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微动,男人压下猝然腾起交织的怒火和□□,冷冷拂开她的手,拂袖而去。
门外贴在窗户上听动静的青碧听到脚步声,不动声色站好,露出最柔美的姿态。
箫容景眼光不曾动一下,径直离去,离开前脑中浮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吩咐一声:“给她找个大夫。”
男人走远了,青碧仍痴痴看着对方挺拔的身姿,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至于主子所说的大夫,那东西配吗?
不过是个低贱玩意,要不是她,王爷把她扔在这扔半年都不一定想起来。
她转身进屋,只见昭昭失魂落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殷红的血迹染湿了被褥,青碧顿时妒火中烧,“姑娘把被褥弄脏了,还不去洗干净?”
昭昭满脑子都是男人生气了,要吃两个月苦的担忧,果然,现在就要她洗被褥了。
她小小反抗道:“被褥不是丫鬟洗的吗?”
青碧轻蔑笑了,“这个东西你还好意思叫丫鬟洗,花楼的姑娘都知道廉耻,看你穿的是什么东西。”
昭昭被说懵了,她没听过这种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由直愣愣大声反驳:“我知道这是什么,这个是月事,来了就可以生小娃娃了,这个衣服也不是我要穿的,是你让我穿的。”
挑衅的后果就是青碧生气了,昭昭压根反抗不了青碧。
大冬天的,青碧不给她热水,她用井水打了冷水,慢慢搓着被褥上的血迹。
宅子里的下人也慢慢知道了这是一个不得宠的外室,本来就不是正经主子,还不得宠,主子身边过来的青碧就是代表主子的态度和脸面,因此不仅没人帮她,还隐隐带着嘲弄。
只有春桃偷偷摸摸来帮过忙。
昭昭有点难过,也不知道哪里难过。明明以前天不亮干活,从早干到晚还吃不饱,也不会难过。
现在只是洗洗被褥,吃的是冷饭,没什么肉,但能吃的饱饱的,昭昭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迷迷糊糊又把难过给忘了。
青碧弄了苦药汤子来给她喝,她不想喝,青碧冷笑说“你也配给主子生孩子”,昭昭这次听懂了,喝了苦药汤子就不用生孩子了,她也不想生孩子,生孩子好疼的,村里的阿花姐生孩子生死了,整整喊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下面又流血了,她问春桃要月事带。
春桃有点惊讶,找来了月事带替她绑上。
青碧知道了,脸色好看不少,她原以为真成了事,昭昭撒谎骗她,哪里晓得是个没用的。
用完晚膳,小丫鬟在外间守夜,昭昭孤零零躺在床上掰着手指数数,数了半天才数到二,今天是那男人走后的第二天,两个月是六十天,还剩多少呢。
叹了口气,昭昭数不过来了,只知道还有好久好久,她想找个人问问,问问那人什么时候过来,没穿鞋袜赤着脚向外间走。
外间的丫鬟大概还没有睡,两个小丫鬟轻声交谈着。
“咱们姑娘那么好看竟然不得宠。”
“你晓得什么,这宅子主子来头估计大着呢,什么美人没见过,况且说是乡下来的良家姑娘,穿成那样骚得跟窑姐儿一样,这等货色主子自然看不上。”
……
昭昭听了一会,来了月事肚子坠坠得疼,像是肚里塞了一个秤砣,一直往下沉,她擦了脸上渗出的汗珠儿,猫着腰回到了床上。
轻轻的,不要发出动静。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人发现,只是心里不想被发现。
夜里,她又做梦了。
但她不想做梦。
没做梦前,她每天都很开心,做了梦反而不开心了,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梦里,又回到了男人过来的那个晚上。
那天,她一直在吃,有油水的东西她都喜欢吃,青碧给她端了好多。在乡下吃东西没那么多规矩,有时候干脆直接用手拿,谁抢的多就是谁的。
昭昭吃花了嘴,吃脏了衣服,吃得肚皮滚圆,身上的轻纱也扯破了,胸前圆润的包子,雪白的肩头,让进来的人一览无余。
