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海面，目光深邃。
天顶之上，艾瑞斯和奥尼恩斯的战斗逐渐停止了。
金色流光和蓝色流光慢慢停了下来，艾瑞斯回到阿尔诺斯身边，他的衣服略有凌乱，身上有些伤痕，但看上去不太严重。
出现在对面的奥尼恩斯也稍显狼狈，天空一样发色的头发很凌乱，冷冷注视着艾瑞斯。
奥尼恩斯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就到此为止吧。”
“下次相见，希望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刻。”
艾瑞斯眼中有愤怒的情绪一闪而逝，但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奥尼恩斯离开时，他没有阻拦。
阿尔诺斯扯住他的衣角，紧张道：“艾瑞斯，有好多人在看我们。”
艾瑞斯抱起他，深吸了口气，说道：“别怕，我们走。”
第45章 回到西大陆
远处大海的浪涌由黑渐蓝，浪花打出雪白的泡沫，涌上沙滩。
极东的天际升起一轮大日，清晨独属于海边的凉气被驱散。
莱茵站在沙滩的岩石上，眺望着天际。
艾瑞斯抱着阿尔诺斯立于高空，目光垂落，和莱茵短暂对视。
随后身体腾空而起，飞向遥远的大海。
站在沙滩上的诸多国王们，也只默默看着这一幕，虽然众人一起出手，大概能将暴君留下，但这样做，也必然有人会被暴君杀死。
对诸位国王而言，自己的性命显然更加重要。
远处的废墟之中，路易和迪莉娅站在一块碎石之上，远远眺望着海边和天空。
路易握拳，狠狠一拳砸在墙上，牙齿咬的咯咯响，“该死，居然将一座城市都摧毁了，人偶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
迪莉娅握住他的手，制止他伤害自己的举动，眼神柔软道：“这一次，我们什么忙都没帮上，乱世真的到来了，希望艾瑞斯和阿尔能平安回到西大陆，我们去找莱茵吧。”
另一边，酒店残余的废墟之中，一团黑色的影子仿佛流沙一样从碎石的缝隙中流淌出来。
在来到一片平整的土地上后，黑色影子中吐出一个昏迷中的男人。
——丹·格里芬。
片刻后，丹·格里芬才一手撑着地，一只手按着太阳穴，充满艰难地醒来。
他首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色，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又是你救了我吗？这一次真是惊险，居然造成了座城市的毁灭。”
在短暂沉默后，他用手抚摸地面的影子：“我们要去找神眷者阁下，与他们一起前往西大陆。”
三天后。
艾瑞斯带着阿尔诺斯进入大海中后，一路下潜，不断进入深海。
深海之中一片黑暗，阿尔诺斯紧紧抱着艾瑞斯的脖子，透明的气泡将两人包裹。
艾瑞斯用手抚摸阿尔诺斯的背部，安抚道：“神圣帝国……我的先祖布鲁斯特一世，在建国之初就与这片海域的海族征战过，这些海族战败后，臣服于神圣帝国。”
“虽然几百年来，帝国极少驱使这些海族，征战的时候也不会征用他们，但这种时刻，借路而行，想来会给神圣帝国一些面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艾瑞斯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阿尔诺斯毫不怀疑，这些海族如果有不轨之心，一定会被艾瑞斯杀掉一大片的。
事后说不定还会灭族。
他不由祈祷，这些海族千万不要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一路从深海走过，路过许多海族的所在，这些海族在查知是神圣帝国的暴君路过后，全都沉默以对。
没有任何一个族群不开眼上来拦截。
哪怕如此，艾瑞斯带着阿尔诺斯，依然在海底行走了数月，才终于穿行过了东西海峡。
海底的路崎岖弯折，时常还要绕路离开一些不熟悉的海族族群。
回到西大陆的时候，已经又是冬月了。
阿尔诺斯不知不觉，已经三岁了。
西大陆的海边还算温暖，没有被大雪覆盖。
两人登陆的地点不是艾瑞斯出发时，舰队停留的港湾。
而是一座小渔村。
这里的海边都是晾晒中的渔网，破旧的船只，沙滩上到处散发着鱼类的腥气。
沙滩不远处的渔村里，只有寥寥二十几户人家，院子里大都晾晒着咸鱼。
此刻已经临近傍晚，大片阴云笼罩在天空上，冷风吹过，几乎将人冻僵。
大海上波涛滚滚，浪花涛涛，海水仿佛凝聚着愤怒，巨浪拍打着海岸。
