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玺冷漠地指了指女生宿舍,“只要你今天走得进这扇门,这个姐妹我就认下了。”
猫二白扭头看了看门口坐着扇扇子的宿管大妈,比了比那个壮硕的体型,三个自己捆一块勉强能成一般粗,“算了,我会被脸朝地扔出来的,性别无所谓,但狗命要紧。”
骆瀛风和猫二白乖巧蹲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凌晨三点时看到了偷偷摸摸溜出来的严悦。骆瀛风一个激灵,一巴掌拍醒跪在地上以头抢花坛睡得正香的猫二白,“快,快给他们打电话!”
两人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拨号,猫二白电话里传出“你拨的用户正在通话中”的提示,“卧槽,这二半夜的姜姜在和谁煲电话粥?不会是肖骋吧?他俩开个门就看见了,至于吗?”
骆瀛风翻了个白眼,“傻哔,那是我在给她打电话!”
两人边跟踪边联络折腾了足足三分钟,终于把其他人都叫醒了。肖骋那边定位了猫二白的手机,几个人紧赶慢赶地追了过去,终于在离学校两个街区外的一座陵园碰了头。
郑哲人都傻了,“我也没听说严悦有多胆大啊,大半夜的来墓地?”
姜之玺:“如果她胆小还坚持来这儿,那才说明是真有问题。”
几个人跟踪严悦进了陵园,曲里拐弯地来到了一块被圈起来的荒地,旁边竖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无名坟场”。
猫二白挠了挠头,“是乱葬岗的意思吗?”
肖骋:“或许这座陵园就是建在乱葬岗之上的,为了腾地方,就把之前埋的无名尸体挖出来集中移到了这片荒坟下。”
郑哲:“那严悦来这儿干什么?总不至于是烧纸上坟吧?”
众人躲在树影之中,借着几块残碑的掩饰,一瞬不瞬地看着不远处的严悦。
她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一切都很轻车熟路。严悦停在了一处小土坡前,俯身拜了三拜,忽然上手开始挖坟。
“卧槽。”猫二白瞳孔地震,“这也太猛了吧?确定上泽高中真不是个阴间学校?”
骆瀛风还算淡定,“那个土坡那么小,下面应该葬不了人吧。”
“万一埋的死婴呢?”陈若生细思恐极地补充道。
众人屏息凝神地等着严悦挖完坟,土层之下露出一个暗红色的盒子,严悦把它抱了出来,作势就要打开。
“等等我有一种似曾相识……”
姜之玺话还没说完,那边盒子里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里面是一具干尸,一具和方浩,蒋鹿鹿所祭拜的,极其相似的干尸。
颜色诡异的躯体,干枯皮肤下突出的肋骨,畸形可怖的面容……
以及从肩胛骨延伸出来的,一对只剩骨骼的翅膀。
第85章 . 【绝望的赌徒】十六 畸鬼……
当严悦意识到有人在跟踪自己时, 逃跑已经晚了。
树影后窜出来四五个人,肖骋上前按住了她,骆瀛风顺势把盒子抢走, 郑哲觉得里面那具干尸实在辣眼, 忍不住伸手合上了盖子,“阿弥陀佛,善了个哉的。”
严悦面带不安, 眼神有一丝愤怒, 她认出来了五人中的郑哲和婊姐, 大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
姜之玺敲了敲盒子,看向她,“这话应该我们问你, 大半夜来墓地,还藏着这么膈应人的东西, 你想干什么?”
严悦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姜之玺:“方浩和蒋鹿鹿和你一样都藏着这种干尸, 现在他们两个死了,跟你有关系吗?”
严悦双眸一颤,一看就是知道些什么,姜之玺乘胜追击,“你今天不说点实话,我们是不会放你走的,到时候出入陵园, 徒手挖坟, 私藏干尸的视频曝光,你觉得学校会给你什么处分?”
话音刚落,身后的猫二白悄悄翻了个白眼。每次都用这一招唬人, 他们刚才跟踪的时候根本就没拍视频好吧。
可严悦信以为真,看向姜之玺的眼神略显惊慌,半天才艰难开口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这些干尸哪来的?”姜之玺开门见山。
严悦沉默片刻,妥协般开口:“买的。”
“跟谁?”
“一个玩偶店的商人。”
“买干尸做什么?”
