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捉婿(32)

作者:花下残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个苏移光,她到底还是不是人!

苏移光突然严肃起来,摇头道:“这不行的,要多运动,才不至于像你现在这般走不动。”

每挪动一步,宗沁便觉得自己的伤口在流泪、在滴血,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哀求道:“蛮蛮姊,你让我歇一会好不好?我真的好累好累了。”

苏移光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别害怕,我扶着你走好不好?”

她声音温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如莺声呖呖,可宗沁却觉得,这跟阿鼻地狱恶鬼的声音没什么区别。她想要摆脱,可这人却又将她拽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放松。

好不容易领着她到旁边回廊人堆里坐下,苏移光才松开她,又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叹道:“你这不行呀,还是得多活动活动。既然娘娘将你交给我,那从明日起,我每天都陪你走上半个时辰?”

宗沁心尖猛地一颤,此刻是真的要疯了,便带着哭腔喊:“蛮蛮姊,我怎好麻烦你呢?你还是多去陪陪祖母和秦国姑祖母,或是跟顾家姑母说说话,我就不打扰你们叙天伦了。”她顿了顿,又说:“实在不行,你去跟阿朗和月娘玩,也可以啊。她俩小,正应该多锻炼。”

听句劝,就别折腾她了行不行?

苏移光却颇觉意犹未尽,又拉着她,深情款款的诉了好一通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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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祁一进内间,便见得顾太后坐在软榻上看书,便上前问道:“祖母寻我有何事?”

见是他入内,顾太后便将手中书扔到案几上,让宗祁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你刚才可有看见你妹妹?”

宗祁颔首:“见到了。”

太后没说多的,可他心里却明白,绝不仅仅是为了问这么一句。

“他们几个调皮不懂事,竟敢私自跑来京城,官家也罚过了。”顾太后揉了揉眉心,叹道:“你二弟被你爹给宠坏了,我们做长辈的怕说多惹了他烦。豹奴,你是兄长,若得了空便多关心关心他,看能不能改过来。”

原是为了这事,因心中早已有了些准备,宗祁只应道:“是。”

让他多关心宗锦?

这倒也行,他恨不得把宗锦关心到再进去多待几天。

顾太后又拉着他叮嘱了一些注意身体的话,方才放他离去。出了正房,宗祁一眼便瞧见了笑靥点点的苏移光,还有一旁满脸生无可恋的宗沁。

他不由得轻笑一声,又深深望了一眼,方才振袖离去。

前院里一派热闹景象,一群贵族青年男子们身着锦袍,正在推杯换盏。庭院四周摆着几盆郁郁青青的迎客松,皆用方胜纹四方花盆装着。身着青袍的男子斜靠在凭几上,身上蹀躞带松松垮垮,几乎要掉下来。

他伸手揽着旁边一个男子,意态悠闲地说:“林兄,我跟你说,亏得今日严兄没来,不然我定得将他给你引荐引荐。”

林昶不动声色的将他的胳膊扒拉下来,挑眉道:“此话怎讲?”

“你瞧瞧我阿兄府里这些伎人。”宗锦大手对着前方挥了挥,眉宇间尽是嫌弃,“一个个都无甚趣味,模样也就勉强算周正,奏的曲子也没意思。”

林昶饮了一口蒲桃酒,笑道:“那严兄家中伎人,想必是很有些意思了?”

他的目光在宗锦脸上逡巡着,想要瞧出些什么来。

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宗锦感觉有些疼,在侍人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换了个位置,方道:“那是自然!”

他回忆了一番,神色中带着些许意犹未尽的味道,林昶也不着急,自己默默饮酒。良久,宗锦才说:“严兄家的伎人,那简直没法夸。歌伎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娇,舞姬那身段一个赛一个的勾人,大冬天的还露腰呢。”

后面是一处长长的屋檐,黄铜铃铛挂在斗拱处,一道人影从后面绕到了走廊中。俩人正说到兴头上,并未发现这人影的到来。

见林昶似乎也是感兴趣的样子,宗锦冲他勾勾手,让他靠过来一些,才压低声音说:“更妙的是,他家还有不少娈童,那脸嫩得,几乎都能掐出水来!咱们这个年纪的,根本没法比!他还说了,近日又新弄了一批,等□□好了,就能出来见客了。”

娈童。

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近日又新弄了一批。

宗祁从廊中走出,立在宗锦面前,淡声道:“你过来。”

宗锦原在跟林昶说着娈童的妙处,见他忽然冒出来,吓得跌坐于地,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一下子就裂开,渗出汩汩鲜血。

“阿…阿…阿兄。”宗锦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磕磕巴巴的冲着宗祁喊了一声。

宗祁没理会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过来。”

第27章 . 第七更 太上有立德

顶着宗祁灼灼逼人的视线, 宗锦硬着头皮道:“过、过来作甚?”

