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侯爷他打脸了(61)

苏氏叹了口气,顺势坐到沈惊晚一旁,烛火通明,照的她满脸仇怨,伸手摸了摸沈惊晚瘦弱的脸颊:“突然有些对不住你。”

沈惊晚笑道:“母亲怎么好端端说起这种话?”

苏氏莫名心酸,伸手擦去眼角涌出来的泪珠子:“今日你此番做事,如此周全细密,叫我瞧着甚是欣慰,可是细想之下,又叫我难过不已。”

沈惊晚心头微动,也没说什么,听着苏氏继续道:“原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傻乎乎,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竟没想到,我不在的这半个多月里,竟叫你变化如此之大,我欣慰你能独当一面,心思缜密,却惭愧于你。”

她伸手抚上沈惊晚脸庞的碎发,替她拨开,语气哽咽,喉头如同压了一块大石:“你到底是吃了多少苦,而今行事才如此谨小慎微。”

沈惊晚原先不觉得有什么,被苏氏一说,莫名的自己心里竟是有了些些委屈,苏氏红了眼。

也叫她红了眼。

她拼命咽回所有的委屈,缓缓开口,强颜欢笑道:“母亲,这没什么,我总不能一辈子都痴痴傻傻,任人欺负不是?”

苏氏吸了吸鼻子,沈惊晚替她擦去下巴上缀着的泪珠,笑道:“母亲,早些睡吧,明日他们那头还有的忙活。”

苏氏点了点头,又道:“也不知你那伤口怎么样了,这几日银朱替你擦拭,没碰到水吧?可千万不能吃腥发物。”

“哎。”沈惊晚应着,将苏氏送到了门边。

看着陪同嬷嬷提着灯笼渐渐远去,灯光渐弱才缓缓关了门。

-

夜色漸暈,蛙声一片。

谢彦辞却有些睡不着,身着单衣,长臂枕在脑后,在床上辗转难眠。

一双狐目漆黑深邃,眉心拧成川字,睫毛长如扇羽,仿佛经久难消的浓雾,偶尔会动动两下眼珠子,才发现他没有走神,只是在思索什么。

男人鼻梁挺拔,眼眶微深,更显俊美无双。

那一日沈惊晚猩红的双目落在他心里,如同灼热的烙铁,烙的他心口炙痛难捱。

那断断续续的两句:“我疼... ...”

就成了他这几日的催命符。

闭上眼睛就是一滴滴落在地上鲜红浓稠的血液,没人知道那一刻他的惶恐不安,他很害怕,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来得及做,有什么话忘了同她说。

也没来得及让他上前,就被人群挤散,再恢复知觉时,沈延远已经抱着人走了。

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的场面与惊心动魄的血渍。

一声低沉悠扬的叹息在室内冲散开,叫漆黑的月夜更显悲凉,

他猛一掀开被子,直接坐了起来,双手揉搓了两下面颊,才觉得有暖意。

男人神色黯然了许多,床边长鹤宫灯中的烛花流了一灯台,顺着雕刻镂花的台面蜿蜒而下。

他赤足下床,并不穿鞋袜,雪白的脚面一寸寸的踱过地面,烛火微微摇曳。

吱呀一声,门开了。

男人立于门中,仰头看着天上圆月,通体雪白,衣物是白的,皮肤也是如瓷釉般白净。

一阵风吹过,长廊上的鱼鳞灯被吹的乱晃,他仰头朝着发出咯吱声响的鱼鳞灯望去,忽然笑了一声。

笑意里并不开心,他喃喃道:“到底做了一院子的鱼鳞灯。”

那次花灯节回来,长随问他要不要找擅做鱼鳞灯的工匠,做些鱼鳞灯。

他迟疑了许久,说好,总觉得不应当这样。

可是不好,心里又觉得,不甘心。

最终他说:“只在我院子的长廊下,做些挂上吧。”

那时候不懂,为什么。

现在好像明白了些,睹物思人,大抵是这么说?

只是有些遗憾,人不远,两人的心却远了,生分了。

“嗯?主子,您怎么还没睡?”

