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他来的频繁,老板都认识他了,店门口的位置特地给留下,陆野边吃粉边观察医院门口,直到面吃完,医院门口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高挑纤瘦漂亮,人到楼下接过饭店送过来的饭菜后,又提着进门。
背影消失,陆野也跟着起身付钱,走出粉店。
这次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进了医院,他找到唐墨住院部那层,在前台交谈了几句,然后把一个盒子递过去,之后便走了。
唐墨是在收拾好饭盒准备丢出门时,护士过来交给她东西的。
“那人没说是谁,也没说干什么,只是把东西给了我们,让我们代为转交。”
唐墨看着护士手心那个熟悉的盒子,熟悉的看到第一眼就知道过来的人是谁,眼睛眨了下,有点热。
唐墨接过护士手里的盒子,匆匆说了句谢谢,然后转头跑进了厕所,隔门一关,她跟泄了气似的,靠着门就滑下去了。
那个盒子在她手心,被攥的发热,唐墨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那只被打碎的玉镯,碎的太厉害了,缝补不了,男人就一点一点给拼凑成圆镯子的模样,放在盒子里,像个好的似的。
盒子边上还放了张纸条,唐墨拿出来。
“对不起。”
瞬间,唐墨眼睛就红了,这段日子过大压力多苦多累她连哼都没哼一句,陆野一个镯子一张纸条,就让她红了眼,眼睛都模糊了。
“陆野,你真讨厌。”
唐墨嗡着声,细细的说,委屈又小心。
这些天所有的难过委屈还有担心,猛地一下全涌了出来,平时藏得再好,也不过是被压住了,看到这些东西,哪里忍得住。
唐墨从口袋掏出手机,拨陆野电话。
响了会,那边接起了。
两人都沉默,只有唐墨这边偶尔有吸吸鼻子的动静,两人之间呼吸声都听不见,如果不是显示通话,都不知道在打电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声叹息,紧接着男人声音传过来,“唐墨,别哭了。”
“你管我,我爱怎么怎么。”
陆野站在心理诊所门口,听到唐墨赌气似的话,笑了,脚步打了转,又绕开了诊所。
“行,你想怎么都可以。”
陆野很好那么温柔和唐墨说话,总是冷冷的,单调的,这会柔下声,唐墨越发觉得委屈。
“你给前台干嘛,不能直接找我。”
“怕你不想见我。”
“为什么不想见你。”
“我混蛋,惹你生气。”
“你还知道你混蛋啊。”
“嗯,知道。”陆野握着手机贴在耳边,耳蜗都热了,“转头就后悔了,想跟你道歉。”
唐墨抹了下眼角,撇嘴,“你那么凶,还知道后悔。”
“知道,可后悔了,太混蛋了,都敢对你动手。”
“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找我。”
“在想怎么给你道歉,我嘴笨不会说话也不会哄人,想不出好法子,就耽误了。”
唐墨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
还知道自己嘴笨。
“唐墨,那天的事,是我没控制好脾气,对不起。”
“道歉都在电话里,一点不真诚。“唐墨小声嘟囔着。
陆野站在公交站牌下面,笑的眉眼都没那么凶了,“嗯,不真诚,改天我到你面前,特别真诚的给你道歉。”
“为什么改天,今天,明天,后天,不行吗?”唐墨问。
“不行,我辞了工地的工作,找了份跑货车的事,晚上就出发,来回得半个月。”
唐墨嚯的一下起身,推开洗手间的门往外走,语气着急,“你怎么突然辞了工地,跑货车去哪,安全吗,几个人啊。”
唐墨只是听说过跑货车,对这工作一点不懂,突然听说陆野要走,人都懵了。
“嗯,我之前就考了证,一直想辞了工地跑货车,赚得多,这次工地拖着不发工资,正好有借口辞职了,你放心,很安全的,我之前和别人跑过,回来能休息个把星期,到时候我认真给你道歉。”
陆野很少一次性说那么多话,交代那么多,唐墨听着糊里糊涂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奇怪,可她心思都在陆野要走身上,没细想,走出厕所,还在问陆野什么时候走。
陆野看出她的心思,出声制止,“唐墨,别过来,我这边正在装货,忙得很,你好好在医院陪宋姨,回来我一道去看望她。”
“陆野......”