“祭拜。”
“有什么目的?”
“为各自所求。”
严悦答得很快,逻辑也通顺,可就是给人一种明明什么都说了,却什么也没剩下的感觉。
猫二白联想能力爆表,抓取了“祭拜”“所求”两个关键词就开始脑补,“你们别是什么xie教组织吧?还整干尸祭拜,下一步是不是要召唤邪神了?”
严悦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们都是单独行动,而且,我并不知道方浩也请了畸鬼。”
肖骋皱眉:“畸鬼?”
严悦:“就是你们口中的干尸。”
“请畸鬼”是一种很冷僻邪门的咒术,和请笔仙请碟仙有异曲同工之妙。严悦的畸鬼是一个长翅膀的婴儿,她曾问过玩偶店的老板是否是天使,老板诡异地笑笑,“恶魔也长翅膀。”
“蒋鹿鹿也是在玩偶店请的‘畸鬼‘吗?”姜之玺忽然问道。
严悦点点头,“她比我更早接触畸鬼,我也是被她介绍过去的。”
“我去。”猫二白搓了搓胳膊,“你们这封建迷信还带发展下线的?传销团伙不找你们真是屈才了。”
郑哲也觉得奇怪,表情略懵,“鹿鹿?她为什么要给你介绍这个?你刚才说你有所求,你求什么?”
严悦陷入沉默,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模棱两可道:“每个人都有能力极限,也都有与能力不匹配的欲念。”
郑哲最讨厌绕弯子,尤其是文绉绉地绕弯子,他直接从猫二白口袋里摸出那张蒋鹿鹿家找到的红叉一寸照,甩到严悦面前,“你求的事,跟这个有关吗?”
如果蒋鹿鹿憎恨严悦,那么严悦是不是也可能同样讨厌蒋鹿鹿?
红色的叉号在昏暗月光下显得黑沉,严悦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们在哪找到的?”
猫二白:“蒋鹿鹿放干尸的盒子里。”
话音落,严悦莫名笑了一下,好像是真的觉得很开心,很有趣。
“果然是好朋友,连心思都这么像。”
说着,严悦示意抱着盒子的骆瀛风打开盖子,她把手伸了进去,从干尸下方摸出了一张被剪开的照片。
“不过我没有她的一寸照。”严悦似乎有些遗憾,“只好从合照上剪下了她的影像,我选了很久,这张最漂亮。”
借着月光,姜之玺看见那张边缘参差不齐的照片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凑近细看,才辨别出来那是一个重复的英文单词——Dead。
她们都想让对方死。
“可是,可是你们不是好朋友吗?”郑哲想不通,“从小玩到大,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连父母都是几十年的交情……”
“如果他们没有交情,我们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严悦打断郑哲,“就算可能一辈子没有机会认识,也好过最后把关系变得畸形。”
郑哲哑然,张了张嘴,“我不明白……”
严悦:“如果你的父母在生活中不断贬低你,处处用你好朋友的优势和你的劣势相比较,不断在你面前说你好朋友有多优秀,而你做不到那样,你就是垃圾,你会明白的。”
肖骋挑眉:“别人家的孩子?”
“对。”严悦点头,“我和蒋鹿鹿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无论我们的长板多么突出,父母永远只看得到短板,是他们让我们从朋友变成了潜伏的敌人,心照不宣地藏着不可见光的恶意。”
严悦也曾无数次诋毁,谩骂蒋鹿鹿,她不会跟外人发泄,只是一个人凭空想象,恣意言语,在那张照片上写下恶毒的单词。
“所以你们两个的所求,就是诅咒彼此?”骆瀛风表情难以置信。
严悦抿了抿唇,忽然轻笑出声。
“我们是最最要好的朋友,同时也是那个最希望对方去死的人。”
在严悦因为欲望远远超出能力而感到痛苦,无能,力不从心时,是蒋鹿鹿慷慨大方地告诉了她“请畸鬼”这条路,她教会了她把欲念寄托在鬼神身上,以此放过自己。
她们处境相似,她们彼此心疼。
姜之玺听着严悦的叙述若有所思,她现必须确认是否是畸鬼导致了方浩和蒋鹿鹿的死亡,但祭拜干尸说穿了不过是一种封建迷信行为,她心理并不倾向于这种怪力乱神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