瑠歌轻缓地摇了摇头。
月色下,少女纤细的小腿调皮地在床边晃动着,显然心情不错。她神色玩味地伸出白皙的指尖,在沈雁月面前摇了摇,示意他说的不正确。
“其实我已经不介意了。你不愿意说这件事,我已经释怀了。”
“你尊重他人意愿,我当然要尊重你的意愿。不过更重要的是,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很喜欢。无论你曾经怎样,改变不了我现在喜欢你的本质啊。所以,一切慢慢来就好。我们血族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毛躁和伤口。
瑠歌心想,就弦月佣兵团那个身世一个比一个惨的传统,沈雁月既然能做他们的老大,说不定在身世上也有着更惊骇绝伦的经历。
他不愿意说,她就慢慢等,直到他愿意完全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还有,”在男人深沉的注视下,瑠歌突然撇开脑袋道,“我知道交换源血的真实意义是什么。”
“什么。”男人蓦地走上前了一步,他们之间骤然逼仄到没有空隙。
“就是……”瑠歌眼眸一转,忽而狡黠道,“就是礼尚往来,扶贫开挂嘛!我一个0级小兵,直接被你用源血扶持到100级的那种感觉!”
沈雁月哑然失笑,他弯下腰,牵起少女的掌心,轻轻落下一吻道,“你明明知道不是这个意思。”
“哼,等你哪天全部告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啦。”
眼前的少女娇靥如花,神情明媚。她的语气撒娇,带着令人不易察觉的体贴,仿佛能够直接熨帖人心。
她是那样招人疼。
沈雁月的双手穿过瑠歌的胳膊,径自将她整个环抱了起来。
他的掌心抚摸着她温热的脊背,无声地笑了笑。
“哥哥,我和你说啊。”瑠歌搂着他的脖子,嘀嘀咕咕道,“我今天在船上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发现那些贵族,无论是老贵族还是新贵族,穿衣风格都停留在了他们作为人类的时代。比如摩根女王吧,现代好看的衣服那么多,她总是穿1920s到1940s风格的服装。再比如那些穿蕾丝边袖口打底衫的绅士们吧,一看就是生活在更遥远的时代。血族不管改变,好像还是保留了他们家乡和那个时代的一部分,简直像个行走的博物馆。”
“倒是你我,简直像没有根源的血族一样,完全看不出背景啊。”
“其实是有的。”沈雁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哎?我刚想说我们跟正常血族不一样你就打断我了!”
“你很在意的耳环,在我的家乡,那个时代的男人们总喜欢单耳戴一只耳环,算是一种潮流。”
“唔,我一直以为你的耳环是你母亲留给你什么的。”
“哈哈,你那么会猜,倒不如猜猜这只耳环的来历。”沈雁月摩挲着她细腻的耳垂道。
“我才不要,又不是我送的,我猜什么。”瑠歌没好气地说,“以后我也要打一对耳环,然后我们一人一只。”
“好,你喜欢什么都可以。”沈雁月应道。
男人的声音像是低缓优雅的管弦乐,诱惑的同时悄无声息地淌进人的心田。瑠歌几乎要溺毙于他打造的温柔深渊,她忽然道,“你不要再说话了。”
“嗯?怎么了,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殿下?”
无边的绯色渐渐攀上瑠歌的耳根,沈雁月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出这句话。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燃起火一样的温度,令她无法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瑠歌横着胆子小声道,“你这样说话,我会很想亲你的。”
“那就来啊。”
“嗯?”瑠歌茫然地眨了眨眼。
“亲我。”
瑠歌:……!
