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53)

Anna派了人堵住中川和医院的所有出入口,不管是集团员工还是医院医护,一旦发现他们有向外界吐露半点风声的动向,便会立刻被开除。

许中川被送进医院后做了周密的检查,除了刚被送来时的血压近乎爆表之外,他的身体没有半点健康问题。

但他仍然被安排进了加护病房,并由专人照料。

他所在的楼层被专门清空,病区走廊和安全通道内每隔五米就有一个黑衣保镖严密看守, 任何企图靠近这里的人都会被直接拿下。

下午,Anna拿着中川集团的收盘股价来了病房, 脸色十分难看。

“董事长, 因为上午的丑闻爆料,外界对集团的舆论十分不利。收盘之前,我们的股价已经跌了十个点。”

许中川却像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病床上的他面色阴鸷,闻言冷哼一声道:“十个点,我还玩得起。我只怕昭川想要的, 绝不止是这十个点而已。”

Anna一顿, 面露震惊,“您是说?”

许中川沉默良久,道:“放出消息去, 就说我病重。”

Anna困惑:“然后呢?”

“然后。”许中川顿了顿,道:“然后让昭川回来主持大局。”

Anna更加不解:“可……”

她话未说完,便见许中川忽而望向自己,唇角勾出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Anna心中一凛,话锋立刻转变,“是,我马上去办。”

等Anna离开,许中川有些疲惫地养靠在身后的枕头上。

病房的窗外,夕阳染红了半片天空,火红的颜色映在许中川阴鸷的眸子里,变得浓烈又诡异。

昭川啊昭川,他曾教给他的狠心和算计,他倒是一点不落的用在了他身上。

不过啊,就算他现在被逼就范又如何,昭川一心想要姜家的那个小丫头,只要姜知年不答应,他就别想如愿以偿了。

想到姜知年,许中川猜,他们此刻正为此而谈判吧。

他不由地桀桀笑出声来。

昭川,我教过你许多,但你却忘了最重要的。

那就人心,是不可能摒除恨意的。

你想要达到你的目的,我就看你还有什么招数可以使在姜知年身上。

-

桦同大道,容公馆。

姜知年坐在庭院之中,欣赏着N城难得一见的落日美景。

他身后,昭川正在烧水。

厨房里没有储备,只有一些陈茶,昭川随意泡了两杯茶,端出去,放在姜知年面前。

姜知年一动未动,连眼神都没有侧向他半分,声音不咸不淡地说:“谢谢。”

他如此傲然,仿佛仍然把昭川当成他雇的保镖,一个下人。

但昭川似乎并不介意,他拖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从发布会现场回来,姜知年说有话要跟昭川谈,便让姜知桐一个人留在家里,他随昭川来了隔壁。

昭川清楚他来这里肯定不会只是跟他喝茶聊天这么简单而已。

但茶水上了桌,两个男人就这么坐了许久,竟是谁都没有开口。

桌子上的茶杯从热气袅袅到全然没有动静,最后一点夕阳也沉入了地平线,姜知年才终于动了。

他变换了姿势,侧过身来,动作优雅地端起茶杯,然后顿住。

“茶凉了。”

普通人此时大约会说要帮他换一杯茶来,但昭川显然不是普通人。

他只沉声道:“反正你也不是来喝茶的。”

他如此理所当然地陈述事实,姜知年不怒反笑,只不过这笑意只浮在眼角,并未触及眼底。

“中川的太子爷,说话就是不客气啊。”

昭川黑眸微沉。

当年刚一知晓昭川的真实身份,姜知年虽然感到震惊,但心下却又像是早已料到了一般。

会有那般的气度,必然也不会是普通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会是当年容家留下来的那个孩子。

昭川清楚明白姜知年此时的心态,毕竟当初他隐瞒身份骗了他,他现在对他有气也实属正常。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他要将姜知桐带走的借口。

“我不会让你带走桐桐的。”昭川直接地说。

姜知年放下茶杯,敛去笑意,反问:“你有这个资格吗?”

“我有。”昭川说。

“我会和桐桐结婚。”

“不可能。”姜知年立时反驳,“只要我不同意,你们绝不可能在一起。”

昭川不懂,“为什么?”

“因为姜家和容家的旧仇,因为你为了报仇,把我们的父亲送进了监狱。”姜知年掀起眼帘,声音严肃道:“这两条理由,够不够?”

昭川皱眉:“我不会让这些牵扯到桐桐,她和这些事情无关。”

“我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姜知年说着,向后靠在椅背,他双手交叠,眼睑微微垂着。

几年的风霜历练,比之从前的贵公子形象,他此时的神态中更多了几分沧桑与沉稳。

这几年,姜知年虽然没有回国,但自从知道昭川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和姜知桐之间的一举一动。

如昭川所言,这几年无论他对姜家做了什么,但姜知桐始终是超脱于这些事情之外的。

姜知年必须承认,他将姜知桐保护得很好。

否则,他也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更不会到现在还没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关于上一辈的恩怨,我知道你和桐桐都是受害者。如果你也能置身这些事外,我想,我不会反对你们的结合。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觉得我会将自己的妹妹交给一个把我们的父亲亲手送进监狱的人吗?”姜知年问他。

三年前姜氏破产,除了和鹰空的合同诈欺,在查清资产的过程中又牵出了好几起资金亏空或不知去向的案子,这些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金额之庞大,就算姜家父子两个的下半辈子加起来都不够把这些赎清。

比起两个人一起进监狱,消失了许久的姜力华在最后一刻出现,他以一己之力揽下了所有罪责,极力将姜知年排除在此案之外,最终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

姜知年到监狱去探望过他一次,记忆中的父亲形象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满脸胡渣,眼神晦暗,老态龙钟的男人。

那一刻起,姜知年就知道,无论姜力华从前对他的子女有多么不负责任,但在这最后一刻,他终究是一肩抗下了所有。

姜力华对他说,这一切都是报应。

这些年里,姜知年一直在想,昭川恨他们搞垮了当年的容家,他又何尝不恨他拆散了他们姜家?

知道真相后的日子里,姜知年无数次的想要将一切都告诉姜知桐,他知道昭川心里在乎她,他想要借她的手来报复他。

可然后呢?

一报还一报,报应循环,我恨你、你恨他,冤冤相报到了最后,谁都不知道尽头在哪。

姜知年不是圣人,但他有一个比天使还要纯洁的妹妹。

如果不是因为姜知桐,他想他绝不可能这么平静地坐在昭川对面。

“你做了什么,我们大家心知肚明。不要妄想我会因为你的某些举动而忘记从前发生的一切,我现在之所以还能这样和平地和你对话,是因为桐桐。”姜知年说。

“我知道,尽管我们的立场永远不可能在一条战线,但我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我相信你昭川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你能为了桐桐放弃中川的继承权,能抛弃那些仇恨,这很好。但恕我没有你那么宽广的胸怀,我绝不会允许我的妹妹和一个对我们姜家满心仇恨的人在一起。”

姜知年说完,站起身来理了理身前的纽扣,淡淡道:“不管桐桐答不答应,我都会带她走。不过我希望你能配合我,最好让她自愿跟我离开。否则,我不敢保证是否还能让你保有现在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我暂时还没有告诉她你和姜家之间的瓜葛,但你不用谢我,我只是看在这三年你对桐桐真心的份上。”

说完,姜知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容公馆。

他走之后,昭川坐在原处一动不动,额角的伤口处此时传来一阵阵令人心燥的刺痛。

姜知年这次看来是志在必得,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他并不怀疑他对姜知桐的真心,但他的那点真心抵消不了姜知年心里对他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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