艾瑞斯凝视海上，说道：“暴风雨要来了。”
阿尔诺斯睁大眼睛到处张望，欣喜道：“我们回家吗？”
艾瑞斯摇头，走向渔村，“先打听下情况，离开了几个月，国内可能有些变故。”
趁着暮色未合，艾瑞斯走到渔村比较偏僻的一户人家前。
阿尔诺斯这时才观察到，西大陆这边的平民生活水准，比东大陆要好得多。
从房子看，东大陆那边，大部分平民都无法居住这里这种砖头屋子，冬天还会冻死很多人。
这户人家打开门，首先只是打开一道缝隙，看到带着孩子的艾瑞斯，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打开半扇门。
开门的人是个苍老的中年男人，脸上满是风霜留下痕迹，皱纹明显，看到艾瑞斯和阿尔诺斯的衣着后，目光变得惶恐，对艾瑞斯诚惶诚恐道：“这位贵族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艾瑞斯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银币，说道：“只是想借宿一晚，并打听些消息。”
中年男人看着银币的目光发直，流出贪婪的目光，但很快被惶恐覆盖，弯腰躬身，连忙道：“小人怎么敢收贵族老爷的钱，请您进来坐。”
艾瑞斯拇指一弹，将银币弹到中年男人的怀里，抱着阿尔诺斯走入屋子。
屋子里杂物很多，但还算整洁，一个消瘦的女人哄着三个孩子，老旧的木桌上摆着黑面包和糊糊。
可以看出，这家人的生活不算太好。
艾瑞斯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伸手捏了把阿尔诺斯的小脸蛋。
阿尔诺斯连忙两只手捧起自己的脸蛋，愤怒道：“不可以捏脸！”
都说了好多次，睡觉会流口水的！
臭爸爸！
中年男人关上门，回过神来，从杂物堆里抻出一张椅子，连忙用抹布擦了擦，推给艾瑞斯，搓着手，颇有些手足无措，脸上还有几分喜色，掌心紧紧撰着那枚银币。
中年女人紧张道：“这位老爷，请坐。”
她似乎还想说些讨好的话，奈何绞尽脑汁，似乎也没别的话可以说。
阿尔诺斯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看了一圈，心里发酸，虽然比起东大陆的平民，这里的平民生活还算可以，可是说到底，还是非常贫困。
艾瑞斯没有嫌弃这里的简陋，非常自然地坐下，并且对这对夫妻态度也很温和，“你们也坐。”
这对夫妻局促地坐在一起，三个孩子都是女孩，大女儿有七八岁，拉扯着两个小妹妹，去隔壁的屋子，非常懂事。
艾瑞斯将阿尔诺斯放下。
阿尔诺斯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艾瑞斯旁边，没有乱走。
他也想知道，国内现在的情况。
艾瑞斯沉吟片刻，没有多余的话，直接问了神圣帝国现在的情况，以及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是哪里。
根据这对夫妻的回答，艾瑞斯确定了这里方位，正是神圣帝国境内，东海岸的边塞城的领地。
这里处于神圣帝国的边缘，驻守在这里的贵族，是加西亚家族。
但是这几个月，各地都在戒严，听说各地贵族都在屯兵。
就在一个月前，代替艾瑞斯巡视领土的阿克林克才离开这里。
在了解到这些情况后，艾瑞斯叹了口气，目光深邃地看向王城所在。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果然有些人蠢蠢欲动了。
那些人被压着了这么多年，终于准备趁自己不在发难了。
艾瑞斯目光中流露冷酷之意，远在神圣帝国王城，那柄悬挂于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忽然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蕾娜站在城堡的尖顶之上，阳台的窗帘翻飞。
她充满担忧地凝视远方，这里看不到大海，却能看到远方的天际，那片凝聚了一年之久的阴云。
她祈祷道：“陛下，请您和阿尔殿下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我和大家，都在等待您和阿尔殿下的归来，阿克林克非常辛苦，但暗中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连我都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