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断成一大段一大段的合金断面，钢铁在风中裂解，又消融在无形里。魔鬼不发一言地收回手指，在死寂中坐回座位。
【真是的，你运气真差，抽到了唯一一个不需要命令也办得到的人。】姚媛摇摇头，看向正中央重新汇聚好的牌堆。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大家终于相信大小姐一开始说的话，那么要下什么样的命令自然——“是我。”星空斜前方的男性翻转王冠牌面：“1号与2号把所有的钱都转给我。”
“我不要！”最年轻的女孩尖叫起来：“我凭什么把钱给你！”她嘴上说得斩钉截铁，手却已经按在手机上。
“国王”不为所动，任由她泪流满面地按动手机进行移动支付。
另外一个人的情况也不算好，个子很高的男性向这轮的国王大喊：“别开玩笑！让我交钱我抽到国王就杀了你！抽不到国王我出去就宰了你！”
粗暴的威胁让“国王”皱皱眉头，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不后悔…还是真的没办法收回？
把能够转账的钱转完后，两人又掏出身上零碎的现金还有一些便于折现的首饰，全部交到青年手上。就算他们的眼神想要杀人，交钱的动作也不慢。
青年一股脑把东西收好，抬起头问：“房产、车子呢？”
没有人回答他，1号与2号坐回座位一动不动，女孩趴在桌上哭泣，高个男性表情阴沉，让他下一轮抽到国王说不定真的会杀人。
“房子和车子不算么？钱难道只算不动产？”青年这次直接逼视大小姐，毕竟对方是这里最有钱的人，是他最想命中的猎物。
小可的指节泛着白，脸上却依然笑容明媚：“命令的影响范围有限，下令的同时也要衡量代价。”
“什么意思？”
“你猜？”
【你猜】的语气近似魔鬼，悠远又自信。这让姚媛眼神一动：代价，国王发号施令难道也有代价？
时间流速太快，没有多余想法酝酿的余地。扑克一张张落回牌堆，紧张的气氛包裹众人，下一轮即将开始。
【就是这一轮。】
异常的感觉在脑内翻涌。是星空在作弊吗？不，傲慢鬼不至于这么做。
那就是直觉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初颜，与对方四目相对。说起来她怎么能确定我一定会抽到国王牌，还能知道她的编号？
应该是猜测星空会把所有人的编号透露给我吧，毕竟对我充满恶意的家伙肯定不敢自己说出来。
手伸向牌堆，其余纸牌被抽走的感觉都是空白的，唯有一张在视野里保持清晰。姚媛按在那一张牌上，用力向上翻转。
金色王冠在牌中央熠熠生辉。
正常的时间又一次凝滞，抬头看向初颜时对方的表情不再轻松惬意。想来这种能力的高频使用对她来说也有很大负担。
双眼无神的初颜一字一顿地传达道：“我是4号。”时间旋即常速流转，没有人察觉刚刚的异状，只除了对坐的两人。
惊涛在脑海中拍打理智：为什么、初颜为什么要信任我？她一定想杀死我，也明白我很想解决她。所以4号不是她吗？仅仅为了规避一次危险状态就要在这一刻说下几秒钟就能识破的谎言？
难道，要选择信赖她？信赖一个想杀死我的，想杀死星空的——别开玩笑了！
王冠贴在脸颊旁，姚媛的眼神钉子一般钉在初颜脸上：“4号，请和我到隔壁房间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你我的秘密。”
初颜在她的逼视中站起身，也唯有初颜在此刻站起，所以4号真的是ter续》》ter她没错。姚媛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没想到满嘴谎言的对手偏偏在这一轮没有说谎。
“走吧，你不是想知道秘密么？”初颜在她发愣的时候已经站到通往隔壁的走廊前。
“嗯。”姚媛慌忙离开凳子，临走的时候还被桌腿绊了一脚。
进入休息室后，初颜反锁好门。
“为什么锁门？”
“你希望别人听到这么要命的事情吗？”初颜坐到沙发上，双腿并拢：“这间房间的监控已经失效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直觉很平静，姚媛无意识地向着她跨出一步，硬生生因为怀疑停住脚步：太可疑了，不论怎么说她的态度都…太好了。
