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132)

作者:山中君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一刻什么也不想说。

良久良久,床上,傅静姝的睫毛忽然微微一动。

姜雍容立刻发现了,手马上松开风长天的手,搭上傅静姝的脉门。

砰,砰,砰……

很微弱,很轻微,若是不小心,便很容易忽略。

但,是脉络在博动没错了!

*

傅静姝死而复生的消息在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云川城。

速度丝毫不下于当初“风爷被北狄人设局陷害”。

原因无他,姜雍容稍稍取了个巧,把这起死回生的功劳放在了风长天头上。

于是风长天成功由“北狄人最害怕的人”,升级成“阎王爷最害怕的人”。

对此风长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他就记得,当发现傅静姝回过一口气的时候,姜雍容甩开他的手,甩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瞬息之前还十指交缠,静静相拥,瞬息之后手里就空落落的,身边也空落落的。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就算再给他一个“玉皇大帝最害怕的人”当称号,也不能弥补。

“姜姑娘当真是出手不凡。”

邬世南对此连声称赞。

大战在即,风长天身上的光环当然是越多越好。

光环越多越强大,而越强大的人,便能让越多的人追随。

傅静姝的脉搏虽然恢复,人却是直到三天后的晚上才清醒过来。

她睁眼的时候姜雍容就在旁边。这几日姜雍容在傅静姝的房中多安置了一张床,就睡她身边。

几乎是傅静姝一动,姜雍容就醒了。

傅静姝的目光静静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露出失望的表情,“我还以为可以看到哥哥了……”

“放心,人再怎么活,终有一死。死谁不会呢?活着才难。”姜雍容扶着她坐起来,拿个引枕靠在她的身后。五更鸡上一直温着周大夫开的补药,此时盛出来温度刚好。

傅静姝看着药,却没有接,喃喃道:“那时候,我以为我可以死了,心里可真轻松啊,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姜雍容看着她:“静姝,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看你哥的手稿,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最想看到的是什么?”

傅静姝轻声道:“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他最想看见的风景,此生已经看不到了。但你可以。”姜雍容轻声道,“等到新法推行,大央一定会有那样一天,你要不要亲眼替你哥哥看一看?百年之后,你们在地府相逢,也好说给他听。”

傅静姝抬头看了她半晌,一撇嘴,道:“胡说,我哥哥那样的人,早就位列仙班了,才不会在地府。”手里将药接了过去。

姜雍容微微松了口气。

傅静姝喝了药,看了看屋子里多出来的床,再看了看书桌上堆得高高的书信与账目,“你一直守着我?”

姜雍容道:“算不上,我只是换了间屋子住,顺便照看一下你。”

傅静姝没说话,手从枕下抽出一本书:“我看完了,给你吧。”

是那本《竹书梦纪》。

姜雍容微微笑:“这般好看么?压在枕下。”

“里面记着的许多事,确实是光怪陆离,匪夷所思。”傅静姝道,“枕梦子的一生活得也算值了,见识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若是有朝一日能和他一样走遍天下路,阅尽人间事,才不枉活了一场吧?”

姜雍容道:“周大夫说你的脉相一日比一日沉稳,沉疴尽去,只要再好好调理一阵,便可以鲜龙活跳,想做什么都可以。”

傅静姝也微笑了,不过,她忽然想起一事:“只是……萤道长既然没骗人,那他说你的那些事只怕也……”

“无妨。”姜雍容道,“既然是命中注定,逃也逃不掉,又何必逃呢?”

到时候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女训所束缚的弱质女流,风长天和十万大军在她的左右,足以应付世间一切噩梦。

*

花仔回来的时候也和穆腾一样,给姜雍容带来了一样惊喜。

姜安城将麾下的府兵尽数拔给了花仔。

姜雍府兵乃是精锐中的精锐,不说以一当百,以一当十绝无问题。

另外花仔带来的还有大大小小的箱子,里面是姜雍容喜欢的衣料、常用的纸笔,还有成箱成箱的古籍。

另外还有一只锦匣,里面躺着鹤行琴。

姜雍容的指尖轻轻拂过琴弦,久别重逢,心中发出一声叹息。

“呃……其实你哥还给你带了一样东西,不过……给我路上吃了。”花仔不大好意思地道,“这不能怪我,合香坊的点心实在是太香了!”

