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才想完自己的亲事,打算脱了衣服睡下,一时间却又想起了谢昭的亲事来,按照前世的发展,谢昭必定是不知道那赵品兰和太子有私情的,才会傻傻的和赵品兰定亲成婚。
静姝记得,赵品兰和谢昭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可现在这种情况,谁能保证那孩子一定是谢昭的呢?
静姝的心怦怦的跳了两下,也幸好……那孩子最后没有生下来,胎死腹中了。
可她要怎样把这件事情告诉谢昭呢?现在说可不行,过了年谢昭就要下场子了,万一影响到他科举!
静姝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等她好容易有了些困意,都已经四更天了。
第二天却是到了徐妈妈送账本来的日子,紫苏早早的就打探了回来,说昨日徐妈妈去过尤氏的房中。
静姝心里早已经有了决断,如果徐妈妈拿假账本出来,那她就打发了她;
如果她肯拿真账本出来,她倒也可以不计前嫌的再继续用她。
在老太太那边用过了早膳,静姝便回了自己的西厢房,针线篓子里放着她新做的荷包,上次那个三元及第的荷包给宋景行拿走了,静姝这回也不想做三元及第的荷包了。
反正知道谢昭总会高中的,她索性重新选了图案,打算做一个「平安富贵」的荷包。
谢昭前世生活忐忑,遇人不淑,静姝只希望他这一世能火眼晶晶,一眼就看穿这些坏人,能得到真正的平安富贵。
她这厢拿着针线又绣了几针,外头丫鬟进来回话,说徐妈妈到了。
静姝没有抬头,只是用视线的余光扫了一眼进来人,仍旧低着头做她的针线。
徐妈妈在房里站了片刻,身后还跟着一个捧着账本的小丫鬟,见静姝不发话,两人也不敢造次。
过了许久,静姝才抬起了头来,看见小丫鬟手里的账本是簇新的……
静姝皱了皱眉,徐妈妈还是拿了假账本过来,真正铺子里的账本,每日誊抄登记,上头肯定会沾上很多污渍,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干干净净的,她们终究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哄骗。
静姝叹了一口气道:“账本我就不看了,什么时候徐妈妈拿了真账本过来,我再看也不迟。”
她仍旧低头做着针线,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徐妈妈的心却越来越冷,四姑娘连看都没看,怎么就料定了这账本是假的呢?
这些账本是徐氏昨天让她过去拿的,按说是做得很细致的,足可以假乱真,徐妈妈实在想不明白。可她当然也知道,这些账本的确是假的。
静姝忽然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抬起头看着徐妈妈,问她道:“我外祖母家下人上百,当年为何独独派了你跟我母亲到这京城来?”
徐妈妈愣了片刻,当年何氏身边得用的人不少,可只有她是当过何氏几天奶娘的,因此何氏格外倚重她。
“我给先头的太太当过几日奶母。”徐妈妈只如实道。
静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只淡淡道:“看在你当过我母亲奶娘的份上,我也不该对你不敬,可今日你拿着这些假账本来唬弄我,我却……”
静姝的话还没说完,徐妈妈忽然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她磕头道:“四姑娘饶命,真……真账本我拿出来!”
第36章
真账本很快就都被搬到了西厢房。
静姝看着桌案上累起来的账册, 再看看那丫鬟手里的捧着的假账本,视线又落到了徐妈妈的身上。
也亏得她现在才十一岁,她们只当她孩子一样唬弄, 才会拿出这样假的账本来。
静姝却道:“何家是商贾人家,我便是没做过生意,也知道账本长什么模样,徐妈妈怎么反倒不知道了呢?”
徐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可这些假账本都是尤氏请人做的, 她也没有插手。
尤氏却又怎么知道,在何家长大的姑娘, 是从会吃饭睡觉起就会看账本的呢!
徐妈妈开口道:“这些账本姑娘也不用细看了,老奴心里也记着一本账呢!”