“我能站着听吗？”
“随便你。”初颜的目光从门锁处收回：“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说魔鬼对你虚情假意吗？”
“魔鬼对我真情实感才奇怪吧。”
“……”对方被她奇怪又平淡的回应噎了一下：“你心态倒是好，真的不介意她执着的根本不是你本身吗？”
姚媛的眼神瞬间变了，她不介意魔鬼居心不良，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执着的不是我本身？”
“很简单，你的力量并非与生俱来的，她看中的仅仅是你特殊的力量而已。”初颜了然一笑：“虽然不明白是哪位选中者把力量的碎片以何种形式寄托在你身上，你都只是【普通人】，普通人的灵魂可不会引起魔鬼的兴趣。”
“……”
“怎么，真相很难接受？”
“不，好好解释给我听。”姚媛向她走去：“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什么叫做被选中者，力量具体又是——”一脚踏入池沼，时间逐渐变为胶质。
【糟糕！】直觉也因为凝固的时间而延迟起效，姚媛瞳孔剧烈收缩：还是中计了。
她现在只想把跨出去的脚收回来，但双腿被死死粘在空间中，如同一副平面的画。
“如我所料，区区碎片果然没有多少能耐。”初颜缓缓从沙发上站起，在凝固的时间领域内一步步接近姚媛。
汗水顺着两人的手臂流下，一方想要逃离，另一方想要接近，如此胶着的时空中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消耗。
是意志的对抗也是魔力的鉴定。
初颜向着前方探出手：【我才不会输给一个依赖于幸运的凡人！】
“永别了，碎片。”只要撕裂外壳，这个一文不值的姑娘最为宝贵的碎片就会暴露在她面前，到时候即使是魔鬼——“你想对我的契约者做什么？”
简短数字的问话间，虚空被阴影撕裂，时间被释放，而冗余的能源束缚则被一网打尽。
魔鬼与善意无缘，她裹挟充满毁灭欲的【恶念】瞬间将初颜的双手斩断！
“星空，她会再生，小心匕首！”
“魔鬼，你居然能突破凝固的时间？”初颜的问话也只是一层薄薄的盾牌，她的双臂以难以捕捉的速度再生，紫色锋芒于指尖显现。
“愚蠢。”星空等着面前愚蠢的人类向自己的【弱点】进攻。想要伤害到她仅有一次机会。
初颜猛地掷出匕首，错愕在魔鬼脸上一闪而逝。
第49章 洋葱的表层
【不属于此世的武器。】
猩红席卷双瞳,魔鬼没有理会自动爆散的阴影，丢开黑色的迷雾将姚媛紧紧拥入怀中。
能够对抗这道紫色锋芒的，唯有同样不属于此世的【真实】。她将伤口暴露于匕首，一道血芒飘散出十字辉光。
星空口中咏出未知的词句,明明是魔鬼,严肃的声音却如圣咏一般。姚媛一个字都听不懂,直觉却“翻译”出了近在耳边的起始语：【奉上真实之血…】
没有插话的余地,星空一把将匕首拔出,涌动的血液是鲜红的而非虚无的幻影泡沫。
一滴滴鲜血由红变紫,快速地停止流动,一道封印符文重新将伤口盖好。握在魔鬼手中的匕首也溶蚀殆尽。
初颜呢？姚媛从星空怀里探出头：在沙发上四分五裂的不是人类肢体，而是一堆材质不明的碎片。
“她是人偶？！”
“本体暂时跑了。”魔鬼的声音幽深地可怕：“替身或者魔械都无所谓,我会很快碾碎她。”
听到星空的回答,姚媛猛地一激灵,手忙脚乱地从星空手臂上跳下来：“你还是受伤了，没事吧？”
被匕首捅到旧伤,伤上加伤怎么想都很惨。
“没事。”星空的语气逐渐回暖：“我没那么脆弱，刚刚那下差远了。”
“真的吗？”
“真的，差不多是10被砍了5点伤害。”
这句一本正经的奇怪解释瞬间驱散凝重的气氛，姚媛还是有些担忧：“你没有说谎吧。”
“我不会对你说谎。”星空回应很平常,身周阴影也收散自如。虽然用生机勃勃形容魔鬼有点不对劲，但元素活泼的反应确实让回路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