秦六嘴里叼着个鸡腿,正从东厨的方向走来,晃眼瞧见谢彦辞一袭白衣站在门边。

谢彦辞一愣,瞧见他吃的满嘴是油。

背手于身后,淡声道:“不困。”

秦六才发现谢彦辞赤脚站在地上,男人的脸颊隐隐透着青色的微光,蒙上一层月色。

他忙将手上的油在身上胡乱擦了去,进了谢彦辞的屋中,提着一双鞋和一件外袍出来,鞋子放在谢彦辞脚边,替他披了衣裳:“主子,夜里寒,注意些。”

谢彦辞点点头,也没拒绝,穿上了鞋后只觉得并未暖和分毫,他哑声道:“不知为何,今夜的月这么亮,照的屋里通亮,好像存心不让人睡得安稳。”

谢彦辞很少同人说这么多话。

秦六心里知道他挂念沈家二姑娘,上次宴会回来,就瞧出他面色不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提线木偶似的。

回来以后也不说话,只是问着秦六还有没有药。

他明白,自家主子心里有道墙,没凿透,他也不敢去凿。

秦六将鸡腿取下,捏在手里,小声道:“主子,今日月色这样好,您出去走走吧,坊内宵禁没那么严。”

谢彦辞背在身后的手屈了屈,他看着月色的眼珠子忽然凝住了,半晌伸手扣上搭扣,裹上束袖,又回到床边系上了腰带,掀了枕头,取了什么放进手中。

走到门边,秦六微微让开路。

谢彦辞迟疑的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旋即便飞上了飞檐上,消失于一片漆黑中。

耳边只有经绝不消的蛙声蝉鸣。

-

国公府头一天就挂上了红灯笼,只是大门外没有,算是尽着最后一点稀薄的父女情分。

卫国公无心管,只将这事交给了苏氏,苏氏说不会苛待了沈惊月,全部按照沈惊晚的嫁妆置办。

卫国公只是驳了,他说:“辱没门楣,本就是大不孝,她生母又非正室,按着姨娘的来。”

苏氏也不反对,只是淡声应下,给多少,她早已不在意,既然卫国公不允,也好。

谢彦辞翻身跃进了国公府,这件事纵使有违礼法,他也做了。

他想知道沈惊晚怎么样了,知道了,才能安心一些。

可是夜色深重,能瞧到什么?

国公府东院的人早都睡下了。

他很快到了沈惊晚门前,微微弯腰,墨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垂下,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沈惊晚的门前,还是那个瓷瓶。

等到站直身子后,伸手触到门上,没有再动,就那么贴着,好像能感知到她境况如何。

“平安喜乐就好。”

他眼神中充满化不开的眷恋,手想要更进一步,半晌才缓缓收回,这一次下了决心一般,转身飞回了檐上。

不消片刻,男人就消失不见,一切都仿若未曾发生过。

沈惊晚看着灯笼照在廊庑下的黑洞洞身影消失,她拿着灯台的手忽然垂落。

那声清清浅浅的:“平安喜乐就好。”

叫她忽然有些无力。

她转身靠在门上,呼出一口气,顿了片刻。

随后才缓缓开了门,将地上的瓷瓶捞起,迅速的关上了门。

原先是为了防止西院那头再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一时间倒是瞧见了他。

看了看瓷瓶的纹路样式,忽然想起上次兄长派人送来的瓷瓶,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倒是觉得伤口处微微发痒,她伸手捂到伤疤处,轻轻地摁了摁,还是有些疼。

伤疤会疼,何至于心呢?

有些伤口扎的太深,是很难消去的。

就像她曾经明白,谢彦辞没错,只是不爱她她这个道理一样。

她从那刻起就释然了。

疼痛的日子总有一天会过去,他们之间的情仇爱恨,百年后,也不过是一抔黄沙。

她不必执着,他也勿须挂念,或者愧疚。

都是过往云烟,世事浮沉,活着就够了。

她正攥着药在走神,忽然听到门口挪移着脚步声。

她立时警惕起来,她就知道,赵姨娘怎么会就如此甘心。

沈惊晚手中攥着烛台,缓缓的靠近门边,窗纱发出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她瞧见一只小小的烟管捅了进来。

很快那小小的烟雾就涌了出来。

沈惊晚眉色一皱,一把捂住鼻腔,取出丝帕,直接堵在那烟管中。

吹迷烟的人无所察觉,仍在奋力的吹着烟,吹的面目赤红,喘气的功夫,忽然将烟全部吸了回去。

只听“嘭”的一声,门外的黑影忽然倒了下去。

沈惊晚顿了许久,才一把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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