男人稍稍后退了些,灰绿色的眼眸温柔而又纵容地凝视着他,如果不是清晰地知道他掩埋了多少秘密,她几乎觉得这个眼神称得上深情了。
瑠歌伸手,缓缓撩开沈雁月的额发,他的头发微微打着丝卷,凌乱细碎,总给人一种散漫随意的感观。她的手从他的额头一路下滑,抚摸他挺直的鼻梁、线条凌厉却又精致的脸庞、还有微动的喉结。
她喜欢他的模样。
这种气质上疏离淡漠,眼神撩起来又潋滟多情的男人,她特别喜欢。
少女纤长的指尖停留在男人的喉结上,指腹好奇般地磨蹭了几下。猩红的血影自灰绿色的眼眸中一闪而逝,沈雁月的身体里忽而蹿出了一种古怪奇妙的感觉。
像是饥饿,又像是蓦然烧起了一把冰冷的火焰,想要自私罪恶地将眼前那副天真的神态占为己有、吞噬殆尽。
他的十指插入瑠歌的掌心,密不透风地交握在一起。随即毫无征兆地落下的,是男人的唇。
沈雁月的唇冰凉,气息干净,恍若一轮崭崭新月,皎白地落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
唇瓣厮磨,他的舌尖轻轻挑开了瑠歌因为错愕而微张的双唇,深入到更深的腹地。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
然而瑠歌的心脏快得想要跳出来,那种濡湿交缠的感受,令她四肢像是过电般无力地发麻,又有些躁动的心痒难耐。
她的指节回握住沈雁月的掌心,不太熟练地配合着他的亲吻。偶尔獠牙相碰,激得瑠歌的双眸不自觉地转为了泛起了血色。
太刺激了。
唇舌追逐,像是嬉戏,又像无声的缠绵。沈雁月的舌尖攻势冷冽,一如他的战斗风格,她被吻得口舌打颤,连脚趾都紧张地蜷缩了起来。
那种湿滑的、唇齿间的互动。
室内不断有亲吻的唾液交换声响起,在瑠歌维持不住的刹那,沈雁月精准地捏住了点,獠牙轻轻摩挲她颈项边的肌肤。
“哥……哥哥啊。”瑠歌呼吸紊乱道。
“嗯?”沈雁月松开对她的桎梏,眼前的少女瞳仁殷红,像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她轻轻喘息着,眼中的水光带着不自觉的撩拨。
“你刚回来的时候,说想我了对吧。”
“你不是不相信么?”沈雁月啼笑皆非道。
“我表现的很明显吗?”她当时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是啊,表情就像是在控诉我说假话。”沈雁月笑道,“你的演技,在我眼前可没那么真实。”
“我不管,”瑠歌的掌心攀上男人结实的小臂,“你今晚要跟我一起睡,不准去沙发。”
她轻轻一拽,男人顺着她的意思坐在了床边。
“不要这样啦,”瑠歌拉开被子一角,坚持道,“你进来。”
“唔。”沈雁月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上了床,“这样?现在就睡觉么?”
男人精悍的身躯压在了柔软的床铺上,直到这一刻,瑠歌忽然意识到了他们间真实的力量悬殊。
不仅是血脉上……还有肉体上。
“现在睡太、太早啦,头发还没干,我就是……想要适应一下感觉!”
她的话音刚落,沈雁月便伸出掌心,放在她的后脑勺上。不知道他究竟使了什么法术,瑠歌的头发竟然在一瞬间干燥下来。
“还有其他理由吗?”他双眸笃定地望着她。
瑠歌:……!
他犯规!
她终于像是承受不了似的,小声道,“没有啦。”
“那就睡觉,好好休息。”沈雁月关上了灯,体贴地重新调整了下枕头的位置。
瑠歌乖乖地钻入了被子中,眼巴巴地望着沈雁月。床很大,她在这一端,而沈雁月就在她的旁边。
他们盖着一条被子。
她翻身过去就可以抱住他的腰。
嘴上说是一回事,真正和沈雁月亲密接触,她却有些说不出的害羞了。
见她躺下,沈雁月也跟着躺下。他侧过身,伸出胳膊,留着舒适的距离将她轻轻揽在了怀里。
男人的手臂明明使用任何武器都很得心应手,在这方面,却似乎是同样的生疏与僵硬。
他不太熟练地调整着姿势,小心地揽住了少女柔软的身躯。
这大概是他百年以来,时间最早、最绷紧神经的一个睡眠。
……
圆月挂在高空,晚宴已散,德沃拉早早回到了房间。
身为摩根家主,起码在这艘船上,她能够随意地推去任何应酬。
门外响起了三声规矩的敲门声,坐在梳妆镜前的金发女人没什么表情道,“进来。”
“陛下,是我。”林雅清不疾不徐地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