“合香坊?”姜雍容笑了,“那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

“呃?!”

“合香坊的点心都是现做现卖,最多只能放上三五天,远远到不了北疆。”

“哈?!”花仔顿时大怒,“那混蛋不早说!害我忍得好苦!”

姜雍容微笑。

但二哥居然会给花仔准备点心……唔……事情好像不简单。

第102章 . 出征 谈情说爱才是正经事!

姜安城的信厚厚一沓, 足了十来张。

其实自从姜雍容在云川城安置下来,便和姜安城有书信往来,每月一封, 或两月一封,京中的情形大致都能了解。

林鸣成为国子监祭酒后, 大约是因为年轻,很快和学子们打成一片, 又因为有才, 打成一片的同时, 依然收获了学子们的尊敬,据说有望成为国子监最受欢迎的祭酒大人。

鲁嬷嬷在西郊住得不错,养了一群白鹅。

思仪的胭脂铺子生意也很不坏——必须的, 生意不好,姜安城的心腹便会上门大肆采购。

年年越发白胖,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醒着,能在龙椅上坐上小半柱香。只是早朝每每天不亮就开始, 所以年年多半是歪在龙椅上睡得正香。

姜雍容心道好在没有人知道年年的真实身份, 即使是在龙椅上睡大觉,他也依然是大央的监国储君。

她将信收起, 然后准备回信。

只是才写得几句, 便停住了。

她拿出那封杨天广写给姜原的信。

这封信她应该阅过即焚, 一来她过目不忘,不必留存, 二来留着反而是个证据,杨天广还不知道信使和信件被劫,正满怀希望等着姜原给他回信。

可姜雍容还是把它留了下来。

“下官杨天广拜上王爷尊前……”

“……承蒙提携, 万死难报……”

“……深恩厚重,无日或忘……”

官场上向来喜欢没有恩情也要制造一点恩情,有一点恩情便要说成是天大的恩情,每一位幕僚都十分擅长这一手。

哪怕可能只是在某次筵席上一起喝过酒,到了幕僚笔下便是过命的交情了。

……所以,不必放在心上吧?

姜雍容这样想着,信纸已经折起来凑到灯芯前,却还是顿住。

最终,这封信依旧收回了书柜的最深处。

姜雍容将北疆的情形一一告诉姜安城,最后,托了姜安城一件事——请他暗中探问一下杨天广和父亲之前有没有什么往来。

信送出去之后,风吹过,院子里的柿子树哗啦啦飘落了几片树叶,枝头的柿子倒是纹丝不动,青中已经带点微红。

姜雍容拾起一片落叶,有点出神。

韩妈把孩子们的被褥抱出来晒,见姜雍容久久不动,忍不住道:“夫子,这树叶怎么了?”

“没什么。”姜雍容松开手,树叶飘然而落,“秋天到了。”

韩妈道:“可不是,咱们北疆的秋天,说来就来,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冷了,得给孩子换厚被褥了。”

姜雍容点点头。

她倒没想到被被褥,她想的是——现在已是万事俱备,战事可以开始了。

韩妈一面朝外往,一面咕哝:“这金娘子怎么回事?跟她说好一会儿一起去挑棉花被褥的,怎么还没回来?”

金氏在私塾里只负责饭菜,也许是因为有个伙夫长父亲的缘故,金氏有一手好厨艺,倒让韩妈和李妈往后靠了一截,便把灶房彻底让给了金氏,韩妈和李妈只做些洒扫杂事。

其中一项就是给笛笛那边的善堂送饭。

原本是韩妈和李妈轮着去,这天韩妈要洗晒被褥,李妈帮着张婶施粥,一时不得空,所以让金氏去。

门上“吱呀”一声响,金氏进来了。

这动静首先就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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