宗祁却没说话,只淡漠的望着他,片刻后, 宗锦不情不愿的起身, 嘟囔道:“过来就过来,呵呵,你以为我怕你不成?”

林昶又饮了一口酒, 好心提醒道:“你现在的模样, 瞧起来真的挺害怕的。”他眼中满是诚挚, 令人只消看一眼便心生好感,无端想要亲近几分。

“你闭嘴!”宗锦回头凶了他一句,想到刚才聊起歌女舞姬, 自己还将他因为知己,倾诉了这么多心事, 便勉强忍耐住火气,哼道:“你等着, 我待会回来再跟你好好算账。”

宗祁瞥一眼墙角更漏,淡声道:“快些,别耽误我时间。”

说完,他又平静的看了一下宗锦,眸中是浓郁到怎么都化不开的嫌弃。

堂屋旁边的耳房内,宗锦在里面换药,宗祁没进去, 立在堂屋中等着。直到医士出来作揖说二郎君的药已经换好, 他方才抬步入内,侍从迅速将屋子团团围住。整个耳房被王府侍从们围得密不透风,看上去却又只是在周遭布置打扫。

宗锦摸了摸刚换好药的伤处, 感觉到已经没在渗血了,方才问道:“阿兄叫我过来,有什么事要问?”

“你刚才说的那人,是谁?”宗祁指腹摩挲着豆青釉茶盏,抬眸直视下首那人。

家有娈童不是什么顶稀奇的事,虽说来令人作呕,可确实有许多士大夫家中有此物。

但家里有不少娈童,那就不仅仅是旁人背后嫌弃议论的小事了。更何况刚才还说到他近日又新弄了一批,这从哪弄来的,很有待考究。

宗锦呆滞一下,开始装傻充愣:“你说林昶兄啊?他是皇后的侄儿啊,在林家行四的。”

赵王虽宠他,若知道他艳羡别人家娈童,还上过手,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尤其是现在他还不在赵地,而是在东京,还是收敛些为好。

宗祁虽是长兄,有教导之责,但他心知宗祁一贯瞧不上他,也没心情和精力去管教。如此权衡了一下,宗锦便想着能插科打诨蒙混一番,那宗祁这关就算是过去了。

“宗锦,你知道我想听什么,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清冷淡漠的嗓音自上首传来,其中凛冽,令他无端端的打了个寒颤。只听他接着说道:“你敷衍我不打紧,若耽误了案情,官家那边,你自去交代。”

耽误案情?

宗锦突然打了个激灵,忽而想起前段时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孩童被拐案,试探着问道:“阿兄,你说的可是上元那日的——”

宗祁打断他,淡声道:“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说,你刚才和林昶说的严兄,是谁。”

话已至此,还牵扯到官家和京城各大世家都关心的大案,宗锦便不敢再隐瞒半句,恭敬道:“是范阳节度使的长子。”

宗祁闭了闭眼,缓缓靠在椅背上,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呼出一口气后,沉声道:“原来是他。”

范阳节度使严准盘踞范阳一带已有两代人,自他父亲去后,他子承父位,将范阳权柄收得更拢。彼时朝廷正忙于和西北的西夏大战,无暇他顾,对这件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等将西夏打到半残后,朝廷方才有功夫去管那些名义上还属于自己的地儿。范阳节度使贯是个能人,一下子就能察觉到风该往哪边吹,心知自己已经不能和无强敌干扰的朝廷抗衡。尤其是朝廷近几年渐渐收拢了河东、平卢几地节度使的权势,他倒显得有些孤立无援起来。

算好利弊后,严准便将自己的嫡长子严承嗣送来了东京,名为学习和代他孝敬官家,实为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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