静姝只听她说下去:“三个绸缎庄,每年的利钱差不多是三千两,两个田庄每年的利钱大约是一千两,绸缎庄每年的利钱我都给了太太,田庄每年送来的东西,也都是官中的。
还有其他散碎的店铺,有赚钱的,也有不赚钱的,每年加起来的利钱也有五千两,这些我也都给了太太。”
徐妈妈又继续道:“以前先太太活着的时候,这些银子也都是纳入官中的, 先太太说,利钱可以补贴家用。
但这些铺子一定是要留给小姐的, 后来太太进门,我也这样回的太太, 所以太太没过问别的,只每年把利钱收了去,至于有没有纳入官中,老奴就不知道了。”
静姝随手翻了翻她教上来的账册,和她说的大差不差,想来是没有再骗她。
静姝看她跪在下头,脸上满是愧色,想了想才开口道:“母亲把嫁妆给你打理,必是信你的才干为人,如今我既然回来了,你也要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你明儿就把母亲的嫁妆单子整理了送来,我一一对过了,自会回老太太示下。”
倘若徐妈妈上缴的那些银子,尤氏当真都入了官中,那也就算了。
倘若是入了她的私库,这一笔账也要好好算一算了。
徐妈妈只是朝着静姝磕头,又开口道:“老奴旧年在七里胡同添了一处房产,姑娘也收回去吧。”倒是什么都不敢再隐瞒。
静姝见她这样,也不想再追究下去,只开口道:“你帮我管了那么多年我母亲的嫁妆,那宅子就当我赏你的,只是有一件事你要帮我回明了太太,就说如今我回来了,该我手上的东西,也该还到我手上了。”
“老奴谢四姑娘。”徐妈妈磕头道:“老奴这就去回明了太太。”
徐妈妈心中早已经有了主意,静姝没有严办她,必定还是要用她。
如今她回来了,尤氏自然不好再拿那些银子,她也就不用再看着尤氏的脸色过日子了。
出了鸿福堂,徐妈妈就去了尤氏那边。
静姝也去了正房找宋老太太,老太太刚歇了中觉起来,丫鬟服侍着她洗脸,静姝接了丫鬟手里的洗脸巾,递给老太太道:“祖母,我今日看了我母亲嫁妆的账本。”
从何氏嫁进门,宋老太太就没关心过何氏的嫁妆,只知道有不少的田庄铺子,何氏在的时候,宋家的日子就过得很富足,想来她没少用自己的嫁妆添补家用。
再后来何氏死了,尤氏进门,老太太直接把中馈给了尤氏,也没过问何氏的嫁妆,只知道是给一个姓徐的妈妈管着,那徐妈妈又是何氏带来的人,想来不会克扣何氏的东西。
总之等静姝回京,原封不动的给了她,也就完事儿了。
宋老太太便道:“东西没少吧?”
静姝摇了摇头,接了老太太擦过的帕子递给丫鬟,继续道:“东西没少,这几年的利钱也同我母亲在的时候一样,都交给了二太太充公了。”
老太太这时候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既然利钱也充了公,那为什么这几年日子过的紧巴了许多?
宋家有多少家私,宋老太太是知道的,靠着这些产业养一家老小,委实不太容易,老太太也常夸尤氏能干。
可既然有了何氏嫁妆的利钱添补,这日子总不该过的比何氏在的时候差了许多?
“那徐妈妈真是这么说的?”老太太自己手上也有私产,倒是不惦记静姝这些嫁妆,可尤氏是二嫁。
她的那些嫁妆,早在沈家的时候都被耗得差不多了,她惦记不惦记那就两说了,老太太的神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继母若是克扣原配的嫁妆,说出去可是一件丑闻。
静姝却装作不在意道:“母亲嫁妆丰厚,留到将来我出阁也尽够了,至于这些年的利钱。
反正也是给官中花销的,倒也无所谓,祖母就不要费心去想了。”
但宋老太太怎么可能不想呢,何氏的那些嫁妆,一年的利钱加起来能有上万两的银子。
若都让尤氏克扣去了,这些年她都给沈云薇赚出几幅嫁妆来了。
徐妈妈却是已经把静姝的话给尤氏带了过去。
尤氏没想到静姝这般不好唬弄,更没想到的是,静姝居然是个不计前嫌的,还照样用了徐妈妈,而这徐妈妈似乎也已经得了静姝的信任,和自己说话的语气都不客气了起来“姑娘说了,该她手上的东西,如今也该还回去了,以后老奴就不来太太您这儿了,让人瞧见了也不好。”徐妈妈只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