跟着男人进来的贴身小厮看愣住了,跪下来请罪后,脸色通红退了出去。
男人大马金刀一坐,目光森冷,扫过桌上的一片狼藉,周身的寒气仿佛要把人给冻死。
昭昭吓傻了,跪在地上直愣愣盯着对方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拖出去里里外外又洗刷了一遍,最后被裹上轻纱送到床上,男人一言不发扯开薄纱,指尖朝下探去,沾了一手的血。
随后她被吓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箫容景醒来,眉头紧蹙。
刚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女人粗鲁憨傻,胆小怯弱,除了一副容貌实在没有可取之处,外表赫然和那个外室一模一样。
明明是同一场景发生的事,梦里和前天晚上虽有相似,走向完全不同。
听到王爷起身动静,萧三快步轻声进来,垂首等着王爷吩咐。
萧三是箫容景的贴身小厮,前面的萧大萧二因为背叛被剥皮杀了,这个是第三个。
因着平时陪王爷练武,萧三和一般小厮不大一样,身强体壮。
箫容景轻轻扫了一眼,莫名觉得这人和梦境中那个看了女人身子,慌乱退出去的小厮有点相似。
声音不由沉了沉,“抬起头来。”
第4章 . 玉佩宝贝的小金珠
萧三有一张英俊的面庞,小麦色皮肤,浓眉大眼,很符合时下的审美。
箫容景平时也没怎么注意这个小厮的容貌,此时心底莫名有点不舒坦。
那女人不管他要不要,不管他喜不喜欢,都是他的东西,被一个小厮看去了算什么。
更可气的是这只是一个梦,箫容景哂笑一声只得丢开脑去。
要不是做了这个梦,他早把那人忘了,现在想起来,不由多问两句。
“城西那个最近怎么样了?”
萧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城西那个是哪个,他立刻跪下自省道:“这些交给青碧姑娘负责了,我以为不重要,没有多问。”
箫容景摆摆手让他起来,“之前交给你的事呢?”
两个月前,箫容景让他查一块玉佩的来历。
萧三恭敬答复:“那块玉佩是镇国公嫡长子十六年前给自己刚出生的嫡长女打造的。”
镇国公历经三朝更替,权势滔天,却在鼎盛之际甘愿退一步,上交权柄。家中子息繁盛,男丁众多,唯有一嫡长孙女视为掌上明珠。
箫容景轻轻叩了叩桌子,沉思道:“十年前镇国公一家返乡祭祖,在邹县那嫡长女可有丢失过?”
萧三脸上露出一丝难色,这样的人家,极为看重女儿名节,丢失过这一类事情就算有也掩盖的严严实实,更何况这是十年前发生的事,陈年往事不好追究。
箫容景也知此事甚难。
十年前他被掳走到邹县乡下山林,中了数刀装死躲过一劫,但伤势极重无法动弹,又没有吃喝,在他觉得自己要活不成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救了他。
伤势太重他几乎一直在昏沉,只感到一双小手给他敷了草药,替他包扎,又给他喂了水和一点面饼。
他费力睁开眼,只记得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几天后下了一场暴雨,他被来乡下祭祖的镇国公找到带回了京城。
当时他刚满十三岁,上有同父异母的嫡长子哥哥,下有同父异母的嫡三子弟弟,他虽身为嫡子,夹在中间却被视为眼中钉。
萧家这一代一共有三任皇后,前两任都难产死了。大皇子母族势力强盛,三皇子母亲位于后位无人敢委屈,只有箫容景贵为嫡子,却母族落败,在宫中生存很是不易。
当初回去后他如履薄冰,没办法也没势力去查谁救了他,后来时过境迁,等有了势力,但凭借救他那人留下的一块朴素没有任何花纹的玉佩,根本找不到人。
直到前不久前往邹县乡下,一个姑娘撞了过来,马匹受惊无意磕破玉佩,才发现另有玄机,外面一层玉磕破,里面赫然是一块质地上乘雕工卓绝的美玉。
大概因为那姑娘抬头一瞬间清亮的眼睛,瞬间重合了曾经的记忆,握着玉佩的箫容景心思一动,顺便捡走了惊马的小姑娘。
只是镇国公那嫡长孙女好端端跑到乡下林子里,莫非是什么后宅隐私?要说是别人,这块玉佩又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