唐墨还想说什么,陆野却急匆匆的说老板在叫他,得去忙了,回头再通电话。
唐墨站在走廊,盯着手机屏幕,另一只手还攥着玉镯盒子,眼睛直的发愣。
.
另一边的陆野,挂完电话后,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眉眼冷的有点骇人。
他用手机拨了个电话,听到那边说的话后,黑黝黝的深瞳里泛出一丝戾气。
“好,我知道了,谢谢。”
陆野再次打开通讯录,找到之前接过的一个外地来电拨通,滴滴滴响了一会,那边接通。
明显没想到陆野会打过来,那边语气带着慌乱,“喂,野哥,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没什么,之前那顿饭吃的不愉快,我的原因,想叫你和于队再聚一聚。”
六儿想都么想,直接回,“啊,那什么,我们现在有点不方便,要不过段时间吧,野哥。”
说完,对面就没了声,六儿提着气听了半天,小声叫了句,“野哥?”
“六儿,我有没有说过,别在我跟前撒谎,你腿一撅我就知道你拉的什么屎。”
“什么......什么啊,野哥你说什么呢。”
“跟踪我的人是你派来的吧,于雄伟现在在医院躺着呢吧,老鹰来戎城了,对吧?”
陆野一口气不带喘,平静的叙述完,六儿下巴都惊掉了,他回了半天神才磕磕绊绊的开口,“野......野哥,你......你怎么知道的。”
陆野视线落在不远处空地上,缓声回答那边,“六儿,你别忘了,我是在哪里出来的,我曾经是特种部队的獠牙,你这点心思,不够使。”
良久,电话那边才传来六儿的声音,“野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是于队说,你已经慢慢从那件事走出来过新生活了,不能让你再掺和进来。”
“所以你们就瞒着我,不告诉我,连老鹰来了戎城这消息都不让我知道,你是不是想哪天雄伟或者你六儿等光荣牺牲了,我才能和个傻子一样,从别人嘴里得知这个消息。”
六儿知道陆野动真了,跟过陆野的都知道这事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坎,别人连提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及,“野哥,野哥,你别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六儿慌的不知道怎么解释,陆野出声打断他,“于雄伟怎么样,死了没。”
“于队没事,就那天追老鹰的几个下属时,没注意,擦枪走火了。”
“行,没事就行,这事我记下了,你和于雄伟说,我的事我自己决定,犯不着任何人为我下定论,我和老鹰这道关,我自己迈,你们拦不住也别想拦。”
说完,便挂了电话。
六儿捏着手机转头去看病床上的于雄伟,他刚才都听见了,这会收回视线闭上眼躺着。
半晌,深深的叹口气。
“我不肯告诉他,就是怕成现在这个局面,陆野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事迟早要被他知道,我就想在他知道前解决,现在倒好了,没解决老鹰我躺下了,陆野还知道了。”
于雄伟摇摇头,无奈,“逃不过啊。”
于雄伟和六儿一直就是带着任务来戎城的,当年那起绑架案的罪魁祸首逃犯之一老鹰,来了戎城,部队知道后,第一时间下令让于雄伟和六儿赶来了戎城,他们都知道,老鹰为什么会出现在戎城,当年那件事后,恨的不止陆野一个,还有老鹰。
陆野失去了李凡,老鹰那边几乎全灭,手足兄弟一个个被特种兵击毙,只有他冒死逃了出来,他日夜被仇恨侵蚀,活着的每一天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陆野去死,生不如死。
陆野在火车站接人那天就起了疑心,和唐墨吵架回家后几天,已经察觉周围跟踪他的人,他反跟踪过几次,每次那些人目的地都不一样,找不出对方是什么人,直到那天陆野跟着一个人到了医院门口,见到了六儿,一切才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