透露出风长天会来清凉殿的消息。

不过……父亲怎么会这么晚离宫?

再想想风长天今天来清凉也晚了许多,甚至破天荒没有练功,看来是前朝出事了。

果然,第二天送来的奏折给了她答案。

先帝的奉安大典在即,但寝陵也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每一位皇帝登基的第一年就会开始修建自己的寝陵,一般由内库和户部一起出钱,是每一朝必不可少的一项巨大开支。

历史上还有不少将地陵修得美仑美奂,以至于耗空了国库激起叛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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